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 大熱前夜？

李心 喜喜

緬甸刷新了自己，Myanmar這個由軍政府帶來的英文名成為歷史，取而代之的是Burma。2011年民選政府上臺，2012年國內十項停火協議簽署，2013年初實施外國投資法。伴隨著環境的整肅，緬甸也極欲以振興酒店與旅游業為第一步，重返國際。

昂山素季在緬甸的成功，解決了西方游客前往緬甸的一個“政治正確”問題——長期以來，他們堅持認為前往緬甸旅行=給軍政府送錢。“覺悟困境”不再，加上緬國旅行硬件設施躍進式的大興土木，有行家預測，緬甸接下來會成為大熱目的地，已經不再神秘的東南亞“逍遙圈”（老撾、越南、柬埔寨、泰國等）中的最后一方秘境。

這讓我們不禁好奇，大熱前夜的緬甸，什么樣？

酒店業的新開端

基礎設施缺乏、酒店不足的問題在緬甸由來已久，長期封閉讓這個國家落后得有點奇幻，它不像人們熟悉的現代社會，它也趕不上其他東南亞鄰國。可出乎意料的是，人們卻要在這里支付高昂的差旅費用，尤其是星級酒店，以平均每晚200美元的價格嚇壞了不少人，也嚇跑了自由行的游客，剩下的多數是組團前來的考察團。更可怕的是，這種價格有上行的趨勢，因為民選政府上臺以后推動了一系列改革，特別是在2012年11月簽署頒布了外國投資法，釋放出非常強烈的開放信號，使得曾經對它予以制裁的美國、歐盟紛紛投出橄欖枝，而這種利好的消息隨之帶來更多的投資者、更多的小生意人、更多的游客。2012年，這個數字超過了百萬，游客數量和酒店數量的矛盾進一步激化，意味著緬甸不得不對它的酒店有所作為了。

緬甸無法單憑自身來實現這一點，依靠外商投資酒店是它早已開始采取的對策。在外國投資法實施之前，新加坡、泰國、馬來西亞、香港、日本和英國是高星級酒店的主要投資方，新加坡常年保持在首位，直到目前這樣的格局還沒有發生什么實質性的變化。不過，這些投資項目相對于今后將要上馬的項目來說不算大，因此想要改寫并不困難。就在上半年，越南Hoang Anb Gia Lai集團以一筆4.4億美元的投資幾乎空降第二位。按照合同約定，酒店分為兩個階段興建，第一個階段包括五星級酒店，將于2013至2014年期間實施，第二個階段將于2015至2016年期間實施。建成之后，這些酒店將是Hoang Anb Gia Lai集團在國外的最大投資。

除了這些地域性酒店集團以外，緬甸也終于迎來了跨國豪華酒店品牌的青睞。受到緬甸民主改革和外國投資法的吸引，美國最佳西方國際集團、法國雅高國際酒店集團、希爾頓酒店集團、香港半島酒店集團紛紛決定涉足緬甸。其中，對此最有信心的當屬法國雅高，目前已有一座Novotel 酒店正在興建中，并有望于年內開始運營。此外，它還在曼德勒和內比都分別計劃興建Mgallery與Novotel酒店。至于最佳西方、希爾頓和香港半島則不約而同地選擇將原有建筑改弦易張，通過和原有酒店合作、在以前的辦公大廈或是政府大樓內直接開張，加速酒店的開業時間。

多數興建中的酒店將于今年竣工，以仰光省為例，年內竣工的有泰國LP Holding公司投資的Center Point Tower酒店項目，香港Emerald Rose Garden公司投資的Rose Garden酒店項目，新加坡香格里拉集團投資的Shangrila酒店項目，以及Max公司負責興建的Novotel Yangon酒店項目。

同任何一個旅游區的進化過程相似，緬甸本土已有的高星級酒店逐步讓位給那些真正走在服務前端的國際豪華酒店，已經成為一種不可改變的趨勢。若你已經去過緬甸的維桑、那帕里海邊，你會更早意識到這種變化的發生。在這些相對較晚開發的旅游景點，政府在一開始便做了方向性的引導，所以，在緬甸海邊，游客可以訂到性價比更高的度假酒店。而在大城市中，除原有基礎上的縫縫補補，為了提高房間數，緬甸政府也在辟建眾多新的酒店區，更多的三星以上的酒店將集體入駐于酒店區內。

走向更深處的緬甸

2012年，來緬游覽的外國游客突破了106萬人次大關。與之對比的是，2012年1-5月，廈門市接待入境游客85萬人次。由此來看，緬甸依然是一個少有人去的國家。官方預計2013年游客量將達到150萬，在剛剛過去的第一季度，緬甸已經接待了25萬人次，泰國游客依舊占據首位。日、韓、中國游客緊隨其后，相距不遠的是來自法、英、德的游客，除了泰國達3.7萬以外，大多數國家的游客數量均在兩萬以下，彼此相差不大。

不過，在緬甸的行程安排上，歐洲游客以及剛剛奮起直追的美國游客，將亞洲游客遠遠落下了一大截。對于中國游客而言，做個緬甸旅游攻略一點也不費事，在不超過八天的行程里，無非就是將仰光、曼德勒、茵萊湖、蒲甘這幾處串一串，走走海邊，最痛苦的就是考慮一下到底是仰光進曼德勒出，還是曼德勒進仰光出。這種情況并沒有隨著數年來考察團、驢友的逐漸到達而發生變化，對于緬甸的陌生之地，國人有無法忽視的憂慮。

交通不暢，勞民傷財，還有少數民族地區的治安狀況，都在人們的考慮之內。就在6月下旬，昂山素季還在一次發言中提到了緬甸的這些詬病，指斥其是缺乏法治的后果，而現實還要更復雜一些。所有阻礙旅游者腳步的因素在少數民族地區幾乎都可以找得到，原本的貧窮、落后因為不時激起的沖突而再次加劇，已有的交通、水電設施也常常毀于一時的戰火。不過，交通不便、沒有住宿這些問題尚不在緬甸政府的考慮內，因為歐美游客對這些地方流露出日益濃厚的興趣，在沒有流彈劃過的時候，政府會暫時開放允許外國游客進入。通過這樣不時開放的窗口，從2012年以來，一些歐美游客已經走過了若開邦妙烏及實兌、克欽邦、撣邦、欽邦等地區，這些地方亞洲游客人跡罕至。但與已開放的旅游區相比，少數民族地區擁有豐富的生態旅游資源，頗受老外以及同樣在旅途中吃苦耐勞的日本人中意。其中一些地方走得更靠前，比如在局勢相對穩定的欽邦，當地人士與緬甸政府達成了一致，除了實施酒店區計劃外，政府還會為現有酒店提供充足的電力。

從2011年民選政府上臺以來，緬甸的安全系數已經提升了許多，2012年，政府與11股主要少數民族武裝組織中的10股達成了停火協議，4月以來，在仰光、蒲甘等地的主要景點，還出現了專門的旅游警察。同時，緬甸政府也在試著改善當地交通，在最近的一年多中，它與美國、日本等國家簽署了多項援助協議，涵蓋了機場、鐵路、內河等運輸系統的各個方面。種種跡象向游客展示了一個開放的緬甸，未來，或許就在2015年，游客幾乎可以進入緬甸任何一處角落，而在這些剛剛開放、尚未開放的區域，人們依舊可以去尋找那個神秘、純樸的緬甸。

現實，依舊有些不適

雖然利好消息頻傳，不過，更加顯而易見的是，在一個舒適的新緬甸和一個被開放擾亂了節奏的緬甸之間仍有很長的過渡期。游客們懷著舊情懷而來，卻見不到一個養在深閨的緬甸。于是，我聽到一位朋友這樣抱怨：緬甸還是適合很多人去的，比如，能承受比北京的黑霾兇猛十倍的塵土和尾氣的人；能從水泥澆灌的“古塔”上滿足審美的人；看見牛吃草就要拍照的人；以為滿地糞便和垃圾就是原生態的人；以為沒有工業就沒有環保問題的人；以及從熱情友好又窮的當地人那里滿足中國人的優越感，并可以無限放大的人……最后，她的結論是，緬甸是我去過那么多的地方里，惟一一個絕對不想來第二次的國家。除了蒲甘的佛塔之外，這個國家沒有半點好處，連新德里都得敗下陣來。

和她一樣，看著那些捧著LP圣經站在街頭迷惘的人，心里蹦出“我怎么這么傻”的念頭的大有人在。要是游客剛剛從一個發達的西方文明國度旅行歸來，更會瞬間感受到天堂地獄一般的落差。以最棘手的酒店預訂為例，無論是家庭小旅館，還是星級大酒店，想要聯系他們都是件難事，依靠網絡郵件聯系更加不可能，因為郵件總是石沉大海，而且有時候會發生酒店已處理訂單卻沒有通知房客的詭異事件。目前，打電話是惟一的辦法，可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因為部分游客存在強烈的不安全感，每次總有人預訂了幾間，而結果要么不出現要么只入住1間，導致旅館的老板被“忽悠”還少賺了不少錢。所以現實是，打電話定了房間首先會給你預留，但是如果沒出現，又或者有很多游客入住，就會優先讓給這些游客。而你需要在出發前發郵件確認住房，并在入住前兩天打電話再次確認，否則便有可能因為沒有及時Check in而被取消掉房間。

而在其他國家和地區暢通無阻的銀聯服務，目前在緬甸還不太行得通。根據緬甸新聞報道，目前，VISA卡和MASTER卡可在嘎莫薩、合作社、緬甸東方等銀行的ATM提款機提取緬元。但這種便利恐怕來得不會這么快，因為，現在只有在仰光才能找到ATM提款機，而每一個ATM提款機的后面都有一個科級管理員，你取錢的時候他會站在兩步外照看著你，并不時提醒你push、 push、push，雖然外國卡多數時候push不出來錢。

同時，旅館的菜單上永遠沒有價格，店家給出的解釋就是，通貨膨脹物價飛漲，印好的價格馬上就不算數了。當然你也可以解釋為，通過看游客的外表后隨意定價。于是，出了國的我們好像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國內的那些“黑景點”，吃著那些“黑商家”的食物一般，不僅大把的銀子扔了出去，還惹了一肚子氣。但對于這種急功近利、利益熏心的現象似乎又無可厚非，因為在大量游客和美元的刺激下，誰不想在旅游業前分一杯羹呢？

社會開放程度

來到曼德勒，我通過“沙發沖浪”認識了一個在這里的丹麥人Kasper。他在中國待了三年，現在搬到曼德勒來繼續他的事業——自由記者，同時成立自己的公司接待丹麥的旅游團。身為自由記者的他，在本地茶館給我介紹了兩個他的好朋友，都是比較著名的記者，其中一個因為寫了比較尖銳的批評緬甸的文章，而被軍政府關進監獄長達半年。聽到這個消息不禁讓人唏噓。但是自從昂山素季帶領人民為了民主不斷抗議以來，情況已經在慢慢好轉，Kasper說他通過朋友聯系到了本地人，為外媒寫了一篇關于同性戀生存的文章。在逐漸開放的緬甸，雖然同性戀群體的壓力仍舊不小，但由于慢慢打開了國門，人們有了自己的選擇權和知情權，在了解了一些常識后，也知道同性戀并不是精神類疾病，只是一種天生的性取向而已，選擇自己的同性伴侶也可以成為一種生活方式。這位本地人表示，雖然現在仍舊需要承受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但是可以和身邊的一些朋友吐露實情，也得到了他們的尊重和理解，不再像以前那樣像垃圾般遭人唾棄了。我想，這就是信息開放的最大好處吧，讓封閉的人們慢慢了解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早已存在的“常識”，讓更多的人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讓更多的人活得舒展自在。

昂山素季

我不止一次在蒲甘賣機票的小鋪，在夜車大巴，在三輪車上，在本地集市上賣的T-shirt上看到昂山素季的畫像。本地司機告訴我，這在以前簡直是不能想象的，別說張貼她的畫像，就是談論她也是嚴格禁止的。以前只要是超過5個人以上聚集聊天就是非法行為，就會被軍政府抓進監獄。現在他們可以比較自由地開辦公司，比較自由地做小買賣，找到任何一個有WiFi的地方可以登錄Facebook和好友聯系，甚至在仰光大金塔我認識的本地導游Myo見證了這個國家這幾年的發展，自豪地和我說：“我們是一個民主的國家。”雖然他的話語和看法不乏偏激，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確實實實在在地獲得了一些以前不曾有的好處。

昂山素季曾說過：“人們經常問我：我們什么時候能得到民主啊？我總是告訴他們：你問問你自己。你問問自己為民主做了什么，你也就回答了自己。如果你什么也沒做，你沒資格去問這個問題。”雖然說當下的緬甸還存在許許多多的問題，但畢竟在昂山素季的帶領下，緬甸讓本地人們看到了民主的曙光和希望。也許她是亞洲最美麗的一個人，她的美并不僅僅因為她長的好看，而是因為她的內在氣質。我永遠都記得《紐約客》里面看到的昂山素季的照片——這個外表柔弱、身材單薄的女子，眼神里充滿了堅毅和不屈，她卻成了軍政府最頭疼的人物。雖然她沒有權力、沒有金錢、沒有官銜，卻擁有了最多緬甸人民的心。

緬甸究竟適合什么樣的旅行者？

同事看我從緬甸回來，興沖沖地跑過來問我關于機票、住宿、景點等各類能在攻略上找到的問題。我只是簡單回了她一句：你不適合去緬甸旅行。是啊，究竟什么樣的人才適合去緬甸呢？

首先那些為了體現自己優越感的人不適合去那里旅行。緬甸人雖然窮困落后，收入如此微薄，連自己的生活都捉襟見肘，但卻甘愿將生活的重心，甚至傾其所有的財力供養僧人，他們赤腳行走表達對佛祖的尊重，他們以金箔為佛加身表達對佛祖的虔誠，難怪緬甸人雖然貧苦，但是臉上總是充滿平和的微笑。這些人去了只會褻瀆佛祖，褻瀆緬甸人民。

其次是那些時時刻刻都要抱怨的人。也許緬甸大巴的座位不夠寬敞，冷氣又開得太足，道路過于塵土飛揚。這些“事兒媽”也許剛下飛機就開始后悔，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自己所居住的繁華都市，想念適合他們口味的食物，思念快速的無線網絡，一輛汽車駛過他們都要皺起鼻子，在太陽下8小時圍巾帽子墨鏡全副武裝，不讓一絲一毫的陽光穿透他們的皮膚；吃個早餐，不是埋怨雞蛋太油就是指責面包由于沒有烘焙而口感不夠松軟；坐個木船，無時無刻不防備鳥屎、羽毛粘在她名貴的衣衫上……也許捧著圣經站在街頭的屌絲只是迷惘，比起這些人來說，他們至少還有一絲好奇和愛冒險的心。

行前建議

在我看來，出發前要抱著平和的心態，不要被各類書籍、電影迷惑，把這個國家或者國家英雄想的過于完美和神秘。雖然緬甸人民信仰佛教，心態平和安寧，但是他們也要吃飯喝水穿衣睡覺，有美元飄來他們也會抓住，不會認為金錢自己就會飄去西方極樂世界。畢竟，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性，誰都想要過上更好的日子。不要還沒有去就把這個佛教國家想成完美圣地，記住這里也是有犯罪率的。其次，研究好本地的景點需要的交通工具和住宿的大概價格。關于這些資料很多有經驗的驢友已經在國內各大論壇貢獻過不少了，只要有心花些時間就可以大致了解一二。再說無論新版舊版LP都有旅館的地址和住宿，打電話多比較幾家的價格并不麻煩，免得去了被坑被蒙便哭天搶地要死要活，捶胸頓足感慨這里也有不義之徒。

還有，緬甸對于美元的要求是高了點兒，走前去換好美元，說幾句好話讓銀行的小妹給挑幾張沒有折痕、污點的百元大鈔并沒有什么難度。雖然國內新聞一再報道緬甸各種關于旅游的利好新聞，但是像去仰光這種大城市找個ATM機取錢這種極其不靠譜的行為，還是能免則免吧。

緬甸對中國游客開放落地簽等新聞在我出發前也常常在網上看到，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據我觀察，緬甸政府還不太靠得住，也許今天可以落地簽，明天政策突然就變了。所以還是走前辦好簽證來的放心。只要去大使館遞交護照、照片、200大元，在小屋子里蹲那填一張表，5個工作日后就可以取，比起那些去歐洲國家又是面試，又是提供資金證明，又是復印全家戶口本兒、房產證來說，這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