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改變窮人生活科技部與蓋茨基金會的非凡牽手

文│本刊特約記者 艾琪

合作不是簡單的給物給錢的援助性質，而是把錢投入到研發攻關中，降低產品的成本，讓窮人買得起、用得起。通過科技以可持續發展的方式提高貧困地區自身發展的能力，即“造血”功能。

據彭博新聞社億萬富翁指數，截至美國東部時間5月16日下午4時，美國微軟公司聯合創始人比爾·蓋茨財富達727億美元，超過前首富、墨西哥人卡洛斯·斯利姆5.5億多美元，這是蓋茨自2007年以來重奪回這一排名。

作為全球首富，蓋茨已向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簡稱蓋茨基金會）捐款超過280億美元。這一基金會是全球最大的透明運作的私人基金會。蓋茨基金會的合作范圍遍及全球，當然也包括中國。蓋茨此前表示，與中國科技部在農業科技和疫苗方面的愉快合作令他印象極為深刻。

時光回溯到兩個月前。“我先給蓋茨提一個問題，”今年4月6日下午，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聯席主席比爾·蓋茨抵達海南參加博鰲亞洲論壇。晚上，在第四場“博鰲對話”中，科技部副部長張來武主持“對話”并在互動環節對比爾·蓋茨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您和梅琳達·蓋茨一起為消除貧困做出卓有成效的努力，并和股神巴菲特一起發起捐贈承諾。但美國政府對國際捐助徘徊不前，日本還在不斷下降，您怎么看待這個差別？”張來武問。

“過去幾十年，富國向需要幫助的國家提供了非常大的投資援助。但是，過去5年，特別是金融危機以來，一些富國面臨金融、財務方面的困難，對外捐助基本沒增長，有些國家略有下降，相信他們會繼續提供援助。我們基金會所做的慈善事業作為政府援助的輔助，或是另一支幫助窮人的力量，會做出更大的努力。”比爾·蓋茨答。

一問一答間，彰顯智慧。實際上，比爾·蓋茨與張來武的精彩互動在近兩年來多次出現。

科技部首次與國際非營利組織開展大規模戰略合作

2011年10月26日，科技部與蓋茨基金會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與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戰略合作諒解備忘錄》。世界上擁有先進技術及最大慈善財富的基金會和擁有最廣泛的科技工作人員、最廣大的涉農工作隊伍的政府部門走到了一起。比爾·蓋茨曾稱，這一合作使基金會與中國的合作掀開了歷史的新篇章。

牽手的背后，是雙方在共同的夢想引領下的努力。

時光追溯到15年前的一天，比爾·蓋茨在報紙上看到一張兒童死亡原因的餅狀圖，其中有一個原因是輪狀病毒。富裕國家擁有好的衛生系統，腹瀉不會奪取人的性命，但貧困國每年卻有數十萬人因腹瀉被奪去生命。這使他深深震驚，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在美國西雅圖，中國科學技術部副部長張來武（前左）與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聯席主席比爾·蓋茨（前右）簽署戰略合作諒解備忘錄。雙方計劃在現代農業和全球健康領域開展合作。

“我一直計劃從事慈善事業，想退休之后就開始，但不能再等了，這件事刻不容緩。”因此，比爾·蓋茨和妻子成立了蓋茨基金會，首要任務讓貧困兒童獲得疫苗，開始了他的“第二次創業”。

而在中國，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中國政府和人民就發起了有組織、有計劃、大規模的反貧困行動。1997年科技部又和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開展合作，實施了一批農村科技創業項目。

2007年5月，蓋茨基金會成立了北京代表處，隨后在中國開展了一系列全球健康與發展領域的合作項目。

2011年6月9日，當張來武在京與比爾·蓋茨初次見面，談到如何利用科技創新解決世界貧困人民的困境時，兩位一見如故，有一種強強聯手的愿望。

張來武說：“我們有著共同的夢想，那就是為中國9億農民和全球20億貧困人口做點事。”

“中國城市化進程中，在解決9億農民貧困問題方面，積累了大量的科技力量、專家隊伍、一線企業，探索出從扶貧式開發到創業式開發的多種模式，培養出近25萬人的科技特派員隊伍和農民一起利用創業來脫貧致富。”張來武說。

而從一開始，比爾·蓋茨就對創新的認識非常明確：創新幫助微軟獲得巨大的商業價值，創新推動中國取得巨大的經濟增長，創新一定可以改變貧困人口的生活和命運。

“在短短30年中，中國幫助6億人口擺脫了貧困，這是人類歷史上偉大的貢獻。基金會希望了解中國如何取得如此驚人的進步，基金會又如何攜手中國幫助其他國家實現這樣的進步。”比爾·蓋茨說。

蓋茨看到，“中國的創新能力正越來越強，逐漸成為第三世界國家農業、生物醫藥等技術和發展援助的重要提供國。同時，中國科技部在科技創新方面做了很多基礎性的工作，加大投資力度支持科技人才、一流團隊、企業成長”。他希望，“借鑒中國在過去30年中改善農民生活的成功經驗，促進非洲等地區貧困國家的發展。”

于是，這一年，基于共同的夢想，張來武和比爾·蓋茨進行了多次會面。

2011年9月21日，張來武在會見蓋茨基金會全球健康執行主席威爾遜一行時，就備忘錄的整體框架達成進一步共識。

2011年10月26日，張來武在訪美期間與比爾·蓋茨簽署戰略合作備忘錄。此次合作成為科技部首次在全球農業和健康領域與國際非營利組織開展大規模戰略合作。

2011年12月7日，張來武與比爾·蓋茨在科技部舉行會談，雙方就推動戰略合作備忘錄下一步實質性合作進行了磋商。

雙方達成共識：希望通過支持中國及相關國家的研發機構和高技術企業，推動相關領域的科技進步與成果轉化，開發出質量好、價格低的作物和動物品種、生物藥物及疫苗等，在中國、南亞和非洲等發展中國家和地區推廣應用。

“綠色超級稻”——來自上天的禮物

在合作中，張來武坦承面臨兩個挑戰：一是不同國家有不同運行體制，政府與非營利組織體系需要磨合；二是中國既要進一步解決貧困、城鄉二元結構等問題，又要和基金會一起解決非洲及南亞最貧困人民面臨的問題，吸取世界上先進的管理經驗、創新意識和成功的創新模式，無償地貢獻給世界。

“解決這兩個挑戰，唯一的辦法就是創新。”張來武說，比爾·蓋茨無論在創建微軟還是解決現代農業等全球問題上，無疑是創新的典范。

戰略合作正在嘗試推進兩種新的機制：一是通過“聯合工作委員會”選定潛在的合作研發項目，建立項目庫；二是經過評估，建立合作基金對相關領域較為成熟的技術項目的產業化和規模化生產進行投資支持。

2012年5月29日，張來武與比爾·蓋茨在北京正式啟動科技部與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戰略合作項目庫。雙方成立了聯合工作委員會，明確聯席會議作為雙方的重要議事機制，建立起合作事項協商討論決策機制，制定了相應的工作規則以指導雙方合作工作開展。雙方確立了以“合作項目庫”為基礎的合作方式，“合作項目庫”是雙方戰略合作的重要基礎和關鍵環節，有助于整合雙方科技資源、提高合作效率、實現雙方戰略利益。雙方計劃成立聯合基金，通過在基金合作，將社會市場金融要素引入雙方的科技合作，推動農業、健康領域的技術成果轉化應用。

這意味著，合作不是簡單的給物給錢的援助性質，而是把錢投入到研發攻關中，降低產品的成本，讓窮人買得起、用得起。通過科技以可持續發展的方式提高其貧困地區自身發展的能力，即“造血”功能。

“政府和基金屬于公益性質，無償支持項目的研發，對于產業化項目，通過合作基金這種新的商業化機制能吸引企業等社會資金從事農業和健康領域，從而結成由政府+非營利組織+企業+科學家+慈善志愿者組成的陣營。”張來武說。

目前，雙方已在“主要作物育種”“農村信息化”“結核病藥物”“脊髓灰質炎疫苗”等7個領域確定開展合作。

2012年，雙方首批啟動了“綠色超級稻”、“滅活小兒麻痹疫苗臨床研究”兩個合作試點項目。

“綠色超級稻”的牽手，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強烈關注。美國社會對雙方的這一“善舉”普遍表示歡迎，認為這不僅是一個簡單的慈善行為，也是共同的國際長遠發展責任。

比爾·蓋茨評價說，基金會和中國科研團隊合作共同研發水稻新品種“綠色超級稻”，資源利用效率得以很大提高。

“綠色超級稻”是指同時兼顧抗病蟲、營養高效利用、節水抗旱和高產優質等特性的水稻品種新類型。這一概念的形成和實施，自2001年以來得到了中國各項科技計劃的大力支持。同時，也得到了蓋茨基金會的支持，第一期實施年限為2008～2011年，第二期為2012～2015年。

據了解，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和亞洲快速培育和推廣綠色超級稻新品種，使這些地區的非規模化生產的農民平均水稻生產能力提高20%以上，使目標國家和地區3000多萬農民在10年間累計增加收入130億美元。

“這個項目在實驗階段相當不錯，當然還需要做很多工作，最后才能選一些適合非洲國家，給他們提供供應鏈和其他增值服務。”比爾·蓋茨說。比爾·蓋茨此前撰寫的《中國農業創新助力發展》一文中曾寫到，一位從試驗田考察回來的同事說，她曾看到當地農民在豐收后手捧稻谷，激動地說：“這簡直是來自上天的禮物！”而科研工作者知道，這是中國農業創新帶給世界的禮物。

共同夢想：用科技創新改變貧困

此外，為推動雙方在發展現代農業、促進全球健康等方面戰略利益的全面實現，雙方共同主辦了“青島國際農業科技小型高層峰會”、“中國結核病、艾滋病診斷技術國際研討會”等重要活動，同時，在中非沼氣技術合作、農村信息化建設、被忽略傳染性疾病、農業機械、農業科技創新創業大賽等方面進行了專業對接，希望發掘更多的合作機會。

張來武如是評價這次合作對我國的影響：“有利于發揮我國科技軟實力；有利于探索和形成政府部門與國際非營利組織開展大規模戰略合作的機制、路徑與經驗；有利于我國相關領域的科研機構和科技型企業快速發展，成長壯大，從而順利地走向國際市場。”

在博鰲，張來武說，未來千年發展目標任重而道遠，我們已找到了夢想，即如何消除貧困和饑餓。中國有1億多貧困人士，我們為實現這個夢想建立了一個廣泛的聯合體，這包括企業、政府、慈善機構、志愿者和受援國在內。未來，針對重大問題需提供系統、合理的解決方案，在這些方案中需要資金、需要科技，更需要創新。

在博鰲的演講中，比爾·蓋茨說：“我和張副部長的看法一樣，相信中國杰出的科學家將會為全球的發展作出偉大的貢獻。蓋茨基金會和中國科技部結成了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希望攜手開發研究創新的、經濟的、合理的解決方案，幫助貧困人口。”

2013年，中國科技部與蓋茨基金會將在科研項目、基金、農業科技創業大賽等方面繼續積極合作，探索擴大包括提高糧食作物產量、研發和生產重大傳染性疾病疫苗等領域的合作深度和廣度，使合作成果為解決糧食安全、環境及健康等全球性問題提供支撐，讓世界特別是非洲、南亞等欠發達國家分享中國的創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