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

[親情之間]

對母親的愧疚

年武

母親真的走了。

母親生了4個孩子，她走的時候，竟沒一個兒女在她的身邊。

當夜守在她身邊的幾位老大媽告訴我，說她走時一直念叨的是我，責怪我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不小心，把家里的鑰匙弄丟了。

我知道，在她老人家要走的那刻，她的心里裝的、牽掛的，還是我這個在外的兒子。

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外公是當地有名的大齋公，自小就把母親看得嬌，送她進私塾識字斷句，在我們那一方，像我母親這個年齡的女性，能寫字讀報，確實沒得幾個，按理她應該是一個享福的命。

可母親卻遭罪一輩子。沒多大的時候，她的父親因為吃齋念佛，為當權者不容而鎮壓，外婆拉扯著她和大姨長大。后來，母親姑表結親嫁到了我們鄧家，生下了我們兄弟姊妹4個，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為了讓4個孩子填飽肚子，我那不諳農事的母親，學著別人插秧、割稻，起早貪黑地賺工錢、掙口糧，洗衣漿布，日夜操勞，從不停息。

打我記事起，家里的經濟總是“捉襟見肘”。那年我考取松滋二中，直到開學的那

天，我的學費都沒著落。

看著躲在草堆里偷偷落淚的我，母親默默地轉身，趕回娘家，找到大姨，拉著她一道，跑到二中教務處哭求老師，請求先將學費欠上，讓我進班讀書再說。母親對老師說，“我們家，就這個伢是塊讀書的料，他不讀書，我真是對不起他鄧家的祖宗先人。求求您們收下他，讓我當牛做馬來報答您們的恩德！”

沒有我娘親當年的堅持與努力，我是不可能通過高考走出“農門”，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成家后，有了兒子，我以幫忙帶孩子為名，把母親接來武漢。當時租住在漢陽一棟民房的頂樓，盛夏酷暑的炎熱，讓人如坐針氈。那時，常常停水，母親夜里不睡，只為凌晨那一段時間有點水可接，有時還從一樓接水一桶一桶往上提。

年輕的我氣盛，不懂事，偶爾會當著母親的面，和媳婦吵架，讓母親很是難堪。本以為來我這享福的，不想看到的是兒子一家蝸居于民房頂樓，常年在為生活奔波、吵鬧，讓她頓時斷了享清福的念頭。

不到半年，母親便吵著要回去。那天早上，我將母親送上回老家的車。車漸漸遠去，而我已是一臉的淚……

從此，我的娘親，就再也沒來過武漢，一晃就是17年。

我只是過年、過節才回一下老家，順便去看看她老人家。去年國慶節，我特意帶著兒子去看她，老人家看到孫子長得高高大大，高興得很，中午給我們做了滿滿的一桌齋菜，看著兒孫吃得起勁，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

我拿出相機給她照了好幾張像，其中有一張像，母親一臉淡淡的笑意，誰人知她一生過著大苦大難的日子。想到這，我已是心碎。

今年春節過后一個多月，姐姐從老家打來電話，告知母親的身體很不好。我得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擱，從武漢出發，趕到母親的身邊。在病床邊上，我摟抱著病弱的母親，滿心害怕她的離去。守了幾天，誰知，在我回到武漢的第二天凌晨，母親走了。

母親一生從沒有給我們添麻煩。在她臨終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渴望自己的兒女守在她的身邊。可我們沒有一個人在她的身邊給她盡孝，這將是我們一生對母親的虧欠與愧疚。

[寵物情緣]

貓咪陪我走夜路

王京芝

我輕輕晃動下手電筒，叮當“嗖”地一聲從路邊的草叢里跳出來，拿它毛茸茸的耳朵蹭著我的腳背，它脖子上的小鈴鐺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讓我心里頓時踏實下來。這只像加菲樣的大貓咪可不是我的寵物，它是我走夜路時的好伙伴。

叮當外形酷似加菲貓，我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只的貓咪，它穿著黃色條紋的外套，總是懶懶地瞇著眼睛，趴在小區的矮墻頭上曬太陽。

我跟叮當的巧遇是在一個漆黑的夜里，那天我加完班回家，小區的路上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影，不太明亮的路燈讓小路看起來更加嚇人，我握著小手電的手心里有點冷汗。嗖地聲，不知從哪里鉆出一只貓咪，害我尖叫起來。它胖胖的，蹲在路中間，貌似餓了，我定下神來從包包里找出香腸喂它，然后它心滿意足地跟我走到單元樓門口，乖巧地調頭走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美味的香腸誘惑了小東西，在此之后每當我加班走夜路，貓咪像是會聽我的腳步一樣，笨笨地從草叢里跳出來，蹭點宵夜吃，然后陪我走夜路。在那條小路上，有只貓咪陪我也給我壯膽不少，我有時對它發發牢騷，有時我們倆就這么相對無語，它也不會跟我走進單元樓里，可能它更喜歡獨立的空間。

一次走過路邊攤，看到一只小巧的鈴鐺便買下來，再次遇到貓咪時，它竟然乖巧地讓我把鈴鐺拴在它的脖子上，從那天起，我叫它叮當，它聽見了搖搖尾巴，當是應允了。鈴鐺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當我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來，感覺像是午夜公主的舞曲，清靜的夜里，格外的好聽，我看叮當歪著腦袋，也是一副享受的樣子。

之后在小區里我經常看到叮當，它懶懶地趴在有太陽的地方，玩玩尾巴，睡懶覺，帶著那枚小小的鈴鐺。

我們身邊有很多小動物，它們沒有可愛的外套，沒有清新的外形，沒有干凈的毛毛，每天流浪在街頭，像詩人也像獨行者。但就是這些弱小的生靈，也會在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就像叮當。只是一次偶然，它便成為我忠實的伙伴，它不會說話也不會表達，但是它用小小的身子骨和純凈的心靈，在黑夜里給我心安，讓我感受來自自然世界里最美好的正能量。

[囧囧有神]

學車小記

楊麗平

眼看著身邊的朋友個個都學會了開車，駕校學費一路看漲，也趕緊報名學車。

學車的人很多，大多學員都是在校的大學生。這些學生機靈活潑，一兩天下來，教練不用陪座于旁，他們已能瀟灑馳騁訓練場。而我學了四五天了，仍不敢獨自駕駛，只要教練離開，我便會慌了手腳，倒樁時更是找不著北，氣得教練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沒吐血

終于有天，難得遇上教練心情好些，臉色好看了些，讓我少了些恐懼，在倒樁之時也開得順溜了些。教練見了說：“你們這些阿姨們啊，不要和那些年輕人比，你們只有多練！”

“哼，說我是阿姨輩的！”聽教練這樣說，心里那個氣呀！雖然我做了媽媽，可很多不認識的人見到我，還以為我是未結婚的呢，去買菜，那些攤主還叫我“細妹”哩！

那天，來了位年輕人，男的。或許也與我一樣悟性低，方向感差吧，天天來學，學了好幾天了，技術仍不見長，教練對他更是沒好脾氣，其批評語言那打擊性是相當的大啊！私下我問他，睡覺時有無做有關教練的惡夢？他似遇知音：“豈止是睡覺時，一閉眼就是教練的那張臉，導致不敢閉眼！快內分泌失調啦！”

“知道刀槍不入是怎樣練成的嗎？”我大笑著問。“怎樣練的？”“就是在教練的毒罵下練成的！等拿到駕駛證后，我們也就刀槍不入了，一舉兩得呀！”聽我說罷，那年輕人仰天大笑。

后來，又來了個女大學生。那可真是美呀！白皙細嫩的皮膚，烏黑柔順的長發。

自美女來后，我才真正地見到了教練的好。那柔聲細語，微笑、呵護、鼓勵，手把手地教……像我等阿姨輩們是無福消受的。本來，人多，每人輪著開，一人兩圈，很自覺，不用誰提醒的。可美女不同，教練是付出了更多的愛心呀，美女可以開上三圈、四圈，用教練的話來說是她一開學就要去上課了，讓她多開幾圈。氣死，在場的大學生哪個不是一開學就要上課！學員們都敢怒不敢言。

心里甚是不平！將此事告知先生，他竟說可以理解。我疑惑，問：“如果你是教練，您見了美眉也會這樣？”“嗯，可能！秀色可餐，哪個男人見了都差不多。”先生竟毫不思索地答道。氣得我恨不得穿上高跟鞋用力地踩上他幾腳。

半夜，用力踢了先生一腳，他疼得齜牙裂嘴，吼道：“你干什么”我很委屈地說：“又做惡夢了，夢見了那個可惡的教練又喋喋不休地打擊批評我，忍無可忍，我便給了他一腳！”先生聽了，有氣也不敢出了，只得自認倒霉。而我則轉過臉，偷笑，心想：活該！誰叫您承認也會如那教練一般對待美女呢！

[踏青時節]

油菜花禮贊

齊正軍

油菜花是一種極普通的農作物之花，在廣袤的江漢平原更是司空見慣。每年三、四月間，當乘坐高鐵穿過江漢平原時，透過車窗，映入眼簾的盡是大片大片的金色油菜花。

早春時節，油菜花是平原地區第一種大面積盛開的農作物之花，它染黃了單調的田壟，喚醒了久違的春天。唐朝“詩僧”齊己詩云“吹苑野風桃葉碧，壓畦春露菜花黃。”描繪的即是此情景。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時，油菜花帶著露水，迎著朝陽盛開了。晴空萬里之時，菜花尤為醉人。在和煦的春光下，放眼望去，田壟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菜花，黃得刺眼，茫茫看不到邊際，儼然成了花的海洋，微風吹來，成千上萬株的油菜花一起“點頭致意”，掀起層層花浪，送來縷縷花香，灑落陣陣花瓣雨。遍地的菜花如同黃色的地毯，又似遍地的黃金，鋪滿了整個田野，與綠油油的麥地相映成景。一群群蜜蜂、蝴蝶在花朵間嬉戲飛舞，更添一份情趣。

如果說晴天的油菜花陽氣旺盛的話，那么霧中的油菜花海則呈現出另一番溫婉的美景。那是怎樣美麗的一幅天然水粉畫啊：深灰色的濃霧將整個田野變成了一片茫茫無邊的海洋，氤氳混沌。金黃的油菜花就像黃地毯，鋪蓋在灰色的地磚上。偶爾的一兩只喜鵲嬉戲紛飛，伴隨著鳴叫聲，在花海上空劃出美麗的弧線。一棵棵鉆天的水杉樹和田壟里的欒樹如同衛兵一樣，守候著海洋，又似這幅水粉畫的前景，吸引著成群的麻雀在期間穿梭忙碌。遠處的房屋若隱若現，屋脊線勾勒出優美的輪廓。

霧里看花終隔一層，湊近那盛開的花簇，密密麻麻的花朵怒放，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躍躍欲試，花朵雖小，但都黃得那么純、那么勻，花瓣上還凝聚著晶瑩的水珠，早謝過的花瓣處已長出了果實——長長的油菜夾。菜花雖小，結出的果實卻豐厚。常言道“牡丹花好空入目，棗花雖小結實成。”油菜花不也是這樣嗎？難怪農民朋友喜歡種植它。

油菜花開時，正是蜜蜂繁忙之時。乘著大好晴天和繁盛的花期，村里的蜂農們正在蜂箱間忙乎著，一團團蜜蜂嗡嗡圍著飛舞，在油菜花海和蜂箱間來往穿梭。蜂農講，早上放蜂出巢時，蜜蜂都飛得很高，到了下午回巢時，因為采滿了蜜，蜜蜂飛得很低。勤勞的蜜蜂，和金黃的菜花一起為人們貢獻了香甜的蜂蜜。

油菜花自來就與鄉土氣息結緣，它沒有牡丹花的華貴，沒有玉蘭花的高潔，沒有桃花的絢爛，沒有櫻花的洋氣，但卻是農民朋友的“黃金搭檔”。田壟里，油菜的每一朵花、每一片葉子、每一串果實都是向上生長的。即使是被風吹倒伏的油菜，它的莖干、葉子、花朵等依然倔強頑強地向上生長著，這就是值得贊美的生命的正能量。美麗的菜花謝過，油菜花奉獻給人們的是豐收的果實和清香的菜籽油，它讓自己在每一個生命的階段中都上演著精彩和奇跡，怒放著，貢獻著，永不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