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在石洞上的洞穴人家

早聞湖南永興縣便江沿河兩岸有好幾處叫做“坦”的地方，至今還有人以洞穴為家。為了探個究竟，我于2003年暑假期間前往永興這條美麗的便江探訪洞穴人家。 2007年帶著妻子和正在讀大學的兒子在洞穴人家過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春節。2008年冰雪災害之后，陪著兒子完成了《湘南洞穴人家》的電視專題，之后又陸續前往洞穴人家，直到2013年春節后再度前往洞穴人家。

人類的文明進程先是從洞穴走出來，至今為何還有人居住在洞穴？筆者對此產生了好奇心，還記得10前，也就是2003年暑假我從郴州出發，驅車50多公里至永興縣便江碼頭，乘上每天下午2點半的機房船，沿便江逆水而上。沿江兩岸的石壁上處處是茂密的竹林，峽谷幽深，洞穴縱橫，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也叫丹霞地貌，素有“小桂林”之美譽。乘船大約3個半小時，在紅楠山莊上岸，順著船夫指點的丹霞山路，行走大約2公里，遠處忽聞雞犬聲，便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這就是我要探訪的洞穴人家——獅子坦。

據《永興縣縣志》記載：永興縣丹霞地貌一帶有“付朗坦”“鹽坦”“黑坦”“黃坦”和“獅子坦”等等。當地人告訴我說，凡是有洞穴的地方，我們這一帶的方言都叫“坦”。關于這個“坦”，使我產生了質疑，我翻閱了好幾本字典，這個“坦”字，怎么也不會與洞穴連在一起，“坦”也許就是千百年來，當地人口耳相傳，現已約定俗成了。

這里的“坦”無論其大小，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征：洞穴呈放射狀況展開，仿佛大山咧開了一張大嘴，從正面觀看大致呈弧形，從側面觀看呈C形。獅子坦洞穴的高度大約10米，寬度大約25米，深度為8米。洞穴的氣溫處于冬暖夏涼，室內通風并不潮濕，適宜人居住。洞中倚岸壁因“洞”制宜而建房，合理利用崖壁走勢，砌墻于洞口隔出內外，這樣還能少砌一兩堵墻，靠石壁的一面而且不用蓋瓦。從整體上來看，一半為自然石壁、石頂，一半是人工修造。選用這樣朝向開闊、四周景致如畫的洞穴建筑，實在是別有一番風味。

追溯獅子坦的歷史，迄今已有400多年，明末清初，他們的祖先為了逃避苛捐雜稅和抓壯丁，背井離鄉，幾經遷徙，尋找到這個“世外桃源”之地，就這樣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洞穴人家均為胡氏家族，至今已有11代人，現在這里還有四戶人家。獅子坦因獅子張開大嘴而得名，洞中炊煙裊裊，雞犬相聞，和睦相處，傳承了祖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存方式。他們的生活來源主要靠種田種地，人平均一畝多田地，種水稻，荒山種土豆和山芋，除此之外，滿山遍地的竹林，也是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長輩們最大的心愿是想多掙點錢，為孩子們讀書并能考上大學。獅子坦至今尚無一人考上大學，這成了做家長的心病。

平淡的洞穴生活并不代表他們沒有現代化生活。上個世紀的70年代末期，獅子坦洞穴人家盼望已久的電終于搭進來了，照明用上了電燈，碾米用上了微型碾米機。如今四戶人家由原來的14英寸黑白電視機換成了29英寸的大彩電。這“世外桃源”與外面的世界仿佛拉近了。什么伊拉克打仗、世界杯足球賽等等，他們足不出門也能知天下大事。電視、電話、手機為洞穴人家架起了與外面世界溝通的橋梁與紐帶。當我問起他們今后是否打算搬出洞穴到外面居住時，他們戲言：我們家家戶戶裝的是自然“大空調”，而且冬暖夏涼，到外面居住還真的不習慣。看來，習慣成自然。如今洞穴里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但每年春節一定得從外地回到洞穴里陪家人過。

山外的世界紛繁復雜，然而，洞穴人家依舊悠閑自得地享受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數古老的故事隱藏在寂靜的山林之中……

劉衡

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中國高校攝影教育專業委員會會員、湘南學院經濟與管理系高級實驗師、中國東江湖攝影藝術館“攝影專題策展人”。自從1985年至今一直從事攝影教學和攝影實驗工作，近年來擔任湘南學院中文系新聞學的新聞攝影教學工作。2008年被中國攝影家協會評為“2008年抗震救災”優秀攝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