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東
一
早晨8點多鐘,花山市藝林歌舞團團長——安雙才乘坐著自己的帕薩特轎車,行駛在車流滾滾的人民路上……
安雙才仰靠在柔軟舒適的座椅上,眉頭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司機路國慶小心翼翼地駕駛著轎車,他從后視鏡里看見安團長滿面愁云,心想他也許在工作方面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帕薩特轎車很快駛到了位于中華大街的藝林歌舞團,安雙才下意識地梳理了一下油光锃亮的頭發。他今年五十五歲,擔任歌舞團團長多年,在市里有著很深的社會背景,并且和省里的某些官員來往甚密。
他打開車門,徑直走進了裝修豪華的辦公室,他仰靠在真皮沙發上點燃了一支中華香煙,路國慶給老安泡了一杯香氣襲人的西湖龍井茶,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辦公室。
安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沖著門外喊了一聲,“國慶!”
剛走到門外的路國慶聽到安團長的喊聲,他急忙轉身回到了辦公室,恭敬地說道:“您吩咐!”
安雙才恢復了往日的派頭,語氣嚴厲地說:“上午10點鐘,市里召開一個文藝座談會,我身體不舒服,你讓副團長替我參加,今天所有來訪的客人,一律由辦公室主任出面接待。”
路國慶領命而去……
安雙才站起身,他一邊思索著一邊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直到中午時分,他從保險柜里取出了一張銀行卡,放進了衣兜里,隨后悄悄地離開了辦公室……
二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花山大街小巷,凌晨4點鐘,春風小區里寂靜無聲,小區西側的小樹林更是闃無人跡,一條黑影悄悄地潛入了幽靜的小樹林……
沒過一會兒,一條戴著黑色面罩的黑影身手敏捷地躍上了小區西側兩米高的墻頭,蒙面人蹲伏在墻頭上四下觀望了一眼,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情況,縱身一躍,身體好似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在墻頭下面,蒙面人迅速站起身,疾步走進漆黑的小樹林里……
忽然,小樹林里傳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蒙面人手捧腹部,栽倒在地,一股殷紅的鮮血順著腹部流淌著……
黎明時分,一位晨練的老人走進了小樹林,他發現了俯臥在樹林深處的蒙面人,老人還以為這是一個醉酒的流浪漢,在樹林睡了一夜,他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走上前去看個究竟,老人看過之后,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這個蒙面人俯臥在干涸的血泊之中,早已死去多時……
花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大案隊隊長薛陽接到110指揮中心的指令后,迅速帶領大案隊的精干刑警趕到了現場。
薛陽徑直穿過警戒線來到死者身邊,只見死者身穿一身黑色運動衣,頭戴一個黑色的面罩,雙手戴著一副白色手套,身后斜背著一個黑色的旅行包。
薛陽看死者這么一身裝束,他頓生疑竇,他揭開了死者的面罩,死者三十歲左右,一張胖乎乎的大圓臉,體態較胖,身高175厘米左右,死者身中六刀,左腹部有一處刀傷,左側脖頸處有兩處刀傷,后背部位有三處刀傷,深度直達心臟部位,通過刀傷可以看出兇手腕力極大。
根據尸體檢驗,初步確定死者死亡時間為凌晨4點至4點30分之間。
薛陽對死者隨身攜帶的物品進行了清點,他從死者的腰間搜出了一把鋒利的蒙古刀和一個翻越墻頭的飛虎爪,從旅行包里翻出了兩個蘋果4S手機、兩條金項鏈、三個金戒指、四個錢包等物品,四個錢包里分別有現金1800元、1600元、1000元、800元不等,并且在旅行包外側夾層里面還有一套溜門撬鎖的工具和一把老虎鉗,死者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能夠證明其身份的證件。
刑警劉振慶在距現場二十余米的一片雜草叢里找到了一把沾滿血跡的登山刀。
薛陽經確認這把登山刀是殺害死者的兇器。
刑警王海在小區西側的墻頭墻腳下分別提取了一對清晰的腳印,王海沿著腳印一直走進了小樹林 直至死者倒斃之處,薛陽經過比對,確認墻頭墻腳下的腳印與死者的腳印是一致的。
薛陽帶領刑警們在現場周圍展開了細致的搜索,又提取了一個清晰的腳印,這個腳印顯然不是死者遺留的腳印。根據死者衣著裝束、攜帶的物品以及行走的路線,薛陽斷定死者是一個竊賊,旅行包里的物品是晚上作案時竊取的贓款贓物。
“這一定是因為分贓不均而引起的兇殺案。”劉振慶發表著自己對本案的見解。
孫曉晨并不認同振慶的說法,“那死者旅行包里的贓款贓物,為什么沒有被取走呢?”
薛陽靜聽著兩人的見解,他對曉晨的推測持贊同意見,薛陽撥通了指揮中心的電話,把死者的情況以及攜帶的物品,向指揮中心值班民警做了一番說明。沒過一會兒,指揮中心值班民警向薛陽隊長報稱,昨天晚上,在市東城區方林小區,一共發生了五起入室盜竊的案件,被盜物品與死者攜帶的物品一致。經東城區刑警隊現場勘查,入室盜竊的犯罪嫌疑人系一人所為。
薛陽掛掉了電話,他知道方林小區與春風小區之間大約有三公里的距離,根據案發時間及死者死亡時間,確認死者從方林小區作案之后直接回到了春風小區,因為當時離天亮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死者不可能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再次到春風小區作案,這說明死者居住在春風小區。
薛陽立即把物業管理的工作人員請到了現場,經過工作人員辨認,死者身份得以確認,他叫晏虎,三十歲,居住在春風小區5號樓3單元1號。可是,晏虎并不是春風小區的真正房主,他與原房主簽訂了三年房屋租賃合同。目前,他在春風小區已經居住了兩年。他是河北省石門人,在花山市復興商貿城開了一家電動自行車車行。
薛陽立即對晏虎居住的住所進行了搜查,這是一套兩室兩廳的80多平方米的住宅,這套住宅目前只有晏虎一人居住。刑警們在臥室包廂床的夾層里發現了大量的金項鏈、金戒指等貴重物品,臥室寫字臺抽屜里有五張建設銀行和郵政儲蓄卡、兩萬元現金以及一個針孔式攝像機等物品。
薛陽打開了攝像機,沒想到竟然是一段男女性愛時的情景,時間長達1小時。他繼續在臥室里搜索著,結果在電腦桌上發現了一整套刻制光盤的設備,光盤里面的畫面情景與攝像機里面的畫面情景是一致的。
薛陽決定帶領刑警們對晏虎的電動自行車車行進行搜查,獲取更多線索。
三
上午10點多鐘,薛陽和曉晨、王海、振慶等刑警趕到了晏虎在復興商貿城經營的電動自行車車行。
電動自行車車行里有五名員工在忙碌著,雖然老板不在,但是他們的工作還是井然有序的。其中一名歲數較大的員工見店里來了幾個面容嚴峻的青年男女時,他急忙迎了上來,客氣地寒暄著……
薛陽出示了警察證,亮明了身份,這位員工肅然起敬,他自我介紹是這里的店長,表示愿意配合刑警的調查工作。
薛陽并沒有多說什么,他吩咐幾位刑警在店里展開了細致的搜查,店長陪著薛陽在店里轉了一圈。
正在此時,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地進了車行,他四下環顧著,徑直走到薛陽和店長身邊,店長和這個年輕人打個招呼。
年輕人眨動了一下眼睛,不解地詢問著,“他們是……”
店長相互介紹道:“他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來調查我們老板。這位是前面不遠處川味小吃店的老板——鄭立杰。我們全體員工每天中午都在他那里吃午飯,他和我們老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當鄭立杰聽到晏虎被人殺害時,身體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不由地睜大了雙眼。
薛陽注視著一臉驚訝的鄭立杰,并對他的到來充滿了疑問,鄭立杰的小吃店離晏虎的車行有一百多米的距離,這時候,他應該在店里忙碌著,他到這里來干什么呢?
細心的鄭立杰似乎看出了薛陽隊長的疑慮,他解釋著:“我每天上午都要到這里來,給車行里的人定一下中午的飯菜。”
對于晏虎的個人情況及他的真實身份,薛陽了解不多,正好借這個機會了解一下晏虎。
薛陽和鄭立杰來到外面的警車里,他向鄭立杰了解晏虎的社會關系以及日常活動規律。
鄭立杰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四川華州人,去年春天在花山商貿城開了一家川味小吃店, 我是小本經營,遠遠比不上晏虎的車行。說起我們是怎么認識的,那是在去年5月份的一天中午,有四五個喝醉酒的小青年在我的小店里鬧事,他們說我炒的菜里有一只蒼蠅,不但不結賬,還要讓我賠償他們一千塊錢,要不答應他們的條件,聲稱要砸了我的小店。還讓我在花山做不成生意。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自然不敢招惹這幫人。他們吵吵鬧鬧的,正在吃飯的客人,紛紛結賬離去。我苦苦哀求,好話說了一籮筐,給了他們五百塊錢,他們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沒想到,過了幾天,他們再次來到我的小店,向我索要一千塊錢,聲稱這是保護費,以后絕不會有什么人到我這里來搗亂。我這一個雞毛小店,怎么會經得起他們這么勒索,我掄起椅子要和他們拼命,他們人多勢眾,我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便被他們打倒在地。他們揚言要砸爛我的小店,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在角落里吃飯的精壯漢子挺身而出,三下五除二便把這幾個小流氓打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出手救我的正是晏虎,這幾個小流氓嘗到了晏虎的厲害,紛紛表示以后再也不來店里搗亂了。就這樣我和晏虎成了朋友。他是石門市人,在花山開電動車車行已有兩年多時間,他的店有一定的規模,所以收入是非常可觀的。晚上車行關門以后,他都要到我的小店里喝上幾杯,他的酒量很大,至于他以前做什么生意,他沒有向我提起過。”
薛陽分析著鄭立杰的話語,感覺出他是一個老實厚道的小伙子,“晏虎在花山還有什么來往密切的朋友嗎?”
鄭立杰搖搖頭,“和他來往的都是一些做電動車生意的朋友,他們經常聚集在一起召開聯誼會。他做這一行似乎很順手,在商貿城里數他的店規模最大。”
薛陽詢問道:“那么異性朋友呢?”
鄭立杰未加思索地說道:“有一個叫游靜宇的年輕姑娘,和晏虎來往密切,她是市藝林歌舞團的舞蹈演員。晏虎幽默風趣、見識多廣出手大方,而且還會少林功夫,所以深受游靜宇的喜愛。他們倆人經常到我的小店里來吃飯,照顧我的生意。”
薛陽又找店長和其他一些電動車車行老板了解了一些情況,他意識到晏虎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從來不向他人講述自己過去的經歷。晏虎在花山經營電動車已經有兩年的時間,那么在這之前,他又在干什么呢?這個疑問縈繞在薛陽的心頭……
薛陽聯想到晏虎居住的房間里沒有女性生活日用品,說明晏虎并沒有把游靜宇帶到自己的住所,他們幽會的地點一定是酒店或賓館等場所。幾位刑警在車行里沒有發現晏虎的作案工具以及贓款贓物,薛陽認為晏虎不會把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物品輕易放在車行里的。
薛陽決定由曉晨與游靜宇正面接觸一下,也許會對晏虎的個人情況,有一個詳細的了解。
薛陽把晏虎的個人信息輸入到刑警支隊刑事犯罪信息資料庫,沒過多久,電腦里顯示出驚人的信息,原來晏虎是被光州市公安機關上網通緝的逃犯。
花山市刑警支隊技術部門做出權威結論,近兩年來,晏虎在花山市入室盜竊一百余起,盜竊市民百姓金銀首飾、手機等貴重物品及現金,共計二百余萬元。
四
薛陽凝視著光州市公安局通緝令上晏虎的照片,通緝令上的照片與現在的晏虎有著極大的差異,這小子跑到花山之后一定做了整容手術,要不然他也不會隱藏這么深!
晏虎,原名陳廣雄,黑龍江省張川市人,四年前在光州市人民路開設了一家綠洲溫泉洗浴中心,因組織容留婦女賣淫,強迫未成年少女賣淫被光州市公安局上網通緝。
晏虎從小跟隨其父親練習少林拳,練就了一身的少林武功,而且還會輕功。十五歲那年,一場意外的車禍奪去了他父母的生命。父母雙親突然離世,讓悲痛欲絕的晏虎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失去了生活來源的他,沒有了生活的目標和方向,整日在街頭四處游逛無所事事。他生性暴戾好勇斗狠,經常為了一件小事,大動干戈大打出手,很快在黑道上有了一定的名氣。于是,有人出錢讓他看場子,做保鏢。漸漸地,晏虎在犯罪的深淵里越陷越深……
多年以后,晏虎手里也積累了一定的錢財,他在離老家二百多里遠的光州市開了一家溫泉洗浴中心,為了獲取更高的利益,他組織容留婦女賣淫,甚至唆使手下的小弟逼迫未成年少女賣淫,造成了極大的危害和惡劣影響,公安機關把晏虎列為掃黃打非的重點人物,在獲取確鑿的證據之后,正要對其實施抓捕之時,晏虎聞風而逃……
晏虎負案在逃后,并沒有回到老家張川市,他為了逃避公安機關的打擊,先做了整容手術,更名改姓,偽造了假身份證。隱瞞了自己的逃犯身份,對外謊稱自己是石門人,開了一個電動車行,把自己偽裝成遵紀守法的商人。到了夜間,便出門瘋狂盜竊,為自己收斂了大筆的不義之財。
王海對晏虎的電腦進行了技術處理,在他的文檔里發現了兩段性愛錄像,兩段錄像和光盤的內容是一樣的,同時還有一封敲詐信,內容是:你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聰明人。如果不想身敗名裂,那就出三十萬元,買個平安。三日內把錢打到建設銀行的賬號。隨信附上一張光盤。如果拒絕合作,一切后果由他自負。
這封敲詐信是在一個月前書寫的。他是否作案得手了呢?
薛陽立即撥通了建設銀行的電話,查明,在上個月10日,晏虎的銀行賬戶里多了三十萬元。銀行監控系統至今還保留著匯款人的錄像。
劉振慶認為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神情顯得非常振奮,“我去建行復制監控錄像,下午就會有結果了!”
王海待振慶離去之后,他看了一會兒敲詐信,分析道:“根據這封敲詐信以及晏虎被殺之后,旅行包里的贓款贓物沒有被兇手搶走,我認為兇手殺死晏虎,并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滅口。”
薛陽認為王海的分析有一定道理,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也許會出現新的轉機,“晏虎銀行賬戶里多了三十萬元,還有自己刻制的性愛光盤,足以有力說明他不但入室盜竊而且還從事敲詐勒索的罪惡勾當。可是,我們目前并沒有掌握類似案件的信息。”
王海接過話茬,“有些人為了維護自己的聲譽,受到敲詐不愿聲張。晏虎一出手就得到了三十萬元,這可是大手筆啊!既然,錢來得這么快,他還有必要再出去入室盜竊嗎?”
薛陽道:“晏虎積累了大量的錢財,我們查閱了電動車營業收入記錄和其盜竊時所獲得的錢財,與其在銀行里的存款是一致的。這筆三十萬元的錢財,是最近得到的。他一共在五家銀行用晏虎的名字開設了賬戶。這次作案,他偽造了假身份證,使用的名字是馬超,在建設銀行開設了一個賬戶,命令被敲詐者把錢打到這個賬戶里。作案得手之后,他迅速提取了現金。電腦里備份的兩段錄像分別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這是他第一次作案,而且非常準確地抓住了被敲詐者心理的弱點;第二,他物色了第二個敲詐的對象,至于他是否采取了行動,現在還待查證。我們要對晏虎被害前的行蹤進行詳細的調查。”
王海不禁疑問道:“他既然得到了三十萬元,為什么還要出去盜竊呢?”
薛陽眉頭微蹙了一下,“也許他想積累更多的錢財吧,對于一個盜竊高手來說,如果幾天不出去作案,他就會手癢癢的,這是一個偷盜成癮的人,一種變態心理!“晏虎作案手段高超,具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如果不是被人殺害,我們至今都沒有把他納入我們的視線。”
薛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說:“晏虎更名改姓,偽造了假身份,和原籍的親朋好友斷絕了一切聯系,所以,光州刑警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王,你速到光州調取晏虎的卷宗,從中獲取更有價值的線索。”
五
孫曉晨驅車來到了藝林歌舞團。排練大廳里播放著美妙悅耳的樂曲,二十多個年輕的姑娘隨著樂曲聲翩翩起舞……
孫曉晨欣賞著姑娘們優美的舞姿,整個身心都感到無比愉悅,一位正在指導姑娘們跳舞的中年婦女看到了走進大廳的曉晨,她急忙迎了上來,詢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曉晨微微一笑,出示了警察證,彬彬有禮地說道:“我找游靜宇了解一些情況,不會占你們太多的時間。”
中年婦女轉身望了一眼正在排練的姑娘們,說:“你先到接待室稍等片刻,等她們休息時,我讓她去找你!”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美貌、身材窈窕的靚麗姑娘邁著輕巧的步子走進了接待室。
年輕姑娘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她走到曉晨身邊,溫和地說道:“我是游靜宇,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曉晨站起身,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是刑警支隊大案隊的,晏虎這個人你熟悉吧!”
當游靜宇聽到晏虎的名字時,她那俏麗的臉龐閃過一絲喜悅,隨即用充滿疑慮的口吻說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曉晨從游靜宇關切的語氣里,感覺出她對晏虎懷有很深的感情,曉晨語氣平緩地說道:“晏虎昨天晚上發生了意外,我們找你了解一些有關他的情況,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
“什么意外?”游靜宇迫切地追問著。
曉晨略微思索了一下,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于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他昨天晚上被人殺死了!”
游靜宇不由發出了一聲驚呼,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轉瞬間,晶瑩的淚珠溢滿了眼眶,“怎么會呢?他可是武功高強啊!”
曉晨從靜宇的言辭里,意識到靜宇并不知道晏虎在夜間從事什么勾當。
靜宇手里拿著一張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她從曉晨嚴峻的神色上,察覺出晏虎的死亡并不是多么的光彩,大案隊的警察找上門來,能有什么好事。
曉晨言簡意賅地講述著晏虎過去的一些情況,靜宇一邊靜聽著一邊驚奇地睜大了雙眼,這是真的嗎?
靜宇空洞無神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似乎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去年夏天一個下午,靜宇到復興商貿城購買電動自行車,在轉了幾家之后,她走進了晏虎經營的車行,她剛一進店,晏虎便迎了上去,熱情地向靜宇介紹著店里十幾款電動車,晏虎被靜宇美麗的容顏和婀娜的身姿深深地吸引,他陪著靜宇連續挑選了好幾輛電動車,一直挑選到靜宇滿意為止,晏虎親自給靜宇調試好電動車,在價錢上給予了極大的優惠。晏虎說話幽默風趣,引起了靜宇對他的好感,倆人在閑聊之間,晏虎得知靜宇是藝林歌舞團的一名舞蹈演員,通過短暫的接觸,他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年輕美貌的姑娘,一股強烈的欲望之火在他心里迅速地燃燒,老謀深算的晏虎為了制造和姑娘下一次見面的機會,他故意在電動車電瓶上做了手腳,他相信不出兩天,這個姑娘一定還會找他的。果然不出所料,在第三天,電動車的電瓶就出了問題,她推著電動車找上門來。就這樣,他們倆人認識了。幾次約會之后,晏虎徹底俘虜了姑娘的芳心。
漸漸地,游靜宇把晏虎當成了自己最親愛的人,可是,每當她詢問起晏虎的家人和他過去的一些情況時,晏虎總是巧妙地繞開這個話題,靜宇感到,晏虎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
晏虎對于靜宇的情況倒是了解得非常清楚,她今年二十四歲,出身于普通工人家庭,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靜宇從小對舞蹈充滿了迷戀和喜愛,她幻想著有朝一日成為一名舞蹈家。高中畢業之后,她經朋友介紹,成為市舞蹈團一名編外舞蹈演員。由于她對舞蹈事業癡迷和熱愛,引起了舞蹈團長安雙才的注意,安雙才垂青靜宇的美貌和迷人的身體,他利用靜宇想要成為舞蹈家的夢想,略施小計便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騙到手,他霸占靜宇多年,這期間,靜宇為安雙才打了三次胎,靜宇雖然已經成為舞蹈團的正式職工,可是,安雙才并沒有像當初承諾的那樣把她塑造成一名舞蹈家。其實,靜宇有許多出人頭地的機會,老安為了達到長期玩弄、霸占靜宇的目的,他暗中使壞,使靜宇失去了多次夢想成真的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靜宇積累了一定的社會經驗,同時也看清了老安的真實面目。可是,她的家庭背景又怎么能夠逃出老安的手掌心呢?老安的小舅子是花山市委組織部長,他的一些老朋友都在市里省里擔任要職。她內心對老安無比的痛恨和畏懼!
晏虎是靜宇繼老安之后結交的第一個異性朋友,晏虎幽默風趣、慷慨大方、知識淵博,靜宇認為晏虎是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她不能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全部葬送在老安手里,她要擺脫老安枷鎖的束縛。一次,靜宇和晏虎在酒店的客房里做完性事之后,她向晏虎道出了內心的苦衷,晏虎聞言勃然大怒,拔出腰間的蒙古刀,揚言要殺了禽獸不如的老安,其實他內心深處對靜宇充滿了鄙夷,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認為這是一個發財的大好機會,他要狠狠地敲上老安一筆。靜宇緊緊地摟抱住滿面怒容的晏虎,她從心里感到無比的喜悅,一個男人能夠為自己動刀子,去殺人,這樣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追尋的夢中情人嗎?
老安為了長期玩弄靜宇,他在蘋果小區給靜宇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老安一有時間就到蘋果小區過夜。
晏虎想出了一套完整的敲詐方案,他向靜宇面授機宜。在晏虎的唆使下,靜宇在臥室里安裝了針孔攝像機,把兩人性愛時的情景拍攝了下來。
晏虎復制成光盤之后,向老安發出了一封敲詐信。老安收到敲詐信之后,魂不守舍,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深知自己眼下的處境,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花錢買平安了!他急昏了頭,沒有料到是靜宇在背后給他下了黑手。
六
振慶在建設銀行調取了監控錄像,經過辨認,正是安雙才往晏虎指定的賬戶里打了三十萬元。
振慶在薛陽的授意下對安雙才進行了秘密調查,安雙才在舞蹈團團長的位置上穩坐了多年,他利用手中的權力收斂了大量的錢財,他不但玩弄蹂躪游靜宇,而且還肆意玩弄團里其他幾位年輕的舞蹈演員,這些姑娘由于害怕老安的淫威和打擊報復,都不敢聲張。
安雙才在舞蹈團里所有重要部門和重要崗位,全部安插了自己的親信,那些不服從管理的工作人員,分別受到了老安排擠和打壓。逐漸地,他把舞蹈團營造成了自己的獨立王國。他自稱國王,說一不二,一手遮天。
老安的司機路國慶是個值得一提的人物,路國慶的父親和安雙才從小在一起長大,兩人是結拜兄弟,感情深厚。路國慶十六歲那年,其父母雙親因患癌癥,相繼離世。老安幫助路國慶料理了后事,通過關系把路國慶送到了武警部隊,成為一名武警戰士。三年以后,路國慶光榮退伍,老安再次通過關系把路國慶安置到平安保險公司保衛部工作。
兩年以后,路國慶因酒后滋事,毆打他人,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出獄之后,他丟了工作,老安又把他安置到舞蹈團辦公室,成為自己的專職司機。并且還把舞蹈團的一名姑娘介紹給路國慶,在老安的撮合下,兩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安雙才可以說是路國慶的大恩人。老安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煩,按照路國慶的性格,他會袖手旁觀嗎?而且路國慶自幼習武,性格粗獷豪爽,在武警部隊大比武活動中,連續三年獲得散打冠軍。
薛陽認為振慶調查的線索非常重要,可是,老安已經把錢打到了晏虎的賬戶里,他有必要再殺死晏虎嗎?難道晏虎貪得無厭,再次對老安進行了敲詐,老安忍無可忍,令路國慶殺死了晏虎。
路國慶在部隊期間為人極好,很多戰友都對路國慶非常敬重。而且,他和這些戰友至今保持著密切的聯系,他的戰友遍布全國各地,他不用親自出面,只要出錢到位一定會有人替他賣命的。振慶向薛陽隊長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正當刑警們緊鑼密鼓地對安雙才、路國慶展開詳細的調查時,春風小區5號樓3單元2號發生了一起爆炸案,女房主李佳潔被炸身亡。
七
薛陽帶領大案隊的精干刑警趕到了爆炸現場,現場周圍聚集了眾多圍觀的市民,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薛陽穿過警戒線走進了現場,死者的身份經周圍的鄰居辨認,確定是這家的房主李佳潔,李佳潔的居室是一套三室兩廳的單元房,爆炸中心位于客廳,客廳里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李佳潔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倒斃在客廳的沙發上,地板上散落著一些用報紙捆成的小方塊,有的小方塊被炸成了碎末,薛陽清點了一下,還有十一個小方塊沒有被炸成碎末。根據現場情況,薛陽分析李佳潔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擺放在茶幾上的手提包,手提包里被人安放了一個爆炸裝置,隨即發生了爆炸,李佳潔被當場炸死。客廳破損比較嚴重,其他幾間房屋沒有受到爆炸的沖擊,只是窗戶上的玻璃被震得粉碎。
在薛陽的指揮下,技術員和法醫開始了現場勘查工作,薛陽走訪了幾個鄰居和物業管理的工作人員,對于死者李佳潔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她今年二十五歲,河北省岳州人,在花山市東城區經營一家再回首酒吧,兩年前,她買下了春風小區的這套住宅,目前,這套住宅只有她一人居住。每到周六周日,總有一個四十來歲舉止儒雅的中年男子來到她的住處。這個男子每次乘坐的出租車直接開到樓下,在離去時,總會有一輛出租車在樓下等候,他從來沒有和鄰居們有過任何方式的交談,由此分析,這個男子應該是李佳潔的秘密情人,他這種異常舉止,顯然是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薛陽斷定這個中年男子是一個有身份的人物。鄰居們對于李佳潔過去的情況一無所知。
臥室的墻壁上懸掛著幾張李佳潔的藝術照片,薛陽仔細看過照片之后,他的眼前閃過一絲光亮,晏虎電腦里儲存的場景在他的腦海里閃現著,這間臥室正是畫面里出現的場景,而那個年輕的女人正是李佳潔。薛陽感覺到這個案子和晏虎被殺有一定的聯系。他吩咐孫曉晨迅速對李佳潔的社會關系進行細致的調查。
經過尸檢,初步確定李佳潔死亡時間為下午5點鐘。
技術員對爆炸現場遺留物品進行了檢驗,兇手制作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只要有人打開手提包,安放在手提包里的炸彈便會引爆。
薛陽把散落在地板上的用報紙捆扎的小方塊收集在一起,劉振慶站在一旁向薛隊長投來不解的目光,薛陽拆開了其中的一個小方塊,這是十天前出版的花山晚報,漸漸地他感覺出了這些報紙的真正用途。他讓技術員把這些報紙收集起來,提取報紙上面的指紋。
薛陽看著忙碌的技術員,他轉到了客廳門口,俯身仔細地檢查著防盜門鎖,門鎖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他的視線不禁投向了住在對門的晏虎家。這是巧合?漸漸地,薛陽的腦海里形成了一個清晰的思路。他低聲對振慶吩咐了幾句,振慶心領神會地驅車而去……
沒過多久,振慶滿頭大汗地趕了回來。他從支隊檔案室里調取了第二段錄像里的畫面,他采取技術手段復制了那個神秘男人的頭像。
薛陽接過振慶復制的照片,他分別把李佳潔的幾位鄰居請到了巡邏車里,請他們辨認照片里的男人,他們看過照片之后,紛紛表示正是這個男人經常出入李佳潔的住處。
八
孫曉晨對李佳潔經營的再回首酒吧以及她的社會關系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她十八歲高中畢業后從家鄉來到了花山市,經朋友介紹在一家夜總會做服務生,在那種場所工作時間久了,難免使人的內心世界發生巨大變化,她感到自己做一名服務生掙的錢太少了,為什么不趁著年輕,多掙一些錢呢?
很快,她轉到了另一家夜總會,成為一名坐臺小姐。由于她聰明伶俐,善于掌握男人的心理,漸漸地在圈里有了一定的名氣,成為夜總會的頭牌小姐。幾年之后,她接觸了各種各樣的男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積累了豐富的社會經驗,她在花山開了一家酒吧,開始了嶄新的生活。李佳潔過去的生活經歷,并不被外人所知道,只有她的幾位閨中密友了解她過去在夜總會的經歷,但是,李佳潔在密友面前從來沒有提起自己有情人的事情,李佳潔從未把朋友們帶到家里來。
李佳潔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情人,刑警們增加了調查的力度,可是這個神秘的人物始終沒有納入刑警的視線。
技術員王大江在報紙上提取了三枚指紋,但是在刑警支隊刑事犯罪信息資料庫里沒有這些指紋的任何信息。
刑警劉振慶對兇手在手提包里裝滿了報紙充滿了疑惑,他向薛陽提出了心中的疑問。薛陽在辦公桌上攤開了這些報紙,《花山晚報》是花山市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他把這些報紙全部翻閱了一遍,報紙里沒有可查詢的線索。而且那個手提包也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手提包,商場、超市、百貨大樓等處均有銷售,兇手作案手法嫻熟,所選用的作案工具均為市面上最普通最流行的,而且爆炸發生之后,這些物品都會被炸得支離破碎,從中發現線索的可能性很小。
薛陽把這些報紙疊好恢復了原樣,平靜地說道:“兇手非常精通爆炸知識,會制作炸彈,而且還能夠得到高性能的炸藥,我們應該從這方面入手,這是其一;其二,李佳潔被炸身亡的消息,應該早已傳遍了花山的大街小巷,她的情人始終沒有現身,這有力說明她的情人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應盡快找到李佳潔的情人。”
薛陽說:“根據我們的調查以及掌握的線索,晏虎在花山沒有任何同伙,是一個獨來獨往的獨腳大盜,那么他的敲詐行為,也應該是他一人所為。晏虎選擇的第一個敲詐目標是安雙才,當他得手之后,他把黑手伸向第二個目標李佳潔。晏虎選擇的目標應該是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的人而且手里還有巨額存款,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聲譽,一定會花錢買回光盤的。李佳潔曾經是一個坐臺女,和很多男人有過密切關系,她是不會在乎這一點的。那么,她的情人恐怕會顧忌自己的聲譽,絕不會任人宰割……
薛陽繼續道:“我們對晏虎被害前的行蹤進行了調查,在其被害前兩天,他到郵局寄出了敲詐信和光盤,那筆錢還沒有到手,他便被人殺死……”
振慶禁不住打斷了薛陽的話語,急切地說道:“一定是晏虎和李佳潔聯手作案,他們是門對門的鄰居啊!晏虎曾經是夜總會老板,李佳潔曾經是夜總會的坐臺女。而且晏虎勾引女人頗有手腕,因為她的情人只有周六周日才來到李佳潔的住處,其余的時間都是李佳潔獨自一人在家居住!晏虎完全有機可乘!那段錄像可是在李佳潔的臥室里拍攝的呀?”
“我們既然看出了那段錄像是在李佳潔臥室里拍攝的,那么,她的情人收到以后,會有何感想呢?兇手為什么在手提包里放那么多的報紙呢?”薛陽有意引導著振慶。
“是啊,這個問題始終是我心中解不開的謎團?”
薛陽說道:“我來幫你解決這個謎團吧!李佳潔的情人看過錄像之后,當即認定李佳潔有意給他設下了圈套,李佳潔過去的經歷,他應該有所了解,他為了保全自己的社會地位和聲譽,決定對李佳潔痛下殺手。晏虎提出的金額一定是三十萬元。手提包里的報紙,顯然是兇手偽裝成鈔票的形狀,用來迷惑李佳潔的。李佳潔回到家之后,她看到茶幾上擺放著一個手提包,她認為是自己的情人放在這里的,所以她未加思索,直接打開了手提包,結果當場被炸身亡。”
振慶大吃一驚,隨即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這么說李佳潔并不知情,她也是一個受害者?”
“是的。我在李佳潔家防盜門鎖里發現了細鐵絲遺留的痕跡,她家的防盜門曾經被他人用鐵絲打開過。而這個人就是晏虎,晏虎有一套開門撬鎖的本領。他和李佳潔住的是對門,所以他對李佳潔的情況非常的了解,同時也了解到李佳潔的情人是一個有身份的人物,所以他把李佳潔和她的情人定為敲詐的第二個目標,他事先在李佳潔的臥室里安裝了針孔式攝像機,事后,趁家里無人,他偷偷潛入取走了攝像機。”薛陽停頓下來,點燃了一支香煙……
“那么,殺死晏虎的兇手也是李佳潔的情人所為。”振慶說道。
“現在斷言為時過早,我在等待王海的調查結果。”
“怎么才能查找到李佳潔的情人呢?”振慶詢問道。
薛陽滿懷信心地說:“從排查出租車入手,潛藏在水底的魚,總會浮出水面的。”
大案隊的刑警對于此類調查工作,自然有一套特殊的調查方法。不出一天時間,振慶便查到了李佳潔的情人,他是花山市地稅局副局長白瑞輝。
白瑞輝今年四十二歲,五年前擔任花山市地稅局副局長,他是花山市地稅系統最年輕的干部,曾在解放軍某舟橋部隊當過工兵,精通爆破知識。他有一個非常好的戰友在花山西部山區玉石洼開了一個大型鐵礦。 開采鐵礦自然少不了雷管、炸藥,私人鐵礦在爆炸物品的管理方面存在著一些漏洞。他想要在鐵礦搞到這些物品是不難的。
就在此時,王海從外地打來了電話,他向薛陽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薛陽暗忖,果然不出所料啊!他讓振慶對白瑞輝進行秘密調查,在掌握確鑿的證據之后,才能夠與其進行正面接觸。
九
白瑞輝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妻子在市財政局辦公室工作,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在財政局口碑極佳,他們還有一個上高中二年級的女兒。
白瑞輝自從當上地稅局副局長之后,手里掌握了一定的權力,思想發生了蛻變。他利用手中的職權,撈取了大筆的錢財,他經常到夜總會、歌舞廳消遣娛樂,終日沉浸在酒色之中……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夜總會娛樂時結識了年輕美貌、風情萬種的李佳潔,見多識廣的李佳潔通過幾次接觸,認為自己釣到了一條大魚,這可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略施手腕,便讓白瑞輝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白瑞輝迷戀上了李佳潔,他不但給小情人買了房子而且還給她盤下了一個酒吧。李佳潔手里有了一大筆的存款,終于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可是,她的心里總是有一種失落的感覺,她盼望著自己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
李佳潔非常欣賞白瑞輝,認為他是一個有款有型事業成功的男人,但她知道兩人再怎樣相愛,終究成不了合法的夫妻,她只是一個被人包養的二奶,籠子里的金絲雀。她曾經向白瑞輝提出和他結婚的要求,被白瑞輝當場拒絕。白瑞輝的回答:錢、房子都可以給你,唯獨結婚這件事不能答應你!
白瑞輝的事業正是一帆風順的時候,再過三個月,老局長就要退休了,在四個副局長之中,他的呼聲最高,最有希望接班。這段時間,是白瑞輝人生中最關鍵的三個月。絕對不能發生任何問題,否則,前功盡棄。萬萬沒有想到,他收到了一張能夠置他于死地的光盤。如果這張光盤被公布于眾,后果不堪設想。當他看出光盤里的背景是他們愛巢的臥室之后,他憤怒到了極點,沒想到,李佳潔竟然對他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一股殺機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白瑞輝靠在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微閉著雙目,回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通過開鐵礦的戰友,他搞到了炸藥、雷管,精心制作了一枚炸彈,并用報紙偽裝成錢幣的形狀,塞了滿滿一提包,他趁李佳潔不在家的時候,悄悄地把手提包放在茶幾上,只要一打開手提包,炸彈就會爆炸。他在報紙上和電視新聞里看到了李佳潔被炸死的消息。此時,他的內心充滿了哀傷,自己深愛的女人就這么香消玉殞了,她那甜蜜的微笑、婀娜的身姿在眼前若隱若現,他對自己過激的行為深感后悔,最擔心的是爆炸案成功告破,他不但當不成局長,還要接受法律的嚴懲。他止不住地連連嘆息,渾濁的眼眶里流出悔恨的淚水……
白瑞輝腦子里一片混亂,眼前出現了一陣幻覺,他感覺到緊閉的房門被緩緩地打開,李佳潔滿臉血污,身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向他緩緩地走來,嘴里喃喃自語,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白瑞輝驚恐萬狀,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白瑞輝的精神和行為出現了極端的異常,他瘋狂地砸壞了辦公室里的辦公用品,并對向他請示工作的秘書破口大罵、大打出手,他似乎聽到了刑警們踏進辦公樓的腳步聲……
十
在晏虎被殺現場,刑警提取的腳印與白瑞輝的腳印不相符。這說明,殺死晏虎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薛陽把振慶、孫曉晨叫到了辦公室,他神情莊重地布置道:“今天下午,我們就要收網了:兩起敲詐案都是晏虎所為,而且還引發了一起爆炸案。通過詳細的調查,我在嫌疑人的名單上劃掉了安雙才和路國慶的名字,游靜宇只不過是晏虎利用的工具而已。鄭立杰才是殺死晏虎的真正兇手。”
當兩位年輕的刑警聽到鄭立杰的名字時,他們不禁大吃一驚,他們是來往比較密切的朋友,晏虎還幫助鄭立杰打跑了幾個地痞流氓呢!
薛陽語氣平靜地說道:“王海在光州對晏虎過去的經歷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他是光州市公安局上網通緝的重大要犯,他不但組織容留婦女賣淫而且還使用暴力手段強迫未成年少女賣淫,他曾經逼迫一名四川華州籍的十六歲少女賣淫,那個少女被晏虎的手下從勞務市場騙到了夜總會,少女叫高冬雪,她性情剛烈,堅決不從,拼死反抗,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從被關押的五樓上跳了下去,由于電線、電話線等物品阻擋,姑娘的生命保住了,可是,她的雙腿被摔斷,落下了終身殘疾。王海查找到了高冬雪的下落。趕到了四川華州,在當地公安機關的配合下,王海找到了高冬雪,才知道她有一個戀人叫鄭立杰。事發之后,鄭立杰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眼含熱淚,凝視著躺在病床上的戀人,過去能歌善舞的冬雪,如今只能在輪椅上度過漫長的歲月了。他發誓一定要找到殘害冬雪的人,血債血償!當冬雪出院之后,鄭立杰在老家消失了,他跑到了北方尋找著仇人的下落。王海還從光州市公安局了解到,晏虎畏罪潛逃之后,曾經有一個四川口音的小伙子跑到光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要了一張印著晏虎照片的通緝令。幾年來,他幾乎踏遍了東北所有的城市,后來到了花山市,在茫茫人海里尋找仇人,身上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他就開了一個川味小吃店,想等手里有了一定的積蓄,再出去尋找仇人。
“鄭立杰每個月都要給高冬雪匯上一筆錢,通過調取銀行匯款記錄,得知鄭立杰在花山已有一年多了。至于他是怎么獲悉晏虎的真實身份,是我們下一步的工作了。我已經通知派出所的片警對鄭立杰進行了秘密監控,他現在已經處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傍晚時分,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薛陽帶領著兩位刑警出現在川味小吃店,當鄭立杰看到滿臉嚴峻的刑警們時,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他沒有想到刑警這么快,出現在他的眼前,轉瞬之間他的神情恢復了平靜……
在刑警支隊審訊室里,鄭立杰非常配合刑警的工作,因為他親手殺死了晏虎,為自己的戀人報了仇,他語氣平和地供述著:“晏虎在花山沒有什么朋友,他把我當成了他的朋友,我當時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他做事非常的小心謹慎。由于他整了容,我開始沒有發現他就是我要尋找的仇人。通過和他多次接觸,我發現他是一個竊賊。有一次,他醉酒之后無意向我透露了過去在光州開過一家夜總會。我仔細觀察他的面容,終于看出他就是我苦苦尋覓多年的仇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我開始夜間對他跟蹤,制定了詳細的計劃,趁其作案歸來的途中殺死他。給警方造成一種黑吃黑的錯覺,混淆偵查視線……”
薛陽對于鄭立杰的行為感到非常的痛惜:“你既然發現他是一個負案在逃的要犯,你應該報告公安機關,讓他受到法律的嚴懲。你這樣做只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鄭立杰沒有任何悔恨之意,反而流露出一種成功者的自豪,“我這么多年,沒有給冬雪打過一個電話,因為,我只要聽到她那溫柔的聲音,我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她會極力阻止我的復仇行為,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我愿意為她付出我的生命,我在所不惜!你們能夠找到我,我想一定是銀行的匯款記錄,留下了線索。我想等過幾個月,風平浪靜之后,我再回到我的戀人身邊,照顧她的后半生。我深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嚴懲,只是我的戀人,要在輪椅上孤獨地度過她的后半生了,如果有來生,讓我們再相愛吧!”
鄭立杰語氣平緩地講述到這里,臉上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輕松,只是明亮的眼睛里閃爍著幾滴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