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隨想

原昌

散文的境界

佛學里講“佛”是一個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時達到最圓滿境地人格的人。具有如此人格的佛，就是一個大智、大悲、大能的人，是一位覺者。這樣一個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佛，在度己、度人、度眾生的過程中，實現了作為佛的最高境界，也讓三千世界、蕓蕓眾生實現了圓滿。

文學作品，特別是散文作品更是如此，必須追求境界，并且是高境界、大境界。有了這樣的境界，其文學價值才能彰顯出來。這個境界如同佛學中講的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自凈。

一篇有高境界、大境界的散文作品，讀者從中能讀出智慧、讀出瀟灑、讀出機智、讀出幽默、讀出激昂，總之，林林總總，不一而足。讀這樣的作品，是一種難得的身心享受，獲得的是一種醍醐灌頂般的頓悟。

境界是無形的，但不是虛無的。它如同空氣彌漫于人們的周圍，看不著、摸不到，卻離不了。表現境界的事物可大，它可大到包羅世間萬象，上自宇宙星球，下自山川風貌；表現境界的事物可小，它可小到一株小草、一個微笑、一聲嘆息。看，搖曳于乍暖還寒的微風里的一株小小的青草，告知世界的是寒冬已過，希望的春天將要到來；他（她）微微地一笑，帶給熟識或陌生者的是瞬間升騰于心底的無盡溫馨之悅；輕輕的一聲嘆息，竟勾起耳聞者無來由的綿綿惆悵之情。

談古論今，縱橫中外，或者一葉知秋，皆可成文；帝王將相，販夫走卒，或者一個夢境，皆可入文。題材無大小，境界自然存。能寫出高境界，大境界作品的寫作者，必須如佛一樣，是個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時達到最圓滿境地人格的人。這里的圓滿境地人格，代表的是寫作者的理智和情感，必須建立在悲天憫人、推動社會進步與文明進程的基礎之上，還得有一顆追求光明與快樂的自由之心，再用他（她）組合而成的神奇語境，及看待萬事萬物獨特視角的能力，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恰當地表現出來，傳達給世界。

老子的《道德經》，莊子的《逍遙游》，誰不為其智慧的人生拍案稱奇，而奉為珍品！一個充滿智慧的寫作者，才能寫出或瀟灑、或機智、或幽默，或激昂的風格文章。這樣的寫作者就達到了高境界、大境界。

風格即境界。瀟灑就是一種風格，像一株挺拔的樹在風里飄搖，沒有固定的姿態，有的是隨風而變換形態的從容，卻萬變不離其和諧，它自然的做派，把屬于樹的瀟灑風度、胸襟、大度、精神表現出來；機智是一種風格，生活中那些機智的人往往用一句話，就可化解劍拔弩張的氣氛，像一陣勁風，吹散重重霧霾，使碧空如洗。機智更是一種美，機智的語言往往非常簡練，就是這句簡練的語言卻直接揭示出事物的最本質；幽默是一種風格，幽默的文風，沒有裝腔作勢的片言只語，通篇透著親切、輕松與平等感，讓人在啞言失笑后，還會在不知不覺間流下淚來；激昂是一種風格，電閃雷鳴讓人震撼，但因久旱而龜裂土地上的裂縫，其無言的震撼卻比電閃雷鳴更讓人揪心，這就是激昂。真正激昂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激昂，真正給人激昂感觸的文章，是水到渠成的佳作。

境界無矩無法，沒有定論。境界就是一種自然的流露，它自然地瀟灑著，自然地機智著，自然地幽默著，自然地激昂著，從而自然地獲得著文學的涅槃重生。正如佛在度己、度人、度眾生的同時，完成了自覺覺他、圓滿覺行的境地人格。

這不是每個寫作者應自覺自愿所奉行的寫作宗旨與原則嗎？

散文的文格

人有人格，那么，散文也應有其文格。有人格的人，能謹守做人的操守與德行，這個人才能立于世上，無愧于一個人的稱謂。推而廣之，有文格的散文，必須在行文之中尊崇為文的品行與操守，也就是，應謹守作為精神食糧的營養與環保特質，這才能無愧于一篇散文的稱謂。

曾看到這么一篇闡述何為人格的文章。文章里有這樣的話：“人格是一個人外化整體性格氣質的展現。素質，是人們給他人在各個具體方面的實際感覺和認知。比如說，口才、知識面、肢體語言、處事能力，以及在文化藝術、音樂舞美等各個方面的特長和才智等?！?/p>

之所以引用了解釋何為人格的文字，是想說明散文的文格問題。

散文文格的體現，我覺得，套用解釋何為人格的寫法，那就是，文格是一篇文章外化整體性格氣質的展現。展現出的就是此篇散文的素質。所謂散文的素質，在這里是指作者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的取向與好惡種種，反映在作品中所給人的感覺和認知。這個素質展現的過程，便考評出作者為人為文的品質。通過這些方面，便不難看出作者具備怎樣的人格，及其作品具備的文格。當然，文格像人格一樣，它的形成，離不開支撐其格局的幾個重要因素。比如，寫作者的知識面是否廣闊而豐厚，基本功（寫作能力）是否扎實而過硬；眼界是否開闊而獨到等等。

然而，有了這幾個重要的因素，也不能完全說明你寫的散文就具備了文格。因為，一個人活著，離不開精、氣、神，也就是平時我們所說的靈魂（生命）。那么，散文沒有靈魂，即使寫作者具備了前面所說的幾個重要因素，寫出的文章也是蒼白無力的，空有優美華麗的辭藻，空有追古溯今的瀟灑，唯獨缺少的就是生命力。

這個靈魂的體現，便是正義與良心的展現，便是悲天憫人的情懷，便是“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的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有了這些特質的寫作者，就是尊崇了一個人的品行與操守，謹守了一篇文章應有的品行與操守。人們讀了這樣的散文，不知不覺間就會經受一次心靈的洗禮，甚至，感悟到了某種崇高的意蘊。這就說明你的散文有了文格。

我們中華民族是個了不起的民族，祖先為我們留下了燦爛輝煌的文化傳承。那些流傳千古的名篇、名句，無不體現出高貴的文格魅力。如果，你想品味何為文格，那可太多太多了，像司馬遷的《史記》、范仲淹的《岳陽樓記》、諸葛亮的前后《出師表》……

不過，我們也不要妄自菲薄，即使自己寫不出氣吞山河的文章，哪怕是抒寫日常生活情趣的一篇小文章，只要給人美的享受了，或者是讓人讀后會心一笑了，這也是具備了文格。

文格，乃行文中蘊涵的品行、操守、道德、良心、正義、善良……總之，文格是我們寫散文最最不能忽視的問題。因為，它有營養與環保精神世界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