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尚·萬燭當樓寶扇開

陳銘

雪消華月滿仙臺，萬燭當樓寶扇開。雙鳳云中扶輦下，六鰲海上駕山來。

一把名家制作且竹料上等的扇骨，再由竹刻高手在大骨上雕刻花紋圖案，就更加完美了。蘇州不僅制扇技藝名聞遐邇，而且涌現(xiàn)了不少扇刻家，楊惠義先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日前，《中國收藏》雜志記者專程拜訪了這位扇骨雕刻大家。

中國收藏：聽您說出身于扇骨雕刻世家，這對您成為扇刻名家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楊惠義：我祖父楊永生，上世紀20年代初在蘇州開設(shè)楊永記扇莊，所制水磨竹扇骨取材嚴格，造型達數(shù)十種。同時，描摹各種圖案紋樣作細雕，尤以禹門洞式透雕聞名于世。我父楊子英善書畫、精鑒賞、擅竹刻，在蘇州扇廠專業(yè)從事扇骨雕刻，曾以“蘇州百景”為圖案，創(chuàng)作了50把系列刻扇，名噪當時。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與出身在扇骨雕刻世家、從小耳濡目染密切相關(guān)。當然，更要靠自己長年累月勤學苦練，才能練就過硬刀功，同時還要多讀書，擴大視野，陶冶情操，提高藝術(shù)修養(yǎng)，雕刻的扇骨才能雅俗共賞。

中國收藏：扇骨上常刻哪些花紋圖案？花紋圖案不同，雕刻技法也不一樣嗎？

楊惠義：折扇大骨多刻山水、人物、花鳥畫和正、草、篆、隸書法。雕刻技法主要有兩種：一是淺刻，也叫陰刻；另一種是陽刻。兩種技法都可以用來刻畫、刻字，但各有側(cè)重，即各有表現(xiàn)優(yōu)勢。陰刻刻出的線、點、塊等均顯凹狀，深深淺淺，層次分明，可以將丘壑、林泉、屋宇、人物、花鳥、魚蟲表現(xiàn)得活靈活現(xiàn)，這是此法之妙。而陽刻的點、線等凸現(xiàn)在扇骨上，其余部分刮掉，更宜于刻金石文字、石鼓文、青銅銘文、古錢幣等，線條的斑斑駁駁都能表現(xiàn)出來。此外還有留青刻，即不刮掉竹皮直接陽刻，凸現(xiàn)的花紋圖案保留竹皮，其余部分刮掉；或直接陰刻，除所刻凹狀花紋圖案外，其余保留竹皮，以形成竹皮淺色與竹肉深色的對比效果。

中國收藏：您擅長哪種技法，是怎樣完成創(chuàng)作的？您曾刻過哪些花紋圖案？

楊惠義：我陰刻、陽刻都刻，尤擅陰刻。為了提高扇刻的藝術(shù)性、觀賞性，我堅持與書畫名家合作，這就猶如一首百聽不厭的歌曲，雋永的詞、曲和優(yōu)秀的歌唱家合璧，才能相得益彰。傳統(tǒng)功力厚實的書畫家，能直接在折扇大骨上繪畫寫字，構(gòu)圖、布局、筆墨、韻味等可與宣紙效果媲美。我按照名家筆墨刻線、點、塊等，形態(tài)、深淺千變?nèi)f化。有時書畫家的稿子也會出現(xiàn)不宜刻的地方，就要進行變通。因此，竹刻不是機械復(fù)制，而是再創(chuàng)作，力求刻顯的材質(zhì)肌理和刀痕效果將筆墨韻味和繪畫意境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幾十年來，我刻過大量名家書畫，如吳木的山水、沈子丞的人物、張辛稼的花鳥、費新我的書法等，得到了書畫家們的肯定和好評。

中國收藏：您在雕刻扇骨時，如何使用刀法才能表現(xiàn)出畫中韻味？

楊惠義：線條是書畫的重要元素，有直、斜、弧、曲之分，刻時用雙刀法，任何一個細小筆畫至少兩刀圈切、挖刻，以表現(xiàn)線條的質(zhì)感和細節(jié)變化。畫中的大小墨塊，平刀法、圓刀法并用，根據(jù)墨塊的干、濕、濃、淡，刻出深淺變化，稍有一點差別，就是又一個層次。

宣紙上的濕墨常會滲化，該如何表現(xiàn)？這就需要從畫面的整體上把握，刻出不同層次來體現(xiàn)墨韻變化，力求收到水墨滲化雖無似有的視覺效果。

中國收藏：拿到一把刻扇，如何識別雕刻的優(yōu)劣？又怎樣來鑒賞？

楊惠義：簡易的辦法是看是否名家所刻。名家在扇骨刻成花紋圖案后，會刻款、刻印章，便于識別。仿冒名家之刻難度很大，所以扇骨不像時下書畫那樣贗品泛濫。當然，更要看雕刻的水平，上乘的扇刻布局得當、巧妙；刀法精湛，所刻線條遒勁、爽利，塊面層次清晰、豐富；細微處生動傳神，達到小中見大、以少勝多的境界。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的大型叢書《懷袖雅物》，刊登有我的扇刻“沈子丞繪仕女納涼圖”及“行書七言詩”、“沈急白繪鐵拐李像”及“山石雙鳥圖”，代表了我淺刻的風格。

折扇愛好者要成為扇刻鑒賞行家，必須多讀書，提高鑒賞能力，若不懂書畫，就無法識別扇刻的優(yōu)劣。還要多看展覽中的精品、多比較，鍛煉眼力，時間長了，鑒賞水平就會“水漲船高”。

清 楊彭年陽刻“鐘鼎銘文”（右）、“竹枝圖”（左）

楊惠義為愛徒嚴宏達示范扇刻技法難題

朱梅村《竹陰仕女》、吳湖帆節(jié)臨《劉韜碣》成扇，扇骨為近代支慈廠留青刻。

民國 張志漁留青刻“芭蕉花卉鳥石圖”（右）、“扁豆圖”（左）

楊惠義陰刻“沈急白繪蘆草飛鳥圖”（右）、“鐘馗像”（左）

楊惠義陰刻“沈子丞繪仕女納涼圖”（右）、“行書七言詩”（左）

楊惠義陰刻“沈急白繪山石雙鳥圖”（右）、“鐵拐李像”（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