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絕望進行到底

李廣宇

一直以來，對于戰爭、地震、海嘯等各種災難的恐懼，擴展了末世電影的想象空間。所謂末世電影，其實是人類對世界末日的某種想象，優秀的末世電影常常為我們提供一個思考人性、檢討良知的契機。和純粹的恐怖片不同，末世電影更重視絕境之下人性善惡的表現，而這也使得很多末世電影充滿震撼人心的力量。

《隔絕》是一部典型的末世電影。大都市紐約突然遭遇核爆炸，一座公寓大樓里，杰森、伊娃等幾個年輕人和一對母女逃到了公寓的地下室。地下室的主人叫米奇。米奇在911襲擊中失去了妻子和女兒，此后他獨居于地下室。似乎對于災難早已預感，米奇在地下室里儲備了食物和飲用水，而這些成為幾個人藏身地下的生存保障。

因為掌握食物和水，米奇理所當然地成為頭目。核爆炸之后，地下室的門被人從外面強行打開，一群身著隔離服的男人沖了進來，他們強行帶走了小女孩。地下室里的幾個人奮力反抗，打死了其中兩個人。為了找回小女孩，杰森自告奮勇換上隔離服走出地下室，這時他驚訝地發現，地下室早被重重隔離，在走廊的盡頭，杰森發現小女孩已經被做成標本，沉在某種液體里。驚慌失措的杰森被入侵者發現，等他逃回地下室，入侵者干脆將地下室的鐵門焊死，想讓地下室里的人自生自滅。

突然的變故讓地下室里的幾個人變得焦躁不安，接著食物和水出現短缺，不過米奇自己并不擔心，因為他在地下室里暗設密室，藏著更多的食物和水。當這個秘密被杰森等人發現后，矛盾一觸即發！自相殘殺中，地下室里的人一個個死掉，幸存的伊娃穿著隔離服跳進下水道，那是唯一與外界相連的管道……

絕望是這部電影的關鍵詞。地下室里的幾個人是核爆炸后的幸存者，而活著的代價是面對更多的絕望——地下室外面是未知的入侵者，地下室里是食物短缺和各種矛盾的激化。逼仄的地下室構成了封閉的環境，偶然聚到一起的幾個人，必須重新建立某種相互依賴的人際關系，才能共度難關，問題是那個難關是什么？度過之后，他們又將何去何從？這是作為領袖的米奇所無法回答的，也是其他人所無法預知的。絕望，從他們進入地下室那一刻便開始了。

當杰森最終掌握了領導權，地下室里的生存規則被無情顛覆，食物成為唯一的需求，想活著，就必須服從暴力和強權，杰森瘋狂行為背后體現的，其實是人類對抗絕望的終極企圖——以暴力消弭內心的恐懼，以破壞秩序強大自己的虛弱。如此看來，電影《隔絕》更像一個展現人類本性的寓言：暴力與非暴力、秩序與反秩序，人性在絕望的一刻，或被扭曲、或被異化，每一個人都會顯露出本底的真實狀態。

地下的絕望延伸到地上，逃脫自相殘殺的伊娃最終逃出地下室，然而她面對的城市，早已被核彈夷為平地，廢墟之中杳無人跡。末世電影里的極端情境或許只是一種想象，但其中展現的人性善惡，卻可以讓我們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