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小手絹的年代

陳香蓮

小時候，紙巾在農村還是稀有物品，所以人人都有一塊小手絹，用它來擦汗，因此也叫“汗帕”。這種小手絹是正方形的，用純棉布做成的，很薄，很柔軟，用起來很舒服。小手帕款式分男女，女的以淡青色為主，上面有各種圖案、花紋；男的則以藍色為主，上面沒有圖案，比較素色一點，而且比女式的要大一點。用小手絹擦汗既可以省錢又可以環保。

小孩子們喜歡用小手絹折成各種玩具，可以折成老鼠、三角形的蛋糕、長方形的小枕頭，還可以折成玫瑰花……我們還用小手絹來玩各種游戲。我們用手絹折成“老鼠”，然后由大家圍成一圈，派一個人拿著“老鼠”，圍著圈轉，然后把小手絹輕輕地放在某人的身后，如果他在一定的時間內還沒有發現，就算他輸了，就由輸了的人來接著圍圈轉，這種游戲的名字叫 “拋手絹”。我們還用手絹來玩“盲人捉人”。就是用小手絹蒙住一個人的眼睛，然后由他來當盲人捉其他人，其他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引逗他來捉。“盲人”一伸手捉，其他人立即跑開，如果“盲人”捉到了某人，或者碰到了某人的衣服，也算這個人輸了，就由輸了的人接著當“盲人”。正當“盲人”快要捉住某人的時候，某人就會尖叫一聲。時光不知不覺就在孩子們的尖叫聲里度過了。這些游戲隨處可見，學校的操場上，村前屋后，到處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這么簡單的一條小手絹帶給孩子們的卻是無窮的樂趣。那么大人們又是如何用小手絹的呢？大人們除了用小手絹來擦汗外，他們還用小手絹來包吃的東西，當大人們在田間地頭撿到一粒花生的時候，他們會用小手絹把花生小心翼翼地包好，帶回來給孩子們吃。或者大人們去趕集的時候，買了幾顆糖果，也用小手絹包好，帶回來給孩子們吃，這小小的手絹里包著多少父母的愛！

年輕的姑娘們還用小手絹來當裝飾品，她們在抓好的頭發上面再用小手絹來綁個蝴蝶結，就像在頭發上戴了一朵花一樣，因為小手絹上面有各種顏色，還有好看的圖案。小手絹還是年輕人的愛情信物呢！年輕人在談戀愛的時候，還可以把小手絹當作定情信物來送給對方，叫做“換手巾”。紅樓夢里就有記載，寶玉因琪官兒的事情以及金釧兒的事被老爺打得半死，各姐妹都去探望他，正當黛玉在寶玉身邊哭得兩眼像櫻桃似的，鳳姐的聲音出現在過道里了，黛玉為了避開鳳姐的閑話，于是先逃走了。第二天寶玉想黛玉，叫丫鬟去叫黛玉來，但丫鬟要求寶玉找個理由來，寶玉一時想不出什么理由，但看到桌子上的小手絹就把它拿給丫鬟，丫鬟看了看說這個舊的小手絹林姑娘會要嗎？丫鬟很不解地帶著這舊手絹來到了黛玉房里，黛玉問是什么事，丫鬟說寶玉要她帶手帕給她，黛玉一聽手帕以為是哪個女孩子送的小手絹給寶玉，于是看了看，當她看到是寶玉的一條半新舊的手帕時候，臉上立刻起了紅暈，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說難得他在這個時候還這么用心。可見小手絹在年輕人當中還是愛情的象征！

前幾天女兒看到班上其他同學有手帕，就叫我要買一條給她。我帶她去了好多間商店看，都沒有我們以前的那種小手絹，只有用毛巾做的小手帕。這種手帕比較厚，不利于隨身帶，只能放在包里攜帶，用起來很不方便，而以前的小手絹很薄，可以放在褲袋里，很方便使用。現在小手絹幾乎都滅絕了。于是我給女兒講了關于我們小時候玩小手絹的各種情形，女兒聽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塊小小的普通的小手絹能被我們小時候玩得這么神采飛揚。

現在幾乎人人口袋里都有一包小紙巾。每年因為生產紙巾要砍掉多少樹木？如果中國人每人每天用一小包紙巾，那么一天就要用掉十幾億包小紙巾，那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字！現在的小孩子大多在錢堆里長大，他們的玩具滿屋都是，對每個玩具的新鮮度不會超過一個星期。但他們并不比處在小手絹年代的我們快樂，這值得我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