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給我們留下了什么

李鵬

直到10年后的今天，2003年的那場非典依舊是很多中國人心頭無法揮去的記憶。

據統計，10年前的非典，中國內地累計病例5327例，死亡349人；香港特區累計病例1755例，死亡300人；中國臺灣累計病例665例，死亡180人。

但是，非典留給我們的不僅僅是傷痛。

改變“重醫療、輕預防”的觀念

對很多普通老百姓而言，非典客觀上促進了我國公共衛生系統的完善。上個世紀90年代至本世紀初，在改革的推進過程中，本來就基礎薄弱的公共衛生設施，比如鄉鎮醫院、衛生所的撤并甚至是私營化也成為一種比較流行的趨勢。而這種狀況也給預防流行性疾病留下了很大的漏洞。

中國人民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執行副院長毛壽龍教授告訴記者，非典以后，我國的公共衛生投入大幅增加，建立了比較完善的公共衛生管理體系、流行性疾病監測體系和應急管理體系。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流行病首席專家曾光告訴記者，其實，就在抗擊非典的過程中，我國就開始了公共衛生系統的重建和完善工作。例如，所有的醫院都設立了發熱門診，所有的學校、機關和單位都開始每日上報疫情，信息從開始的遮遮掩掩到公開透明……

但是當時也給我國留下了極為深刻的教訓，由于準備不足，初期大家沒有共識，甚至還有不少人心存“重醫療、輕預防”的陳舊觀念，在信息披露上也嚴重滯后。

后來披露的信息顯示，盡管早在2002年11月廣東佛山就出現了第一例非典病人，但是由于對其病情的不了解和防疫系統的不完善，而沒有及時作出妥善的處置，從而導致非典開始在廣東省內蔓延開來并最終形成世界范圍的疫情。

疫情網絡直報系統形成

“非典成為中國公共衛生史上的一個轉折點和里程碑。”曾光說。非典以后，全國公共衛生系統開始了空前的大規模建設。例如，政府投入117億元解決國家、省疾控中心的硬件問題。而在非典的這十年，各地對公共衛生的投入都有幾十倍、甚至成百倍的增長。

在非典后的幾年中，由衛生部牽頭，在全國組建了公共衛生監測預警系統，形成了一套嚴謹的信息報告制度。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疫情網絡直報系統。這套覆蓋中央、省、市、縣、鄉五級行政機構的信息系統，可以將我國內地32個省份包括傳染病疫情在內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通過網絡直接報告給中央政府，這樣，國家最高層就可以在公共衛生事件發生之初及時了解相關情況并采取相應的對策。“這種系統當前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 廣東省疾控中心首席專家、傳染病預防控制所所長何劍鋒說。

毛壽龍表示，非典對我國其他領域的公共事件也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推動了政府重大信息披露和社會應急管理機制的完善，我國后來發生的汶川大地震、玉樹大地震等一些自然災害也都充分吸取了非典的經驗和教訓。

非典以后，我國政府的治理結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非典中的問責逐步形成了比較固定的問責機制，對責任官員產生了很大的約束和震懾作用。此外，政府信息的透明度也開始不斷上升，很多來自政府方面的基本信息越來越公開化和透明化，這對推動我國政府機構改革做了良好的鋪墊。

應對危機時造成資源的極大浪費

我國在信息公開方面，這10年雖然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和西方很多發達國家比較依舊還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毛壽龍認為，2003年應對非典危機，我國動用了前所未有的國家和社會資源，在應對危機的時候也造成了資源的極大浪費，后來在應對2009年的甲流危機中，這種問題再次出現。政府存在反應過度的情形。

“其實應對流行性疾病等這類大型公共衛生問題，應該思考更為科學的應對方式。在這些事情的處理上我們不能總是強調不惜一切代價。”毛壽龍說。

曾光也表示，未來在遇到流行性疾病之時，有關部門在處理危機時首先應該聽聽公共衛生專家的意見和建議。2003年非典時的一個教訓是，當時公共衛生專家的聲音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