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偉杰
(合肥工業大學經濟學院 安徽·合肥)
隨著可持續發展觀的提出,國際上普遍開始注意環境對經濟的反作用力并著力采取環境政策來改善環境狀況。環境經濟學家認為,既然市場機制是分配社會資源的最有效途徑,那么只有將環境政策與市場機制相結合,把污染環境的成本加以經濟的約束,那么才能形成有效的環境資源配置,促進節能減排。基于這種經濟思想,環境稅作為一種經濟手段,被國際普遍接納并用于各種環境污染下的環境保護。
環境稅的概念最早出現于1920年英國經濟學家庇古的《福利經濟學》一書中,強調存在環境負外部效應下政府采取的征稅環保措施。目前,學術界對環境稅并沒有一個統一、明確的概念,但從其根本目的廣義地來看,只要具有環境保護、消除不利環境因素的稅收或補貼政策,都屬于環境稅范疇。隨著不同時期的環境問題和保護治理目的的不同,環境稅的主要表現形式也呈現不同。從20世紀九十年代以來,以全球氣候變暖為特征的“溫室效應”成為新一輪的環境挑戰,因而針對二氧化碳排放所征收的碳稅成為新時期最主要的環境稅之一。
從1990年開始,以丹麥、芬蘭、荷蘭、瑞典和挪威等為代表的一些北歐國家陸續開征碳稅,并在此領域取得一定經驗,從而為其他國家考慮征收碳稅提供了操作上的借鑒。
(一)丹麥。早在20世紀七十年代,丹麥就開始了針對家庭和非增值稅納稅企業的能源消費稅征收。為了將2000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保持在1990年的水平,刺激能源節約和替代消費,丹麥于1992年將其碳稅的征收范圍擴大到除了石油、天然氣等以外的所有二氧化碳排放中去。后又經過對碳稅收入的合理利用,不僅逐步提高了碳稅稅率,還促使更多的家庭和企業加入到自愿減排的計劃中來。
(二)芬蘭。1990年芬蘭為了在九十年代末實現碳排放0增長而正式引入二氧化碳稅收,并以含碳量為稅基對礦物燃料征稅。在之后的實踐中,芬蘭逐步調整稅率和征稅范圍,根據二氧化碳排放不同對不同燃料分項分稅率征收,實現了一定碳稅減排的目標。
(三)荷蘭。荷蘭在20世紀八十年代末開始實施環境稅,但真正開征碳稅始于1992年。其二氧化碳稅的征收范圍包括任何使用能源的行業,包括家庭和小型能源的消費者,但一些大型天然氣消費者在征收碳稅的基礎上可豁免一定能源稅。通過稅收調整和自愿減排協議,芬蘭在能源替代使用上取得一定成效。
(四)瑞典。瑞典的二氧化碳稅是作為能源稅的部分補充和替代于1991年引入的。為了維持其二氧化碳排放水平,瑞典決定對私人家庭和各產業消費的含碳燃料征收一定碳稅,但出于企業競爭和技術革新的考慮,對部分工業企業實行部分的稅收減免或全部豁免。鑒于國際經濟競爭的壓力,隨后瑞典又適當地對工業碳稅稅率實行一定下調,對私人家庭稅率實行上調,對工業部門減免力度也進一步加大。
(五)挪威。挪威維持二氧化碳排放量的計劃也是始于1991年,但最初的征收范圍僅限于汽油、天然氣和礦物油,直到1992年才又擴展到煤炭類燃料。挪威的碳稅征收更為細致,不僅在含碳燃料類別上有較多種征收稅率,在不同行業或同一行業的不同企業也都有不同的征收標準。
除了上述國家,德國、意大利、法國和英國等也在國內能源消費的基礎上相繼開征碳稅,不僅在二氧化碳減排上取得一定成效,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和促進了企業環保技術革新和新能源替代使用。Nakata和Lamont(2001)基于偏均衡模型對存在碳稅情況下的日本能源體系進行研究,結果表明碳稅除了有降低碳排放作用外還使得日本能源利用結構由煤炭向天然氣轉移。Wissema和Dellinke(2007)也對碳稅在愛爾蘭二氧化碳減排中起到的作用進行了實證研究,經CGE模型量化的指標數據表明,與同一價格的單一能源稅相比,碳稅導致碳排放更大程度地降低。此外,美國和部分歐盟國家甚至考慮是否要對來自沒有強制減排國家的進口品實施碳關稅壓力。在這種情形下,國際二氧化碳減排趨勢下的碳稅改革顯得更為重要和迫切。
我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位居世界首位,在2009年哥本哈根會議上的國際承諾使我國在二氧化碳減排上面臨著更大的挑戰和壓力,因此碳稅改革也是我國環境政策實施的重點研究方向。事實上,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就關注到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并在治理環境污染(尤其是二氧化碳減排)方面堅持不懈地努力著。實踐中,除了采取社會公益宣傳和自主激勵措施外,我國還從行政命令的角度制定了有關碳排放約束措施。2009年正式出臺的燃油稅既是我國積極致力于二氧化碳減排的一方表現,也是我國碳稅改革過程中的一個過渡。
基于國際經驗,學術界對我國碳稅改革也有較多的研究和探索。賀菊煌等(2002)對碳稅對我國經濟的影響進行了探究,通過CGE模型對我國1997年投入產出表分析,他們認為碳稅的征收將對我國GDP沒有較大影響,只是會造成煤炭等燃料價格上漲,能耗下降,進而促使產業結構有所調整,勞動力也由高能耗工業向低能耗工業及第三產業轉移。林柏強和何曉萍(2008)估計了我國油氣資源的耗減成本,并據此分析對油氣開采業征收資源稅產生的經濟效應。研究表明,20%以下的資源稅征收在宏觀層面上對我國經濟影響不大。王金南等(2009)也研究了碳稅的二氧化碳減排效果,研究得出低稅率的碳稅方案不僅能大大減緩二氧化碳碳排放增長,而且很小程度上影響我國經濟的結論。姚昕和劉希穎(2010)探究了我國最優碳稅征收路徑,結果表明,碳稅征收在節能減排、產業結構優化調整和可再生能源開發使用等方面有不可忽視的推動作用,是我國發展低碳經濟的有效手段之一。
根據上述研究可知,碳稅的開征雖對我國經濟有一定影響,但影響并不大,且碳稅的環境效應卻是可觀的。所以,未來我國碳稅改革具有較大的可操作性。但是,國際經驗和我國實證研究均表明,碳稅的實施必須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征收對象到稅基稅率都必須符合國家經濟實際發展情況和社會經濟特征,由窄到寬,由低到高,逐漸推進,而操之過急或準備不足只會適得其反。由于一國的碳稅體系不僅會直接影響產業、能源政策的調整,還會影響一國消費、財稅和金融體系,所以選擇正確的碳稅途徑顯得尤為重要。
碳稅是實現二氧化碳減排和發展低碳經濟的有效手段,因此確立我國合理碳稅途徑,實現經濟低碳化,政策實施是首要考慮的問題。在國內外研究的基礎上,可確定碳稅的開征主要涉及家庭、產業、能源、國家財稅和經濟等幾個方面因素,從這幾個主體出發,可總結出我國開征碳稅、實現低碳經濟的宏觀政策選擇。
(一)家庭碳稅政策。家庭的二氧化碳排放是碳稅征收范圍之一,因此合理實施家庭稅收政策是碳稅發揮作用的一個重要方面。家庭燃氣等消費雖是維持家庭正常生活的必要消費,但征收一定合理碳稅不僅能夠引導家庭節能減排,也能起到引導家庭低碳消費的理念。因此,制定家庭碳稅政策主要以引導為目的,從而在社會范圍內倡導低碳消費風尚,進而引導企業的低碳化生產。
(二)產業碳稅政策。工業產業是我國碳稅征收的重點對象。目前,我國的工業多以高消耗、高污染為主,因此針對我國工業產業制定合理碳稅是實現我國碳減排目標的最直接手段。產業碳稅政策應以征收為主、獎勵為輔,不同產業區別對待,實現“誰排碳,誰交稅,多排碳,多交稅”的政策體系;同時,針對重點產業實施稅收減免用于低碳排能源替代使用研究。除此之外,通過碳稅的征收可提高高碳排產業的進入門檻,優化產業結構,增強二氧化碳減排的市場調控機制。
(三)能源碳稅政策。針對能源的碳稅政策是以能源消費品種確定碳稅稅基和稅率的政策,對高碳排的能源消費實行高稅率,低碳排的能源消費實行低稅率。這樣不僅能夠從能源替代使用的角度減少二氧化碳排放,使我國經濟的碳因素減少,而且能積極促進我國可再生能源的開發和利用。
(四)財稅政策。碳稅征收是我國財稅政策改革的一個重要方面。引入碳稅不僅能夠彌補我國稅收體系中針對碳排放征稅的稅種空白,還能完善我國環境稅稅收體制,有利于我國建立一套完整的治理環境污染的環境稅。值得關注的是,碳稅征收也應因地制宜,考慮地區之間利益均衡和協調發展,實現不同地區的階梯征收,同一地區的稅種相互補充,全面但不重復,稅收有約束作用但不繁重。
(五)金融政策。金融投資是發展經濟的動力,低碳經濟也不例外。制定促進低碳經濟發展的金融政策也是碳稅改革過程中的一項創新。良好的金融環境會為低碳經濟發展提供更多的機會,也能在環境和金融的互動中開發出更多的創新型金融工具。針對低碳經濟的金融政策更應偏向于碳稅鼓勵下的金融投資,銀行等金融機構也可結合碳稅開發更多的碳金融工具,開辟創新型低碳經濟發展道路和方向。
[1] 曾賢剛.從OECD國家經驗看我國環境稅的建立和發展[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08.5.
[2] 蘇明等.碳稅的國際經驗與借鑒[J].經濟研究參考,2009.72.
[3] Nakata,T.and A.Lamont.“Analysisof the Impacts of Carbon Taxes on Energy Systems in Japan”[J].Energy Policy,2001.29.
[4] Wissema,W.and Rob Dellink.“AGE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a Carbon Energy Tax on the Irish Economy” [J].Ecological Economics,2007.61.4.
[5] 賀菊煌等.碳稅與二氧化碳減排的CGE模型[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2.10.
[6] 王金南等.應對氣候變化的中國碳稅政策研究[J].中國環境科學,2009.1.
[7] 姚昕,劉希穎.基于增長視角的中國最優碳稅研究[J].經濟研究,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