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福爾摩斯”

Dawn

社交網站會不會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偵探隊呢？在中國，網民們化身為偵探，追蹤了一起發生在十幾年前的校園投毒案，在美國，社交新聞網站Reddit的用戶成立了RBI，其目標是“利用Reddit的力量，破解罪案，抓住罪犯。”

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發生后不久，警方逮捕了19歲的嫌犯焦哈爾·察爾納耶夫（Dzhokhar Tsarnaev），并公開察爾納耶夫兄弟的監控視頻片斷，給出的解釋是，為了終止Reddit等網站上的猜測。事后第三天，社交新聞網站Reddit的總經理埃里克·馬丁（Erik Martin）發布了一份道歉聲明。

過去的一周，在社交新聞網站Reddit上風傳著種種猜測，任何曾經背著背包出現在馬拉松比賽現場的人都被懷疑是爆炸嫌犯。這些網民未能鎖定察爾納耶夫兄弟，卻把懷疑投射到了失蹤的布朗大學學生桑尼爾·特里帕斯身上，言之鑿鑿地說他是嫌犯。后來發現，特里帕斯實際已經遇難。

馬丁說：“Reddit網站上網民的猜測，對無辜人士造成了非常負面的影響。”他指的是Reddit網站上一個專門致力于追捕波士頓爆炸嫌犯的子論壇“Reddit Bureau of Investigation”（意為“Reddit調查局”，簡稱RBI）。

“Reddit員工和來自全世界的數百萬用戶為此事的發生深感歉意。”

利用群眾力量做好事

多年來，Reddit用戶一直利用群眾力量來做好事。他們有一個子論壇專供用戶為貧困家庭訂比薩，還有一個為有需要的人籌集手術費用。但是波士頓爆炸案嫌犯追蹤活動代表著這種模式要經受的現實檢驗：Reddit能否在利用它最大資產——數百萬人永不停歇的頭腦風暴——的同時，控制住用戶的猜疑沖動？即使Reddit能夠破案，值得這樣做嗎？

Rediit的偵探力量并非始于波士頓爆炸。

2012年，17歲的阿馬里洛高中學生哈麗·威爾遜失蹤，哈麗的父親雷·威爾遜在Facebook、Twitter和Youtube上都發布了尋人啟事，Youtube上的視頻被訪問110萬次。一位用戶在Reddit上轉發了這個啟事，大意是：“我一個學生圣誕節后失蹤。請轉發這個消息，我們都很擔心她。”這條信息得到1594次推送。

一周之后，加州卡爾斯巴德的警察發現了哈麗的車，時隔不久，雷·威爾遜與女兒團聚。事情解決了。

擴散此案的過程中，Reddit讓人看到了網絡社區解決問題的辦法。一位用戶利用哈麗身上所帶的現金數目以及她的汽車型號推測她的去向，另外一位用戶建議哈麗的父親破解她的電腦。“遠程進入她的電腦，通過她的網絡搜索歷史來發現她的情況。”

這件事讓Reddit用戶產生了一個想法：為什么不把這個網站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偵探隊呢？

于是，他們成立了RBI，其目標是“利用Reddit的力量，破解罪案，抓住罪犯。”這個子論壇有11133位訂閱用戶和775條線索，案情小到丟失手提電腦，大到殺人，其中許多最后并沒有得到破解。北弗吉尼亞發生了一宗汽車撞人逃逸事件，一直找不到作案人，雖然論壇給出了重要指引：“撞你媽媽的汽車要么是藍色的，要么掛著藍色牌照”。當然，Reddit用戶也有成功的時候。去年12月，用戶Meatheaded貼出了一張他在撞人逃逸現場發現的汽車前大燈的照片，附加一個問題：“知道這燈是什么車的嗎？”大約435條評論后，用戶們最終確定這燈屬于一輛灰色的1991年產卡迪拉克Brougham。

在波士頓爆炸案中，Reddit用戶一張張翻看波士頓大街上的圖片尋找可疑人，他們發現了一大堆，最終暗示說是那位已經去世的布朗大學學生干的，此說雖然荒唐，但他們也成功推翻了《紐約郵報》不負責任的推測。這張小報說一名在終點線附近出現的沙特男子被鎖定為爆炸嫌犯，Reddit用戶指出那位沙特少年只是里維爾高中一位長跑選手。

網絡蜂群思維

在利用眾人力量破案方面，Reddit最好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網站websleuths.com或許是個范例。這個網站成立于1999年，現在已經成為業余偵探們的聚集地。他們利用閑余時間，根據公共資料破解陳年舊案。該網站的運作方式跟其他所有在線論壇一樣：用戶們建立賬號，根據自己的興趣訂閱不同主題——在這個網站上就是訂閱不同的案件信息。衛奇塔州立大學助理教授蘇珊·布雷失業的時候，用假名上了Websleuths網站。她跟汽車經銷商凱茜·羅德成了好朋友，兩人都擅長替那些無名尸體找到親友。她的追蹤極為成功，一些警察局在需要額外信息時，甚至會直接找到她。美國司法部受Websleuths啟發，建立了網站claimus.org，希望能夠充分利用網絡蜂群思維，讓人們幫忙確認無主遺體身份。

2009年亞伯拉罕·莎士比亞謀殺案凸顯了Websleuths的有用性。他是佛羅里達州一位工人，買彩票中了3200萬美元后神秘失蹤。警方估計莎士比亞的財務顧問迪·迪·摩爾可能知道一些事情，Websleuths開始進行挖掘，引得摩爾也以匿名身份登錄到網站上來，為自己辯護。“她給我發來一封電子郵件，說我不知道是誰發了這樣的帖子，不是我干的。”Websleuths共有人之一特里西婭·格里費斯說：“我回答說：‘有趣的是，這個帖子的IP地址跟你電腦的IP地址是匹配的。”最后，摩爾被證明有罪。

在追兇方面，Websleuths用戶可能會死咬不放，但他們也有清晰的界限。用戶不得透露他人的私人信息，除非媒體已經證實某人被確定為嫌犯。多數時候，論壇是信息流通的地方，大家在這里講述自己在做的事情，更具推測性的想法通過私人郵件來交流。“我們不是在嘗試破案，”格里費斯說，“我們不打算做杰西卡·弗萊徹（美劇《她書寫謀殺》中一名解決謎團的作家），不打算做私人偵探式的人物。”

至少在理論上，Reddit也是這樣。網站規定“禁止人身中傷和公開他人私隱信息”——馬丁在他的道歉聲明中強調了這一點。但是，波士頓爆炸案發生后，用戶們沒有遵守這一規定。但Reddit的用戶依然認為，他們在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后進行的調查活動是一股向善的力量。記者、犯罪小說家詹姆斯·雷納說，“你們所看到的……其實是記者在辦公室常做的事情。”“我們會猜測誰是兇手，反駁其他記者的意見，以便專注于我們的觀點。互聯網只是將這個過程帶到了聚燈光下，讓它公開化了。”

“這不是Reddit的問題，”雷納接著補充說，“這是一個公眾認識的問題。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事情會顯得正常，但現在它是一種非常新鮮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