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震撼

張鳳霞

有資料說：黃色是所有色相中最能發光的，由于過于明亮，被認為是輕薄，冷淡；因為其可見性強，也被用于健康和安全設備以及危險信號中；中國封建朝代從宋朝以后，明黃色是皇帝專用顏色，“以黃為貴”；京劇臉譜黃色則代表兇猛、殘暴的角色，如典韋；黃色還指代淫穢、色情、暴力等不良內容……雖然資料里也說：黃色是一個暖色，它有大自然、陽光、春天的涵義，通常給人輕快，透明，輝煌，充滿希望和活力的色彩印象……但我還是在心里拒斥它。

但7月中旬的一天，在青海門源萬畝花海面前，當鋪天蓋地的黃色隨著起伏的山巒波浪般地涌到我的眼前時，我在瞬間眩暈之后，被強烈震撼了，從此不再拒絕“黃色”！

油菜花并不稀奇，哪里都有。小時候在故鄉，和父母一起也種過油菜。但那時，從撒下種子那天起，并不是盼它開花，而是期盼它趕緊結出果實。那一簇簇尖尖的油菜莢角里所蘊含的粒粒種子，打下來可以去換全家一年的“食油”。那一粒粒種子啊，蘊含著多少祈盼啊！我由于干活粗心，碰炸了它的莢角，也曾招致母親的責怪，因為那時的油菜花是和“嘴巴”密切相連的。

而今，在告別了久遠的童年、在遠離故鄉幾千里的大坂山觀花臺上，我才真正體會了“花海”的含義，也真正感受到了震撼的力量！看眼前這幾十萬畝油菜花海與碧綠的青稞交織在一起，黃綠相間如同棋盤一樣，給門源穿上了一件富麗堂皇、雍容華貴的外衣，看上去氣勢奪人、蔚為壯觀。這金黃與碧綠和遠山近水，村落人家相輝映，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耀眼的、炫目的光輝，竟直撲入你的雙眼，讓你感到一時目眩。閉一下眼，換個角度再睜開，遠處靜默圣潔的雪山、頭上湛藍湛藍的天空、空中朵朵飄浮的白云，面前一片片金黃的田疇，身邊一個個選景的長槍短炮……層次分明地呈現在眼前。這時，你才確信，這不是幻覺，這是真實的、美得有些虛幻的油菜花海！那一朵朵單薄而又有些瘦削的小花，如果只是一棵一棵站在田間地腳，你只會贊嘆它的頑強；而目睹這一朵朵、一棵棵連成片、連成你一眼望不到邊的花海時，你沒有理由不受到心靈的撞擊。

油菜花是聰明的，在青海不缺藍的天、白的云，更不乏把藍天白云攬入懷中的圣湖水，而唯獨需要的是讓人們一眼記住青海、永遠不能從記憶中抹去的那一片輝煌！于是，油菜花從太陽那里躉來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盛裝屹立在田野、山邊、在藍天白云之下。它們鋪天蓋地般在陽光下閃爍，一望無際，一直延伸至遠處的群山之中，最后消失在湛藍的天際。

據說，為迎接北京奧運，門源人曾在60萬畝油菜種植基地套種了888畝青稞，在盛開的金黃色油菜花中，呈現一幅綠色青稞繪就的巨型畫卷，畫卷上方是直徑800米的奧運五環，中間是“2008”，下方是“金門源”，圖案契合2008年8月8日的北京奧運開幕式，景象極其壯觀。而今，那迎接奧運的標語已被“花海門源”四個碧綠的大字所代替，但風采依舊。

“淡妝濃抹總相宜”是蘇軾給西湖的評價，假如他生在當下，看到這遠觀近看、俯首仰望皆為美景的花海，會不會有“若知花海美如此，留下名句贈門源”慨嘆呢？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