



收藏最講緣分,也常常患得患失。和朋友交流久了,便領悟到天下物品之無窮,難能以一己之力而藏盡的道理。最后,大家認同了一種態度:“過眼即為擁有”。如果能見到一些頂級藏家的藏品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了。
吾友“四美居”主人藏有四件頂級書畫家的作品,故齋以“四美”名之。這四位作者分別是:文懷沙、周令釗、黃永玉、沈鵬。非常巧合的是這四位作者的平均年齡在93歲,并且他們依然健在。他們代表了中國歷史上一個難以磨滅的時代,也折射出了中國文化上的一個特殊觀照。中國一直就有敬老、崇老的習俗,拋開“孝治天下”的政治因素和“宗法倫理制度”的原由,最重要的就是老人的閱歷和智慧起著極大的作用了。從“商山四皓”諷諫漢高祖到白樂天的“香山九老”詩文聚會,直到1941年林伯渠的“懷安詩社”,中國歷史上出現了許多以老人為主體的“組織”,他們不以功名利祿為目標,不受花花世界所羈絆,而是將自我的人生軌程為當今世界所鏡鑒。也許,就是這份鏡鑒作用也不是他們主動的訴求,因為對于他們來說“神馬都是浮云”了。話題說回來,這四位書畫耆宿的成就和作品已經是盡人皆知了,他們都經歷了文化碰撞、交融期的民國時代,都閱盡了近一個世紀的滄桑變故,在他們的作品中體現出來的已經不是那么一點點的“技術”,更多的應該是人生的況味和本真的天趣。四位書畫耆宿有三個出身湖湘,楚材之耀眼璀璨也可見一斑了。
先說黃永玉老,他剛剛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辦了他的90藝術大展。黃永玉一生愛蓮,一生繪蓮,號稱“荷癡”,就連北京的住所也取名為“萬荷塘”,個中緣由皆因兒時之憶。在他小的時候經常因為躲避外婆的責罰而乘坐木盆躲避于荷塘之中,因而能細心的觀察和體會塘中的荷花與整體環境,而后更是畫了八千多張的荷花速寫,可以說荷花的姿容風神已融入他的血肉。并且他描繪的荷花都是以兒時的觀察角度為主的跟腳取景方式。更兼他絢爛瑰麗的色彩、奇絕簡練的造型,使他的繪荷藝術獨樹一幟。是幅題名“夏朝圖”,為永玉老七十五歲時所作。闊筆飛掃出擎天之葉,幾占畫面大半。一朵紅蓮壓于對角,淋漓出水,滋潤鮮活。二者以荷干貫通,增強了畫面的形式美感,可謂自然天成、瀟灑脫俗。
中國藝術中最接近藝術本質的應該是草書藝術,沈鵬老無疑是這門藝術的高超創作者。他從藝六十余年,硯田不輟,以至簡的線條吟 唱著如歌的行板,跌宕起伏,抑揚頓挫,收放自如。他的作品氣韻流動,“詩中有書”“書中有詩”。他不僅是一位書法家,更是一個詩人,胸懷一顆赤子之心。 沈鵬老的書法詮釋了兩者在表達思想、意志、情感根本點上的一致性,于“書美中見詩美,于“心畫”中聞“心聲”,詩書合璧,令人回味無窮。此幅草書,是他書寫的自作張家界詩,線條游走于尺素之上,點劃精微,質感多變,疏密有序的節奏感體現了詩情的傾注和詩意的律動。
令釗老在中國美術史上的地位更是無人可憾。他是開國大典上天安門城樓毛主席畫像精心繪制者,也是新中國第二、三、四套人民幣的設計者。他先后參加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圖案、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徽、中國少年先鋒隊隊旗、中國人民解放軍勛章、國慶游行布局、全運會團體操背景等美術設計,更創作了大量的歷史題材巨作和壁畫、插圖作品。他的畫大多具有明快的色彩和濃郁的生活氣息,風格獨樹一幟,很有藝術特色,洋溢著中華民族文化的精神和底蘊。這幅畫作展現了傣家人收獲水果的歡樂景象。高大的榕樹遮天蔽日,為勞作而歸的人們提供了避暑的天然場地,慈祥的老婦、歡樂的母女,畫家用爛漫的筆致和色彩描繪著生命的歡愉。畫面形式感極強,有著鮮明的裝飾效果和民族效果,讓人身臨其境,樂在其中。
懷沙老,當代文化界焦點性的人物,曾以一百零幾歲的高齡幾遭后輩的質疑,看來也真怪,醫學界在瘋狂的尋找百歲老人,可文化界卻對一個現成的壽星百般刁難,一百多歲,怎么了?你不問,可能懷沙老還懶得說呢!就這一點足看出中國文化人的不厚道來了。不管怎樣,他是中國楚辭的先行研究者,不管怎樣他還敢還能吟唱,就是一手遒勁拙樸的書法也是多數書家難以企及的。這張書作正是他經常寫的自我哲學的高度總結:“正、清、和”。筆線厚重樸茂,氣息散淡中和,不求任才使性的技巧,流露平淡天真的意趣,幾人能及?磨練三十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