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奇朵
經過一處婚紗影樓,外墻上掛著一張照片,酒吧或者夜總會的場景,女人飄忽的眼神定格在左上方的畫框,男人則緊緊盯著女人小巧可人的耳朵,饑渴熱烈到,簡直讓人不好意思說那就是愛。
我始終覺得,愛是飄忽不定的,而那眼神如此堅定;愛是含蓄與美,那眼神卻像狗見到肉貓見到魚。那是男人面對美麗女性時最真實的眼神,是求偶的眼神。
女人看男人,最佳眼神叫崇拜;男人看女人,最佳眼神為求偶。女人通常只同意前半句,鄙視后半句。在她們的潛意識里,性是愛的附屬品,上不了臺面。即使一個男人明明白白地表示喜歡這個女性,女性如果在他的眼神中讀出“他想上我”,也會立刻擔憂他穿上褲子連屁股都不拍就跑了。他如癡如醉地望定她的眼神,必須讓她感受到溫柔、深情、執著,匯聚形容愛情最高理想的若干詞匯,有了這些形容詞,那一瞬間由眼神所傳遞出的愛意,才能讓她相信這不是一夜情而是夜夜情,不是一精一卵,而是一生一世。
色迷迷的眼神當然很糟糕。有時,這是眼神的問題,比如電影里日軍見到花姑娘,臭流氓見到女學生時所流露出的眼神,就算坐臺小姐看了都嫌棄。不過,這樣的眼神基本是用來考演技的。現實生活中,求偶的眼神則是中性,雖然有色狼與專一男主之分,卻往往與眼神本身無關,沒有求偶的眼神是干凈的,或者說沒有求偶的眼神是不潔的,它們永遠是自然的。干凈或者不潔,是被注視者的心理感受。當女性特別討厭某男性,而男性又自虐般地喜歡這個女性時,他深情地直視她,于他而言,是情不自禁;于她而言,就是討厭的色迷迷。
因為眼神暴露的東西太多,性欲強的男人多讀了幾年書,就變狡猾了,默默地關起兩扇小窗戶,留一條縫偷窺。
性在禁錮中勃發,秉承了人類一貫的作風——將簡單問題復雜化。喝茶不是喝杯水,要搞出茶文化;性也不是上上床,要搞出性文化,而中國性文化的精髓就是秋千椅、紅肚兜,半遮半掩、欲拒還迎。女人倒真的很吃這一套。我認識的一位文化男,外形一般,無房無車,與漂亮能干的女主播太太離婚后,桃花運不斷,并且都是與他前妻一樣,既漂亮又能干的女性。
他在男女關系中最大的特點或者說優點是“弱”。他很少直視異性的眼睛,當然,這不代表他不看女的,而是如婚紗照中那位男性一樣,偷偷地看,一旦對方迎接他求偶的目光,他立刻羞澀地閃開。這種由弱而生的性感,在厭倦了被求偶的目光包圍的“優質女性”眼里,相當有市場。于是角色互換,她成了求偶者,而他低眉順目,專司激發她的母愛與激情,“像一陣細雨灑落我心底,那感覺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頭看著你,而你并不露痕跡”,《你的眼神》吟唱的就是這種悶騷的境界。
相較于釋放直白求偶信號的眼神,大多數女性更喜歡男人將原始的欲望包裝販賣。所謂“干凈”的男人,不過是更狡猾一點,善于玩神秘,生怕眼里的欲望被別人捕捉了去。這樣的男人,調調情當然不錯,做起老公,卻比那些滿嘴黃段子、看到漂亮女孩就眼神渙散的更危險。因為那樣的男人,女人見了要躲,而他這樣的男人,女人是自己撲上來。
世道變了,獨立女性求偶的眼神穿過秀臺上的歌手,越過黃頭發的發廊小哥,在神秘已婚男身上閃閃發光。沒辦法,值得她們釋放崇拜眼神的男性少之又少。她們賺得了美金,炒得了股票,上得了大會堂,下得了城隍廟,像女超人尋找獵物似的尋找適合自己的異性,而獵物不是搭檔,愈是不能與她們站在同樣高度的男人,愈激發她們心中澎湃的激情。
原來,性的最高境界不是兩情相悅,而是征服與被征服,她們終于學會像男人一樣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