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花

也許經歷了太多事情之后，人便會對夢想不再牢記。一直以來我都保持著自認為冷靜的頭腦，放棄了太多太多自認為不切實際的事情。直到那次深山之行，讓我內心深處重新燃起對夢想的渴望。

沒什么特別的準備，沒有過多的幻想，忙碌之余的我只當那是一次感受深山生活的旅行。

進山的路是漫長的，一望無際的山里面還是一望無際的山，自然的景色讓內心變得平靜而安詳。若不是身邊的現代通信設備和代步工具，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開天辟地的蠻荒時代。突然的，在群山環繞中，一個小村落映入眼簾。小的不能再小的它，靜靜地坐落在那里。縱使鳥語花香，縱使空氣清新，縱使有千百般的好環境，一股苦楚還是涌上我的心頭：在這種環境中，村落里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們還是渴望著山那邊的世界吧。那里有高樓大廈和平坦寬闊的馬路；有永遠隨意挑選的米糧和四季蔬菜；那里的孩子在優越的環境下學習文化知識……

沉思中，汽車緩慢駛進了村子。回望走過的山路，真是崎嶇得讓人無奈。剛下車，迎面跑來一幫追打的孩子，似乎是來瞧熱鬧的。這堆山里伢子跑到我們面前時卻又都拘謹著不說話了，只是用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我仔細看著，卻看不出他們眼里流露出的還有些什么。

對于山里的孩子來說，這個世界是簡單的：每天早上背上自家的糧食和瓜菜去上學，爬過曲折的山路，再問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師——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全部生活。我不禁為他們因這份簡單的生活所付出的代價而痛心。我想，他們的“命運”也不過就是念完初中、結婚、生子，做一個山里人，簡簡單單地過一輩子。

傍晚，我隨便找了個農家住宿，打算借著這與世隔絕的山村的夜消除白天的勞頓。山里的夜是寧靜的，寧靜得無聊，寧靜得可怕。躺在簡陋的床上，我繼續感慨著白天的見聞。山里的人就是這么生活著？他們應該也有自己的追求吧。也許，走出這重重的大山就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夢。但縱使他們每天努力的過活，卻是極少有人能夠走出大山。腳下的土地就像伸出一條條無形的藤蔓，將他們和他們的夢牢牢地拴在這片山中的小村落里。想到這，我清閑之心漸無，心中溢滿了感傷。就算是在這偏僻的山村，我還是逃避不了內心的困擾：付出和回報，出身和命運，現實和愿景，還有那久違的也許只有在囈語中才敢說出的“夢想”，我的“夢想”……

面對現實，我總是很自然地回到了那種無所謂的麻木狀態。第二天的安排是體驗山村教學。走走停停地爬過漫長的山路，一片山頂的開闊顯現在眼前，開闊之上是一座簡陋的學校。學校里是幾間更為簡陋的教室。

孩子們正在上課，讓我驚訝的是，這正巧是一堂討論課，主題是——“我的夢想”。我內心的無奈掩蓋了先前的苦楚：在這落后的山村里，還談什么夢想，還能有什么夢想呢？

端坐的同學們在積極地發著言，我則坐在后面仔細地聽著：

“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長大以后就像李老師一樣，教山里的孩子念書。”

“我的夢想是當一名醫生，這樣就可以給我媽媽治病。”

“我的夢想是賺很多錢，讓奶奶吃的好，穿的好。”

“我的夢想……”

夢想的宣言持續了很久，都是些解決燃眉之急的想法，我盼望著結束后的休息。最后一個站起來的是一個瘦弱的小孩兒，他目光膽怯地看著老師，似乎在顧慮什么。

“沒有關系，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就可以。”老師耐心地引導著。

我開始有點好奇，他在顧慮什么呢？

“我……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工程師，我將來要建設起最高的高樓，要把咱們的村子建設成為最美麗的地方。我要建設一家最好的學校，讓這里的孩子可以不用走山路就去上學。我要給撿破爛的李爺爺建一座最漂亮的房子，讓他住在里面。”孩子的目光逐漸變得堅毅，聲音也更加響亮。“我要像來的這些叔叔阿姨一樣的生活。”

在場的人都震撼于這話題的“突變”，老師讓同學們給他鼓掌，我打消好奇的同時卻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手。看著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眼神，聽著帶有濃重鄉音的普通話和不太通順的句子，我再也不能平靜：雖然山里比山外的條件差很多，但山里的孩子也是有夢想的，而且這里的夢想不輸給任何人。挫折面前，我竟然不如一個孩子，就那樣輕易地屈服和放棄。要知道，夢想是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東西，怎么能輕易“忘記”？

山里的孩子，他們深處大山中，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這些可愛的花朵就在享受山里野果的香甜和山間溪水的清冽時悄然綻放了。不夠優越的生活并不能阻止他們追逐夢想的腳步。雖然沒有高級牛奶和面包，雖然不知道肯德基和麥當勞，但是他們擁有同樣可貴的夢想，偉大的夢想。

那一晚，我默默地享受著山里的寧靜，山里人的淳樸，最重要的是山里孩子的那一份勇敢，對夢想之花的追逐……

旅行結束之后，我默默地在封存已久的日記本上記下了一句話：生命如花，夢想如花，愿每一個人的生命里都能開出一朵美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