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藝人生

他們是當代漆藝界的領軍人物，他們數十載如一日醉心創作，他們桃李滿天下，他們的作品震驚世人……在中國當代漆藝展的展廳里，他們的作品相距幾步之遙。

走近程向君、賴作明，走進兩位名家的漆藝人生。

程向君：漆畫是綜合能力的結晶

中國當代漆藝展開展前一天，在1895園區見到了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程向君，他是此次展覽組織委員會秘書長、策展人。“當作品擺到展廳的那一刻，我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剛剛結束作品評審工作的程向君略顯疲憊，卻也抑制不住興奮。

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組委會征集了五百余件作品，作品多來自全國各藝術院校和知名藝術家，涵蓋廣泛而全面。程向君說，通過本次展覽能夠客觀真實地反映當下中國漆藝界創作的水平。

此次，程向君專程帶來了自己的作品《雪域之音》，大紅的底色加上金箔材質的梵文佛經，充滿濃郁的東方神秘感，這是他“心靈的巴別塔”個人漆畫作品巡回展中的一幅作品。程向君的漆畫作品靈活、自由、抽象，具有鮮明的個人風格。他說，“每幅作品從醞釀到完成需要做大量工作，做漆畫的同時我完成了對生活的寫生、創作素材的整理以及專業理論的思考。作品是這些綜合因素的結晶，也因而才能夠達到一定的藝術效果，感染別人。”

1996年，程向君參加中宣部組織的《中國現代美術全集·漆畫卷》的編輯工作時便意識到：中國漆畫表現樣式太單一，題材基本局限在靜物、花草、少數民族，帶有裝飾性。于是，他率先對漆畫進行系統探索。“我對漆的認識經過了不斷地否定、再發現、再創作這樣的過程。我過去是做寫實的，從寫實過渡到抽象，這個轉變過程經歷了三十年。隨機性地去掌握漆的流、變以及它的微妙變化的時候，我依靠的是膽量和經驗。”

畫漆畫需要兩種最基本的專業技能，一是繪畫能力，二是能夠駕馭漆材料的經驗。如何將兩者有機結合，而不是簡單、生硬地相加？程向君指出，這需要比較全面地掌握漆藝方面的知識，吸收和學習國內歷史、文化以及外國優秀文化，所以漆畫體現的是一種綜合能力和要求。

在創作過程中，無論工作量多大，程向君都堅持親力親為。他認為漆畫作為工藝類型的繪畫，需要作者自身去親歷漆畫創作全過程，而不是讓助手代替，把漆畫當做產品去做。“所以我自己一直提出理念，漆畫就是繪畫，而繪畫就是要獨立完成，反映作者的內心世界和對美的感受。”

這是程向君第二次來南通，他對濠河的秀美景色印象深刻。而他和南通的淵源始于兩位南通籍的老師——范增先生和袁運甫先生，他們都曾給他授課。

“藝術需要靈感，也需要沉淀。經過沉淀，才有效果、有氛圍。纖維藝術展打造了近十三年，當初沒有人預料到它如今的影響力。中國當代漆藝展剛剛起步，我們慢慢來。”談及漆藝展的未來，程向君淡定從容。

賴作明：用心去做就有好作品

臺灣漆藝大師賴作明也出現在了中國當代漆藝展上，他是臺灣漆藝協會理事長，目前臺灣大部分漆藝藝術家都是這位老先生的學生。

此次參展的漆畫作品《夢中相遇》是賴作明的新作。這是一個女孩的頭像，臉是用銀粉畫就，再反復研磨、推光、打蠟、擦漆，畫面通過堆砂增高，更具視覺立體感。“這是我突發奇想的繪畫方式，用新的材料和構思畫一個未曾謀面的人，也許她活在另一世界，也許她并不是一個人。希望由此把人像畫帶入新的境界。”

畫中，女孩的額頭中間有一粒珠子，仿佛是她的第三只眼睛。湊近看，發現一圈一圈的彩色紋樣。賴作明介紹，這粒珠子是五十年前他和父親賴高山合作制成的，采用了復雜的千層堆漆工藝，這也正是這幅作品最有價值之處。

“所謂千層堆漆，一條線就是一層漆。我們將漆涂在玻璃上，一天涂一層，涂到四十幾層后把玻璃拿掉，然后把它切割研磨，磨到顏色跑出來。”賴作明邊說邊取下了帽子，原來他帽子上的裝飾物也是運用的這一工藝制成。

有人將漆稱為大漆，有人稱作天然漆，賴作明別出心裁地將漆叫做樹漆，譯作英文時稱Tree Qi。如此稱呼，目的是讓人們知道漆是從樹里面流出來的，不與涂料混為一談。賴作明說，“在國際性的漆藝研討會上，專家提到漆藝都是用日本發音。我們從對漆的稱謂上就要強調中國文化，將它推廣變成國際語言。而在藝術品的創作中，更是不能復制跟風，要有自己的思考，要有民族風味的東西，要賦予作品語言，讓作品自己去訴說。”

在賴作明的記憶里，早期大陸的漆畫就是撒干漆粉或貼蛋殼，比較單一。如今，他欣喜地看到藝術家們將漆與金屬、陶、玻璃、琉璃等材料結合，漆的表現形式日益多元化。他認為，只要作者用手工、用腦、用心創作，就能夠創作出好的作品。而展覽是人與人的溝通由作品達到的互動的魔術，每個人因境遇不同，產生各自的理解。

展覽之外，賴作明也關注著作品的買賣。他強調，買賣作品不是世俗，而是作品的價值問題，是藝術生存的現實問題。將漆文化與商業結合，文化才能持續下去。“類似1895園區，在臺灣也有很多由倉庫改建的藝術園區、文化園區。臺灣辦展覽之外，旁邊設置展臺賣便宜漆器，現場做DIY活動，和觀眾互動。”

賴作明的父親賴高山被譽為“臺灣漆藝之父”，一生致力于臺灣漆文化的創作研究。2001年，賴家自費將宅子改建為臺灣漆文化博物館，無償供民眾參觀。2007年，賴作明為紀念父親將博物館更名為賴高山藝術紀念館。賴作明正準備著手寫一本關于父親的傳記，追憶父親的一生，研究他的思考邏輯。

退休后的賴作明有了大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他想去游歷沒去過的地方，嘗試沒做過的事情，品嘗沒吃過的美食。而在漆藝專業上，他將專心于作品，不斷創新，超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