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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手

2013-04-12 00:00:00王拉壽
西部·法制文學 2013年2期

亞斐和母夜叉的嬸嬸吵完架后,發瘋般地跑出家門。叔叔遠遠從后面追來,一路上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名字,像一個哀婉的旋律,在空中回蕩,在她耳邊繚繞。她咬咬牙,狠著心躲進路旁的樹叢中沒吱聲。

夕陽被蒼山殘酷地吞食下去,晚霞映進她的眼簾。火紅的云朵猛烈地燃燒著。望著叔叔窩窩囊囊的模樣和焦燥不安的神情,她心里一陣顫栗,但她用雙手死命地堵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下午,從看守所出來,叔叔把她接回家后,就悶悶不樂地灌起了酒。嬸嬸摔摔打打,婆婆媽媽地嘮叨個沒完沒了。法院的張庭長來看望她,嚴肅批評了叔叔嬸嬸,說:“桂芳在看守所半年多你們一趟也沒去探望過,這給孩子心靈多大打擊!亞斐走到這一地步,你們沒有責任嗎?”

嬸嬸在一旁拍胸打掌地分辯說:“哎喲,張法官,我和她叔叔這段日子忙得腳打后腦勺子,哪有一丁點兒空呢!”

坐在張庭長身邊的亞斐頓時眼眶里涌出淚水:“張庭長,我還是跟您再回看守所吧。”

“傻孩子,咋能說這話。”張庭長撫摸著她的頭,“阿姨希望你重新開始生活。人活著,難免會犯錯,你還年輕,今后的路長著呢。”又回身對嬸嬸,說,“亞斐在看守所表現不錯。希望你對她負起責任。”

嬸嬸雙手拍著大腿:“我是有嘴無心。雖說我們娘兒倆不對勁兒,可也沒啥大事兒。”

“那就把孩子交給你啦。關于她的工作問題我們再想辦法。”

張庭長走后,嬸嬸對她說:“小斐呀,家里不是不愿意留你,可你堂弟正準備結婚,到隔壁老錢頭兒家借幾宿吧,我說好啦。”

“他一個老光棍兒,我一個姑娘家方便嗎?愿去你去!”

對于亞斐的頂撞,嬸嬸顯得豁達大度,仍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快都是個糟老頭了。其實呢,你怕啥?”

亞斐朝屋四周打量一下說:“叔家住房緊我知道,可這房子是我爹留下的遺產,也有我一半的產權哪!”

這句話嗆著了嬸嬸的肺管子,立時火冒三丈:“敢情你是來跟我分家產來啦!告訴你,你爹有病那陣兒都是你叔叔出的錢。這個官司到哪兒你也打不贏!臭婊子,全家的臉叫你丟盡了!”

……

從樹叢里鉆出來,樹枝劃破了她的皮膚,火辣辣地痛。她漫步來到黑水潭邊。

晚風習習,星光點點,萬簌俱寂。

她把目光投向黑水潭。四周籠罩著霧氣蒙蒙的陰霾。泛著翡翠色泡沫飄著油黑閃亮污垢的水面蕩起渾濁的皺折,像一張丑太婆衰老的臉。

多像她嬸嬸的嘴臉!想起這個老妖婆她恨得牙根直癢癢,老妖婆的猙獰嘴臉壓抑著她度過了苦澀的童年。

那是怎樣一個虐待狂喲!她和堂弟一起念書,堂弟買書隨便要錢,而她要錢伸過來卻是巴掌——戴著銅頂針的巴掌,抑或是插著鋒利針尖兒的線板子,打人生疼生疼。老師收作業本催得緊了,急得她躲在后屋轉磨磨跺腳哭。只有在叔叔喝酒心情高興時,可憐巴巴地將小手伸到酒桌前要幾個零錢。

叔叔雖然沉默寡言,可比嬸嬸心腸好,嬸嬸長著一副毒蛇的心肝。每天天剛蒙蒙亮,她就起床倒尿盆臟水垃圾打炭做飯。等她忙乎完,堂弟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扒拉一口飯趕快背起書包上學走了。然而當她打開飯盒要盛飯的時候,嬸嬸就陰陽怪氣地斥責道:“塞哪輩子飯!沒看到時間了嗎,上學去吧,不會晌午回來一塊吃!”她只好吞咽著苦澀的淚水,掐著癟肚子上學去。中午放學,饑腸轆轆地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家。兇神惡煞的嬸嬸早把飯菜藏起來了,反而罵她說:“磨磨蹭蹭才回家,想必不餓。你堂弟吃完走了,飯菜光了,沒工夫給你再做飯,到晚上回來一塊兒吧!”一天下午,她餓得頭昏眼花,昏倒在課堂上。老師把她背回家,對嬸嬸說:“這孩子病倒在課堂上了,你領她到醫院看看,面黃肌瘦地怕是病得不輕。”嬸嬸卻說:“沒啥大病兒。”老師走后,嬸嬸悄悄把她扔到床上,反鎖上屋門,找隔壁夜間打麻將白天回家睡覺的老錢頭兒調情去了。她蘇醒過來后,順窗戶爬出,去找當地的壞小子。

壞小子多次勾引她,她都沒輕易上當。有一次,壞小子遞給她一把糖塊,饞得她直流口水,也不肯伸手去接。但她想到一個鬼主意,假裝怯生生地說:“你把糖放在地上,轉過身去……走遠點,再走遠點……”等壞小子轉回身,她已經拿起糖塊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次,壞小子不肯輕易上當。她拉住壞小子衣角哀求:“快要餓死了,只要給點吃的,讓我干什么都肯。”

“你敢去偷嗎?”

“敢。”

“不怕被警察抓住?”

“抓住了我就老老實實跟人家走。誰讓我命苦沒飯吃來著,誰讓我嘴饞手爪子勤來著。”

天黑她回到家,嬸嬸掐腰在門口正準備狠狠揍她。當她把偷來的錢遞上去,嬸嬸抿著嘴樂了:“喲!小斐真能會掙錢啦!”之后,又把她拽到跟前上衣下衣翻個遍:“下次去提防著點,別讓那伙人白占了便宜。”

不知不覺,亞斐眼里充滿了淚水。她狠狠吞咽下去,順著鼻腔咸滋滋地流進喉嚨。踏著野草叢生的小路,她在黑水潭邊漫無目的地徘徊。她感到活得很累,好像肩負著一副沉重的枷鎖。一個閃念在她心里一亮:如果縱身跳進黑水潭,不就輕松解脫了么?一切苦楚、憂愁、煩惱不就完結了么?這個世界她有什么可留戀的,親人遺棄了她,同事鄙視她,社會上的人恥笑她。如果有誰把她尸體從水里濕淋淋地撈上來,路過的人也會嗤之以鼻。突然她感到恐懼,感到忿恨。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腳,竟踩在一塊石頭上。“哎喲”一聲疼得蹲下身。石頭底藏著一只螞蟻,被壓得肢體不全,但仍然掙扎著連滾帶爬地逃走了。一只螞蟻還貪生呢,何況大活人呢!她才二十二歲哪。她又憐憫起自己來。

她盡力注視著前方的樹林。父親的墳墓就在這片樹林里。每次來這里散步,她都首先到墳地,捧幾把沙土或買點供品。

猶豫再三,她還是來到墳前。墳草長得十分茂密。她跪下來,默默地念叨:“不孝的女兒又來看您來了。”心潮翻涌,她覺得胸中堵得慌,有一股急風暴雨要發泄。

“爹——!”一個惆悵凄慘的哭喊聲在空中震顫回蕩。她用頭瘋狂地撞擊墳頭,十指深深地扎進墳土里。墳土塌陷進去,露出的十指上沾滿鮮血。

之后,她跪在那里不動了,像奔流的河面遭到寒流襲擊結冰凝固,宛如一座澆鑄的銅像。

父親瞑目的時候,她一直守在身邊。記得一天,父親開著一輛三輪車拉著她過河。她屁股下坐著一個包袱,那是嬸嬸的。嬸嬸結婚三天就跑回娘家去了,村里有個相好的,接嬸嬸沒接回來。

時值料峭寒春,河上游漂下來閃光晶瑩的大冰塊。走到河心,三輪車打個趔趄,一個車轱轆仄歪起來。父親急忙回身扶住她。她屁股底下的包袱掉進河里。“那里有你奶奶遺留下的一副金絲鐲,沒有它,能拴住你嬸嬸的心?”父親心疼地說,穿著毛褲就跳進刺骨的河水里。等上了岸,全身結了冰,像穿一身盔甲,走路“嘩啦嘩啦”直響。半夜她醒來時,見父親在外屋烤火,膝蓋紅腫得像發面的饅頭。后來,父親病倒在床上全身不能動。臨終時遲遲不肯合眼,反復交待她一句話:“做一個正派的女人。”

想到此,她覺得委屈:為什么命運這么苦,為什么出身在這樣的家庭環境。現在,她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只好去找從前的伙伴翠花。她們姐妹曾有過患難之交。有一次,逛省城她病倒在旅館里,錢都花光了,和她廝混的狐朋狗友都揚長而去,翠花把自己賣身錢拿出來供她治病食宿。從此,倆人穿衣服都不分彼此。翠花扒來的錢從來沒人能夠問出個準數,可每次不但告訴她,并且分她一半。她也常把能榨出油水的公子哥介紹給了翠花。彼此提供方便。

聽說翠花在街市上擺攤賣香煙。她來到街市口又猶豫起來,耳畔驀地響起張庭長的囑咐:“千萬記住,出去后不要再和從前的狐朋狗友再來往,要不然再陷進去永遠也別想拔出身子。”但她終于邁出了最沉重最艱難,同時又最使她誘惑的一步。

小小的丁字型街市擠擠碴碴擺滿了賣各種各樣東西的攤床。入夏以來一到傍晚,這里人流不斷,直到半夜游人也不愿離去。賣熟食的、賣水果的、賣雪糕的應有盡有,賣飲料的都裝在水桶里用冰鎮著,賣茶蛋的跟前支著一張方桌,可讓顧客小餐一頓。翠花眼睛賊尖,老遠就瞧見亞斐,風風火火地撲過來:“哎喲!想死咱姐妹兒嘍!”

翠花長得白晰細嫩豐腴,薄薄柔姿紗緊身連衣裙,顯露出身體的各個部位。面部濃施粉黛,雙耳垂持明晃晃的耳墜。

亞斐愁眉苦臉地說:“被家趕出來啦,找你來求條活路。”

“酸溜溜的樣!活不起尋短見去,高了有樹,低了有井,不高不低有刀子。你呀,只要手頭活泛些,錢這玩藝兒說來還不容易?大不了再進去蹲幾天。”

“你是說這個……”亞斐做個扒錢的手勢。

“現在來錢的道兒多啦!”翠花從攤床上抓起一盒煙,自己叨上一支,又遞給她一支,“還不會?死腦袋。”

翠花出生在一個單親的家庭。從小嬌生慣養,個性強,愛打扮講穿戴,在學校屬于那種引領潮流的人。一些花錢來路不明的男生向她靠攏,耍盡手腕獻殷勤。她也鬧著玩似地接受別人賄賂。由于她經常領一些小流氓在家里進進出出,引起父親的警覺。父親用棍棒打過她,舉菜刀嚇唬過她。她勾引來一伙人夜間砸了父親臥室的玻璃,并指名道姓要放血。后來,父親已無可奈何,任她在外面鬼混。

正當她倆談得火熱,帥哥永新溜溜達達地走過來。亞斐依稀記得在看守所曾見過他。

“剛回來吧?”永新十分肯定地問,“有花的嗎?”

“那你就給幾個吧!”翠花搶著答,討好地向亞斐擠擠眼。

永新掏出幾塊錢:“剛才領幾個哥們兒吃了頓燒烤,錢花光啦。”

“就這幾個臭錢。”翠花撇了撇嘴,把手伸進永新的衣兜里掏了一陣,只翻出幾塊錢,又塞了回去。

永新走開以后,翠花稱贊他說:“在咱們這一幫人里,就他一個好人。講義氣,進去了從不咬人。他也很寬宏大度,向來不計較小事,是個大丈夫!”

亞斐朝永新背影望過去,見他買一根雪糕,正要張口咬,被行乞的小孩攔住,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他把雪糕送給小孩,又把全部零錢掏出來塞到小孩手里。

翠花把亞斐帶到一家旅館。這是一個混沌的世界,房間里聚集著八九名青年全是機關的常客,眼下又都在待業。但是他們毫不吝嗇地往外甩整張的大票子,餐桌上擺滿各種名牌煙酒,還有大盤佳肴。大家像熟人一樣,其實有些人都是每次見面。既然來了,就肯定是一個溜子里的人。

賈虎向她倆打招呼讓座,自己并沒動身。

初來乍到,亞斐要掏錢湊份子,被翠花使眼色摁住,只象征性地往賈虎懷里甩上幾十塊錢。賈虎用兩條毒蛇芯似的火辣辣的目光,在翠花肉紅色的渾圓大腿上掃來掃去。翠花坐下后夸張地向下拉了拉裙裾。賈虎裂開大嘴笑著戲謔地說:“媽的,翠花啥時候斯文起來了?是不是里邊沒穿褲衩?”

幾個漲頭紅臉的酒鬼跟著起哄:“別假裝正經了,摟我們睡一會兒吧,你跟天元商廈的小王睡了半年多……”

“我那是和他搞對象。”

“小王被判了無期徒刑,你再從我們哥們兒中挑個對象吧!”

“小王一輩子不出來我一輩子不結婚!”

“受得了嗎?那回人家小王要回家會會老婆,你說我受不了啦,再不跟你睡覺就去死……”

“放你娘的驢屁!姑奶奶啥時說過那話,你們這幫蠢驢,驢性發作。”

酒過三巡,大家談起“生意”。賈虎問:“舞廳那邊現在是‘串戶’還是‘跑單幫’?”

幾個“舞蹈專家”扭動著身腰,嘆氣道:“現在行市看降,錢不好撈啦。”

永新呷了口酒也皺眉頭:“眼下‘線兒’上的活兒也不好做。我差點被‘二毛便’摁住。順子!你咋給把的哨?”

順子津津有味兒地嗦啦著一只雞爪子:“那小子穿一條黃軍褲,準是新來的轉業兵。我以為你一定去吃那個農村婦女的‘平臺’,再不掏她的‘地道’。誰成想你去摸旁邊姑娘的腰。”

永新不滿意地白了他一眼:“你沒看那個農村婦女擺弄錢時哆哆嗦嗦,錢比她命還珍貴,真的丟了準得火辣死。那個姑娘上車前我就盯上了,花錢很隨便,售票員找給她的錢數都沒數。再說,我看她挺樂意讓我摸呢,摸出感情來還興許會嫁給我呢。”

順子揶揄地大聲說:“中了吧,你娶得起?今天晚上你娶誰呀?”

大家一陣哄笑。永新偷偷瞟了亞斐一眼,但是指著翠花說:“那當然是她嘍。”并拿過翠花的涼帽詼諧地扣在頭上。

翠花含情脈脈地往永新身邊挪了挪,將手搭在永新的膝蓋上。永新沒看見似地把膝蓋挪開了。

“花蝴蝶怎么沒來?”賈虎提醒大家問。

大家一陣猜測。順子搖頭晃腦地說:“八成是出門啦,前幾天聽她念叨要去一趟省城。”

翠花低頭,用筷子撥拉著花生米,半天才說:“犯事了。她也太張狂,大白天就在旅館聯系業務,被服務員注意上了。倆人正在房間里試呢,警察就闖了進去。”

男人們惋惜地咂著嘴。‘花蝴蝶’活潑大方,有求必應。賈虎更是叫苦不迭,眼前涌現出‘花蝴蝶’嫵媚的身影,那散開瀑布般秀發時深情的回眸一笑,那脫衣服時優美的姿勢……他湊到翠花身邊悄聲耳語道:“走,到隔壁扯一會兒。”

翠花帶搭不理地說:“四張偉人頭,先拿來。”賈虎噴著酒氣堅持說:“過去再掏,我能白占你的?”見翠花仍然坐著不動,賈虎顯得不耐煩:“信不過?那我把房間鑰匙給你。”

翠花接過鑰匙,得意瞟了他一眼:“告訴你就扯半個點。”

翠花走后,亞斐感到渾身疲倦,強打精神支撐著身體,把酒杯湊到嘴唇邊,象征性地沾一沾。

永新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她雖然長得漂亮,有一種動人的氣質,但是面容顯得憔悴。一雙丹鳳眼雖然很大很圓,但是目光呆鈍。彎彎的眉毛雖然很細很黑,但是眉梢下挑。頸部和胳膊裸露的皮膚雖然光滑細嫩,但是并不白晰豐滿。使他聯想到《紅樓夢》里的林黛玉……他悄悄向亞斐靠攏過來。亞斐友好地點點頭,示意他坐下:“翠花被賈虎領走了。”

“你跟賈虎扯過嗎?”永新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問。

她羞得滿臉緋紅,慍怒地說:“我剛剛認識他。”

永新向她閑談起賈虎的身世……

賈虎是個企業老板的獨生子,判過半年徒刑,在里邊沒呆倆月,就叫他父親托人保出來了。就是在服刑的兩月期間,他父母三天兩頭就去探監。不是送吃喝,就是送錢。出獄那天,他父親用高級轎車去接他,回到家還請了一幫親戚朋友,擺酒替他接風洗塵。他父親給他在煤炭運銷公司找了個坐辦公室的營生,他嫌管得嚴。又在政府機關給他找了個臨時營生,他又嫌掙得少。結果從家里偷出存折,取出五千元錢,和花蝴蝶游山玩水,把錢花個精光。

永新望了亞斐一眼說:“家庭環境對我們這樣的人十分重要。它可以把我們推向地獄的深淵,也可以把我們載上新生的彼岸。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個人走進監獄也會經過一段漫長的曲折的道路。像我們這些‘劣跡青年’,思想上也會打著社會的烙印。不是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么一說么,有些當官的背地里男盜女娼,表面上卻滿嘴斯文。咱們這些人里頭也有的自己偷雞摸狗,對別人的坑蒙拐騙卻假裝義憤填膺,斥責別人不光明正大。那天,翠花在車站假裝錢包丟了,在旅館當中乞討。有個穿花格子時裝的家伙打我身邊走過,指著翠花的背影破口大罵——這個臭婊子真不要臉,干這種勾當還叫人嗎!可他一轉身,將一個旅客的旅行包偷偷夾在懷里,一溜煙跑了。”

亞斐深有同感地說:“雖說干咱們這行在社會上名聲很臭,可也真有一些損賊。”

永新沉思半晌,滿腹感慨地說:“拋開違法亂紀這一層不說,咱們這號人里頭的秉性也多種多樣。有人蠻橫霸道,有人膽小怯弱,有人貪婪吝嗇,有人揮霍無度,有人專門講哥們兒義氣,也有人專門出賣朋友……”

亞斐撲哧抿嘴笑了:“翠花當我面夸過你呢,說你仗義、仁慈。”亞斐感到他身上有一股男性的魅力,只是對他身世了解甚少,但是她急需了解這一切。于是,她試探著問:“你的童年也有過不平凡的經歷吧?”

永新苦笑著點點頭:“咱們這號人,誰會沒有一個‘輝煌’的童年和一個‘榮耀’的家庭呢。我從小受繼母虐待,父親是個木匠,對待我也像對待他手下的木頭疙瘩。我六歲就到街上流浪,挨凍受餓還遭大流氓的欺負。當然也遇見過好人,將他偷來的東西送給我吃。我在飯店撿過殘湯剩飯,在大街上拾過煙頭梨核。現在我長大了,每次做‘生意’都是千把塊,所以我最同情那些流浪街頭的小家伙。我也想找個工作,想學好,可條件不允許。家里也不要我,父親堅信‘滿堂兒女,不如半路夫妻’這樣一個信條……”

見永新憂郁,亞斐叉開話題:“聽翠花說你常在網上看《犯罪心理》和《法律常識》之類的書。”

“那倒不是想逃避法律,只是想在可能的條件下,罪孽盡量輕些。如果叫警察抓住了,我就乖乖投降,麻溜跟人家走,爭取少挨兩下打,老老實實服法。其實這也是一種社會的平衡,沒有我們,看守所不就黃鋪子了?我們也是被環境逼的嘛。如果有人問我,面對死亡和失去人身自由,你選擇哪一個?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失去人身自由。人活在世上就沒有絕路,只不過住看守所的滋味不大好受。”

亞斐深情地瞅著他,心頭掠過一絲苦澀。她用耳朵聽聽隔壁動靜,有在床上滾動撕扯扭打的噼里叭啦聲。

翠花披散著頭發嘻皮笑臉地回到亞斐身邊,咬著亞斐的耳朵:“我把賈虎給治啦,嘿嘿。”

亞斐發現她的裙子撕開了一道口子,大腿根兒青一塊、紫一塊,有一處滲出鮮紅的血絲。

賈虎也懶洋洋地走過來,挨著翠花身邊坐下:“給哥買盒煙去。”順手掏出二十塊錢。

翠花撇撇嘴:“就這些?”

賈虎央求般地攤開手:“沒有了。不信你翻。”

翠花把手伸進賈虎的上衣袋里翻了一陣,又掏出十來八塊錢,回身塞給亞斐。

倆人拉著手走出旅館。亞斐問:“你手里真的沒錢了?”

翠花渾身上下沒一個衣袋。但是她神秘地一笑,撩起裙子拍拍大腿。亞斐低頭一瞧,才發現她的高筒尼龍襪里夾著成卷的偉人頭。翠花露出得意的神情:“我不是圖賈虎幾個臭錢,只是不樂意讓他白占便宜。”

清晨,翠花還在酐睡,把雪白的被單壓在身底下。旅館服務員悄悄走進房間,整理對面的床鋪,掃地,收拾桌子上的茶盤口杯。翠花聽到丁丁當當的聲響,仍然裝睡。

服務員走后,她從襪筒里掏出錢。有嘎嘎響的整張大票兒,也有參差不齊的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票子,還有皺巴巴的塊塊錢。這些錢滲透著她的心血和機智,極其生動地反映了她的謀生手段。有時候,她一句話就可以索取幾百塊錢,也有時會因為幾十塊錢甚至幾塊錢磨破嘴皮。她一邊整理著一邊琢磨:這些錢應該藏起來,或者存入銀行。晚間大家湊份子最好的辦法是裝窮。那幫人,掏多少錢也沒人領你的情。

亞斐推門走進來:“數錢呢,想賺大錢哪。”

翠花沒有回避。她知道亞斐忠誠可靠,不會出賣她到外邊亂說:“咱們是早進城晚進城,得多長個心眼兒。趁錢來得容易多摟幾個,趕明兒個進去了也好改善改善。”

亞斐心里感到酸楚,低頭長嘆道:“眼下混日子不成問題,將來咱們咋辦呢?總有個歸宿吧。好歹找個對象,安個家。”

“管將來干啥,趁著年輕,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樂就樂。從前我也想過洗手不干了,在一家商場找了個工作,還處了一個對象。那個對象還想追我,我對他說——哥們兒拉倒吧,我這人又做賊又養漢,把你騙了。這樣,把那小子嚇跑了。”翠花說著情不自禁地咯咯笑起來。

“你知道別人怎么說你么?”亞斐問。她記得昨天晚上永新談起翠花時,他評價說是翠花是矛盾組合體:既直爽又輕浮,既慷慨又貪婪,很看重錢也有時會救人之危。當時他警告亞斐說,和翠花在一起容易使人消沉墮落。

“別人咋說我不在乎,反正我從不作踐自己,而且時時都在為自己尋求幸福和快樂。別人活著咱也不能因為顧廉恥而喪失性命。命都沒了要廉恥還有什么用,這樣的傻事我不會干。”

“那么金錢呢?”

“金錢是個魔鬼,離了它活不了,太多也會惹禍遭災。”

她倆一起梳洗打扮。翠花把一件白連衣裙送給亞斐穿上,自己換上一件蝙蝠衫。

亞斐看著她的后背突然說:“你背心壞個窟窿,鉆樹毛子刮的吧?”

翠花若無其事繼續將蝙蝠衫套下去:“管它呢,外表囫圇就行,誰還撩起衣服瞧瞧你的背心。”

亞斐討厭她這種作風。她的襯衣很少洗,有時候臟了就從舊衣服堆里撿上一件穿上。

她倆來到街市口。翠花見一個戴眼鏡的后生坐在石凳上,一邊看雜志一邊喝飲料,走過去一個農村打扮的婦女向他乞討,他用手掏出一把零錢數也沒數就遞給那個婦女,不耐煩地擺擺手打發走了,又繼續把眼鏡埋在雜志里。翠花將裝香煙的背包遞給亞斐:“生意來了。今天你替我看攤床,盈利全歸你,我只要本錢。注意里邊有兩條高級香煙是冒牌的,別讓工商局的抓住。”說完朝戴眼鏡的后生走去。

人群中走出一個中年婦女,來到亞斐跟前:“多少錢一盒?”

亞斐抬頭一看,是張庭長。她高興地跳起來,一把拉住張庭長的手。

張庭長慈祥地笑了:“能自食其力了,這很好。阿姨知道你會有這一天的……”說著,張庭長的眼睛竟然濕潤了。

亞斐也低下頭:“這煙的本錢還不是自己的呢。”

“慢慢來嘛,今后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記住,碰到問題時到我家里找我。改正舊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張庭長擺擺手,消失在人群中。亞斐激動得快要哭了,久久凝視著張庭長的背影。

翠花走到眼鏡跟前:“看書呢大哥。在哪兒高就?”

眼鏡打量她一陣,遲疑地說:“礦務局。”

“有錢嗎?借給我點,住旅館用。”

眼鏡聲色俱厲:“你穿得這么漂亮,怎么干這種勾當。其實,你正兒八經地和我搞對象,我興許還會同意呢。”

他的說話驚動了在遠處閑逛的賈虎,帶著一伙人走過來。翠花見有人救駕,大聲說:“唉,怎么不認人啦,前天在舞廳,你不是請我跳過舞嗎?”

眼鏡起身要走,不小心錢包掉了出來。翠花搶上去撿起錢包,掏出里面的錢。眼鏡剛要發作,見賈虎他們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便搶過空錢包,訕訕地走開。

翠花拿著錢,得意地回到亞斐身邊:“剛才誰來啦?”

“張庭長。”

“她呀,”翠花把嘴裂開瓢似的,不屑地說,“婆婆媽媽的,我煩她。”

亞斐立刻反駁:“她心眼好。我在看守所一天得了病,她買藥打飯,守護我好幾天。”

“好啦。”翠花不耐煩地說,“我守一會兒攤床,你轉悠一會兒。”

亞斐不情愿地離開攤床,見一個賣雪糕的老太太將錢袋掛在雪糕箱子旁邊,眼睛一亮。老太太賣完一根雪糕,起動雪糕車時將錢袋震落。她湊過去,將錢袋踩在腳下,心里一陣狂跳。她不知道什么緣故這么緊張,那只腳顫抖得不聽使喚。是偷嗎?明明是撿的。對!她鼓勵自己,慢慢彎下腰去拾腳下的錢包。她覺得后悔,因為遠遠地望見了老太太的一頭白發,但是她沒有勇氣喊住老太太。

錢袋子的事她誰也沒跟說,甚至翠花。

傍晚,她找到張庭長家。

見到張庭長,她唔唔哭起來:“張庭長,我對不起您……”順手掏出錢袋。

張庭長正準備做飯,一看便明白了:“唉,你怎么不爭氣呢,明天給人家送回去。”

“我不敢……”亞斐哭得更厲害了。

“改正錯誤需要勇氣。好吧,明天我領你去,求得人家的諒解。”

張庭長的女兒蹦蹦跳跳地背著書包走進來,打亞斐身邊過去理也沒理。

“小芳!這是你斐姐!”

“我知道。跟你打交道的,沒一個好人。”

“放肆!”張庭長真正動氣了,聲音異常嚴厲,“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么不會尊重別人!瞅瞅你的期中考試成績,還有臉瞧不起別人!”她在學校里曾經當過三好學生,考試全校第一名。

“在學校,我聽老師講過,她是有名的賊!”小芳輕蔑地說。

“啪!”張庭長打了小芳一個響亮的耳光,“不許你侮辱人家!”

小芳捂住臉哭著跑回臥室。亞斐羞愧地低下頭,感到自己掉進了深淵。

不一會兒,小芳走出來:“媽!我錯了。”轉身又給亞斐深深鞠一躬,“亞斐姐,對不起。”然后坐在沙發上抽泣著說,“今天中午在大街上,我的錢包給人偷了。我恨死偷我錢包的那個人啦。”

張庭長走過去,將女兒心疼地摟在懷里:“我去做飯,今天晚上你亞斐姐不走啦。”

第二天,翠花在街上截住亞斐,生氣地說:“昨天晚上到哪去了,讓我好找。”

“我回家了。”亞斐支吾說。

“走,到車站去轉轉。”翠花挎著亞斐走進車站,四下尋找“獵物”,發現一個農民打扮的年輕人,上身的西服肥大肥大,下身的褲子皺皺巴巴,腰間夾著一個黑皮包。翠花示意亞斐躲起來,自己迎上前:“大哥,請問這里哪兒有旅館?”

西裝瞅瞅她。她低頭撩起裙子,把長筒襪往雪白的大腿根兒卷了卷,然后在西裝肩上拂了拂塵土,既親昵又自然,很快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我是河北人,想到這里找個工作。”

西裝向翠花悄聲耳語道:“我是老家讓來買三輪車的。”

翠花好像根本不在意,招手叫來賣飲料的,一下子買了好幾瓶。西裝要掏錢,被翠花摁住手,“我去找旅館。”說完便把手提包交給了西裝。

不一會兒翠花折回來,說旅館沒找到,肚子卻餓了。這回,西裝堅持要掏錢。將黑提包交給翠花,買吃的去了。

翠花抓起黑皮包走到亞斐跟前:“快給賈虎送去。”說完轉身鉆進人流中。

亞斐站著沒動。西裝回來見皮包沒了,嚇得魂飛膽喪,號啕大哭:“那是我們全家人的命啊,叫我怎么回去見他們……”

亞斐從來沒見過大小伙子的哭聲,尖耳揪心。她從背靜處走出來,站在西裝跟前,將皮包遞上去。

西裝止住哭,抬頭一愣:“皮包怎么在你手里?”

“可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也是同伙。”

西裝竟然纏住亞斐不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賈虎從遠處跑過來,見皮包沒在亞斐手里,怒不可遏,照亞斐臉上就是一拳。打得她鼻孔流血。圍觀的人吶喊助威:“打得好!打得好!”

遠處的警車響起來,愈來愈近。張庭長和幾個公安人員從警車上跳下來 ,憤怒地喊道:“賈虎!你要干什么?”

“她偷了人家的錢包。”賈虎故作委屈地說。

“你老實點兒!翠花在警車上呢!”

賈虎這才像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朝警車走去。

張庭長走到亞斐跟前。亞斐伸出雙手等著上銬。“不,我領你上醫院。”張庭長扶住她說。

亞斐的眼淚奪眶而出,一頭扎在張庭長懷里,深情地喊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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