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市場何時迎來真正的春天

石曉

同市場火熱、天價頻現的2011年相比，2012年藝術品市場可謂滿眼低迷，境況慘淡。在國內藝術品市場中所占比例最大的拍賣市場更是舉步維艱，成交總額也大幅下滑。

2013年2月初中國拍賣行業協會發布的2012年中國拍賣行業經營狀況報告顯示，2012年全國文物藝術品總成交額為279.28億元，相比2011年，拍賣場次基本穩定，但成交額遭遇“腰斬”，下滑51.53%，是2012年度各拍賣業務種類中下滑幅度最大的板塊，也是我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首次下滑。

2012年，拍賣市場上5000萬元以上成交的藝術品驟減。在春拍中，保利拍賣推出的李可染《萬山紅遍》以2.9325億元成交，另一幅李可染的作品《韶山》則以1.24億元的價格在嘉德春拍中成交，而到了秋拍，僅有保利上拍的王振鵬《江山勝覽圖》以1.012億元成交，是秋拍中唯一的過億拍品。藝術品市場回調已成為事實。

征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2012年市場的低迷也給今年的春拍蒙上了陰影，在2012年，“征集難”的問題已經很突出了，今年比去年更難。尤其在書畫板塊方面市場缺少好的作品，近現代作品的征集相對來說還比較容易，古代作品的征集則變得更加困難。春拍“征集難”成為眾多拍賣公司的難題，很多公司不得不擴大拍品征集預算資金，將征集范圍擴展到國外多個國家。

“征集難”不僅是中小拍賣公司面臨的難題，對于一些大拍賣公司來說，也普遍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感。分析原因，業內人士認為，主要原因首先是藏家惜售。中國藝術品的價格在2010年達到了歷史最高峰。很多精品都以數千萬元、上億元的價格成交，這其中有的物有所值，有的也許價格虛高。所以，前兩年高價入手的藏家，在這個市場調整期，藝術品拍賣遇冷的時候，即使精品都未必賣出好價格，因此，藏家大多不會上拍，這是現在收藏市場惜售之風彌漫的主要原因。

其次，拍賣公司日益增多，也加劇了拍品征集的難度，截止2012年12月全國具備文物拍賣經營資質的企業已達355家，其中具備第二、三類文物拍賣資質企業227家，具備第一、二、三類文物拍賣資質企業128家，市場上出現了“僧多粥少”的局面。

從長遠來看精品征集難將是一個必然的現象。隨著藝術品市場的成熟，收藏群體的成熟，精品會到真正的收藏家手中。它們相當長的時期內，不會再進入市場，此外，一些收藏家和私人企業開始籌劃建立美術館、博物館，而藝術品成為了美術館、博物館的藏品，再次進入市場流通的可能性也就變得越來越小。

首拍有亮點，天價已難覓

2013年4月伊始，香港蘇富比、保利香港、嘉德香港春拍的先后開拍，也揭開了2013年藝術品春拍的大幕……2013年的藝術品市場是否繼續萎靡不振、蟄伏不前、還是走出寒冬，觸底反彈，倍受各界矚目。

保利香港兩天內在古代書畫、近現代書畫、現當代藝術、古董珍玩、珠寶鐘表五個專場共取得6.45億港元總成交額，嘉德香港的總成交額則達2.9億港元，香港蘇富比實現了總成交額21.8億港元。從拍品看，本次香港春拍表現平淡，無特別耀眼的作品，拍品最終成交價也與預估價相去不遠。市場回歸理性，未見上億元拍品蹤影，但也不乏亮點。香港蘇富比春拍張永珍博士所藏清康熙御制胭脂紅地琺瑯彩蓮花圖盌以7，400萬港元，刷新清康熙瓷器拍賣紀錄；趙無極的作品《10.03.83》也以3，708萬港元高價成交；“溢彩流光─重要私人時計珍藏”單元創下蘇富比全球鐘表拍賣會歷來最高總成交價，還有一枚重28.86克拉之圓形D色鉆石，以5，388萬港元成交，也刷新了圓形白鉆克拉單位價世界拍賣紀錄。嘉德香港的亮點拍品則是“康熙黃花梨獨板架幾案”，以2，357.5萬港元成交；張大千《乙巳潑彩》以2，702.5萬港元成交。保利香港的拍賣會上傅抱石《風雨歸舟》以1，725萬港元成交；徐悲鴻《奔馬》和《雙喜圖》分別以1，265萬港元和1，046.5萬港元成交；尤倫斯舊藏明代仇英《春江圖》以1，380萬港元成交。

市場有回暖，能否有反彈

作為春拍的預演，榮寶2013迎春文物藝術品拍賣會于3月31日晚落幕，成交總額逾2億元，成交率67.91%。書畫專場中，黎雄才創作于1984年的《長青不老松》以8，960萬元落槌，超過估價10倍，創下畫家本人單件作品的最高紀錄。

5月10晚，堪稱國內書畫市場風向標的嘉德“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舉槌。經過4個小時的激烈競拍，以總成交額6.42億元的佳績收槌。這場拍賣現場氣氛熱烈，眾多拍品受到藏家追捧。其中，張大千《紅拂女》作為全場焦點，以950萬元起拍，經過數輪激烈競價，最終以7，130萬元高價成交。同場，“老舍胡青藏畫”專題16件拍品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烈爭奪，均以拍前估價數倍的價格成交，最終該專題百分之百成交，成交額為1.676億元。此外“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專場中，近現代部分，張大千《峨眉接引殿》以3，220萬元高價成交，齊白石《花卉四屏》以1，840萬元成交。古代部分，龔賢《別館高居圖》經過眾多買家激烈競價，最終以3，737.5萬元成交，創藝術家個人成交紀錄。

中國嘉德春拍于5月14日在北京收槌。中國書畫、瓷器家具工藝品等板塊共創出25.71億元人民幣的成交額，成交價超過千萬元的拍品達到39件，其中3件拍品超過五千萬元成交。

隨著春拍大幕的拉開，各大拍賣公司的精品也紛紛浮出水面，北京匡時和保利等在6月初隨之舉槌。保利春拍推出的傅抱石人物畫《云中君和大司命》，其底價超過2億元。此外描繪了明代絲綢之路全貌的30米巨制絹本青綠山水地圖手卷《蒙古山水地圖》在北京亮相。作為保利春拍重頭拍品，這件500年前的宮廷地圖珍品目前估價8000萬元人民幣。今年翰海春拍的古代、近現代書畫部分，推出4個專場千余件拍品。其中，朱耷《墨菡萏圖》為清嘉慶年間大收藏家吳平齋舊藏，并經近代吳湖帆過眼鑒賞。是“八大山人”代表之作。玉器專場推出的“清慈禧太后岫坤玉雕雙龍鈕‘翊坤宮珍賞長方印璽”，為晚清慈禧皇太后時期宮中制作的御用璽印，隨著這些重量級拍品的推出也讓市場面臨新的考驗。

內地春拍截止5月底，過億元拍品還沒出現，但幾百萬元中等價位的拍品受到市場熱捧，書畫和瓷雜成為近期拍賣市場的中堅力量，有望托起春拍及今年秋拍行情繼續往上走。

業內有藏家表示，首輪春拍踴躍的成交情況，讓大家感到振奮，在這市場調整期，其表現提升了市場信心，可見目前市場正在理性回歸，也許成交額也不會有驚喜，但市場人氣已經急速回升。

不過，也有專家認為，即使內地藝術品市場逐步回暖，國內也不會出現前幾年短時間瘋漲的現象，總體來看，單品成交億元時代已經過去，今后一至兩年是市場觸底反彈的關鍵階段，總體還處在盤整期的藝術品市場，未來表現還有待觀察。

調整，市場迎來變革時代

我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已經有了20多年的歷史。20多年來，市場規模有了上百倍的增長。這20多年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有高潮期，也有低落期。總體而言在經濟穩定增長的背景下，市場獲得了高速發展，已成世界上最重要的藝術品拍賣交易市場之一。

2012年2月底，中國拍賣行業協會發布了2011年的行業藍皮書，其所提供的數據顯示，2011年，全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全年成交額576.2億元，增幅為45.2%。

2012年3月初，雅昌網發布的報告顯示2011年國內文物藝術品成交總額從2010年的596.53億元飆升至968.46億元，同比增長了62.35%。

同在3月初，由世界頂級藝術品與古董博覽會—歐洲藝術品與古董博覽會（TEFAF）的承辦方、歐洲藝術基金會委托編寫的報告披露：中國在全球藝術品市場所占的份額由2010年的23%上升到去年的30%，取代了多年的冠軍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與古董市場。

雖然這些統計數據各不相同，報告的權威性、準確性也倍受質疑，甚至被業內人士認為水分過大，但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火爆從這些表面的數據也可見一斑。屢創天價神話，頂著“世界第一”桂冠的中國藝術品市場，藝術品拍賣企業的整體經營狀況真的像市場想象得那樣火爆嗎？

2011年，中拍協首次發布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年度統計公報顯示，2010年度全國文物藝術品拍賣1，000萬元以上（含）成交拍品共有408件。截止填報日（2011.4.30），只有237件拍品完成結算，結算率58.09%，其余171件尚未完全結算或未結算，涉及成交額55.55億元。

2012年，中拍協發布的年度統計公報顯示，2011年度，全國文物藝術品拍賣1，000萬元以上成交拍品共581件。截止填報日（2012.4.15），581件作品中，已完成結算的作品僅有261件，結算貨款51.5億元；而未完全結算的作品有86件，涉及貨款25.94億元；未結算的作品達234件，涉及貨款58.81億元。

市場看起來火爆，高成交額的光環下卻是低的拍品結算率，讓這個“世界第一”的含金量未免也大打折扣。藝術品拍賣結算難已成為拍賣業一大現象，成為制約拍賣市場發展的瓶頸。

2012年藝術品拍賣成交額大幅下滑，市場調整的原因有多方面，除受到經濟環境以及國家相關政策調整的影響外，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前兩年市場過熱，集聚了大量泡沫，游資過多，導致市場處于不穩定狀態。

相比歐美藝術品市場，我國的藝術品市場還很不成熟，市場形態不完善，結構不平衡。我國目前藝術品市場的主要形式是作為二級市場的拍賣交易。從國際上來看，作為藝術品市場基礎的一級市場的畫廊沒有得到充分的發展，市場發育不完善。我國藝術品市場收藏者、投資者人數雖然多達數千萬人，但多數人專業素養欠缺，對市場缺乏了解。正如分析人士指出的那樣，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快速擴張，在短期內并沒有真正培育出足夠多的優質收藏群體，相反卻滲入了過多的投資和投機元素。

近年來藝術品市場投資者的躁動折射出濃厚的逐利心態，這種心態則嚴重誤導了藝術品消費市場。在這樣心態的助推下，藝術品市場掀起一波又一波炒作熱潮，以致到了瘋狂的程度。藝術品作為一種投資那就要受市場規律制約，潮漲必有潮落，不可能有永遠的高潮。藝術品市場有起伏是很正常的，但是成熟的市場絕不會出現大起大落，過度的炒作，盲目的跟風式的所謂投資，只會使市場變得無序和動蕩。

市場是無情的，市場競爭，優勝劣汰。藝術品市場的調整是市場發展內在必然規律，調整對于拍賣行業也是考驗。隨著征集難，交易遇冷，市場進一步壓縮，那些信譽欠佳，沒有品牌優勢的拍賣公司則可能被淘汰。

隨著拍賣業競爭的加劇，拍賣公司如何根據自身定位與建設，提升理念、塑造品牌、加強競爭力、品牌影響力與服務能力，也是拍賣業面臨的問題。

經過多年的高速發展，藝術品市場或將迎來變革時代，藝術品行業也將面臨新的挑戰。業內人士普遍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已形成成熟的產業鏈，經濟發展整體看好，市場調整應是市場的常態回歸，前景并不悲觀。人們對經典性作品的認可度不會改變，藝術品市場將會逐漸進入以精取勝的時代。有專家指出，新一輪市場調整正好可以擠掉許多泡沫和水分。2012年藝術品市場經歷了“去泡沫”的過程，整體趨勢會是好的東西價格繼續攀升，中等的可以穩定持平，而差的東西則會一落千丈。隨著市場的泡沫和風險不斷進行擠壓和釋放，市場才能穩步發展。

真正的春天并不遙遠

盛世興藏，國家安定團結，是藝術品市場穩步發展的堅實基礎。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我國已經躍升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人們物質和精神需求的不斷提高，收藏隊伍的日益擴大，國內外藝術品交流的頻繁，我們迫切需要一個繁榮、成熟、健康的藝術品市場，但是成熟的市場不可能一蹴而就，繁榮應該是健康的繁榮，我國的藝術品市場發展還存在和面臨許多問題。

目前我國藝術品收藏、投資的社會機制尚不完善，藝術品市場法制建設的欠缺及監管乏力，市場亂象叢生，極大地制約了藝術品市場的健康發展。國家相關部門應該加大對藝術品拍賣市場中違法違規行為治理整頓工作的力度，嚴厲打擊拍賣市場中的亂象。制定藝術品鑒定評估的管理政策，建立鑒定行業標準。同時應盡快出臺《藝術品市場管理條例》，進一步建立拍賣交易、畫廊經紀、銷售、展覽展銷、進出口、鑒定評估等一整套藝術品市場管理制度，使藝術品市場的各項活動能在法律規范下進行。

近幾年拍賣市場日益火爆，但是拍賣行業誠信也在面臨危機，建立健全誠信體系，是拍賣行業的立身之本。作為藝術品市場經營主體的拍賣公司，畫廊、文物商店及藝術品產權交易所，應該肩負起振興、繁榮藝術品市場的責任，加強行業自律，遵守行業規范，誠信經營，堅決杜絕炒作和拍假、假拍行為及不正當競爭，積極引導收藏者和投資者理性參與交易。

隨著收藏、投資理念逐漸深入人心，許多人把藝術品市場看做淘金的寶地。但是藝術品市場也充滿風險，尤其是我國藝術品市場還不成熟，在投資熱的狂潮沖擊下，市場虛虛實實，變化莫測，缺乏穩定性。有成熟的消費者才會有成熟的市場，作為收藏者、投資者應該理性入市，不能盲目跟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藝術品收藏投資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因此收藏投資者首先應提高自己對藝術品鑒賞、辨別的能力。了解藝術品市場的行情，謹慎參與交易，這樣才不至于被那些虛假的東西蒙蔽了雙眼，受到經濟損失。

我國藝術品拍賣市場興起的20多年來，媒體對于傳播藝術品收藏理念、普及收藏知識、擴大藝術品市場的影響力功不可沒。作為媒體，應該充分發揮其社會責任，加強輿論監督，對于藝術品市場那些假、惡、丑現象予以揭露和曝光，切實促進藝術品市場的和諧有序發展，而不能為了私利，為那些市場炒作推波助瀾，為那些假冒偽劣的所謂藝術品，披上華麗的外衣，誤導收藏投資者。

藝術品市場的發展也需要休養生息，筆者希望以此次市場調整為契機，使藝術品行業能夠有一個理性的反思，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總結得失、有所作為。只有國家相關部門，藝術品經營機構，廣大收藏、投資者以及社會各界都來關心愛護，為推動我國藝術品市場的繁榮、和諧發展發揮自己的力量，相信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在不遠的將來一定會迎來真正的春天。讓我們拭目以待。

（責編：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