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源
聽說最近街上流行兩句話:“無聊來上網,有錢去嫖娼?!闭f是一個網吧的對聯,后來該網吧被關掉了。我覺得這話說地真是絕了,幾乎就概括了眼下的世相?,F在,我實在無聊的沒辦法,我想我不去網吧肯定會瘋掉。我看到信箱里有幾封信。點擊附件中的“郵件正文”之后,我很快就愣住了。
看到一張女人的裸體相片,好像是某個女藝人的寫真照。我記得那個女藝人是香港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臺灣的,總之不是大陸的,大陸好像沒人干這種惡心事。
我下意識地退回來,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下的挑戰書。我想這事肯定是那幫整天講下流話的鳥人干的。那幫鳥人說起來還是我的狐朋狗友,因為至今單身,那幫鳥人就老是侮辱我,說我不行,久而久之,害得我都以為自己真的腎虧。所以那幫鳥人中的某個就很可能懷著羞辱我嘲笑我的變態心理,寄一張裸照過來。
我查閱了一下那個郵件的來源,信箱名挺陌生。我又下意識再看郵件,是一個自稱“少婦王非”的鳥!
我覺得很好玩,打算奮起還擊操他祖宗十八代,以顯示自己的動物本能男人本色。反正那幫家伙平常見面全都是不干不凈罵罵咧咧,就算真操他祖宗也當你沒來??赊D念一想我又有些猶豫,萬一不是他們呢?萬一是我摟上那個剛搬來的王大媽呢?
那個姓王的老婆娘老不正經,肥得像頭豬,還搽脂抹粉逗貓惹狗,甩著個世界無敵的大屁股滿街游蕩。有一回在樓梯上堵住我,都老眼昏花了還呼呼地飛媚眼,大聲說:“大兄弟,去不去飲茶呀!”嚇得我汗毛倒豎雙腿發軟,撞了鬼般驚叫一聲掉頭就逃,幾個跟頭滾下樓去,跌得鼻著臉腫。一整天都沒好意思去約客戶談業務。
當天晚上,我哥哥回家聽說我一整天沒去跑業務,氣得吹胡子瞪眼;“不上班吃什么?喝西北風?”
我可憐巴巴地說:“你看我這個樣子,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我哥哥說:“有啥好笑?你就說和我打架,讓我給打的!”
我覺得這主意真好。第二天就趕緊去見客戶,果然就被人逮著問怎么回事,我投其所好抓屎糊臉說:“操,昨晚上調戲良家婦女,手都沒摸到就讓人家給打了一頓”。
我的“坦白”讓那客戶高興得要命,就好像是他家的什么人被我調戲了似的。
我想這事極有可能是王大媽干的。首先我怕惹火燒身,害怕那天一不留神被她弄回去關到屋里玩到半死,其次我怕她向我家人告狀,說我怎么怎么她。我這人最頭痛的就是被冤枉,要說我真和她不清不楚有一腿,怎么告我都沒所謂,反正這輩子也就那么幾十年,就算犯個事呀啥的,也不容易,用不著推卸責任。問題是我從頭至尾啥也沒撈到,要是羊肉沒吃成倒惹了一身臊,那可就真是晦氣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我還是一個處男,守身如玉二十余年,不能這樣白白讓他給糟蹋了,所以我特怕,所以我就忍著沒罵人。
我在網上像個小流氓似的東一逛四一逛,晃著兩條腿,先到新浪聊天室看了看,看到一個叫流星雨的小青年,正在那兒可憐巴巴拿著一撂鈔票地問有沒有人陪聊,我一句話都沒說就跑了。
我一晃腿又跑到“搜狐”去,聽說那兒的聊天室特多,其中一些特下流。我點擊幾下就一頭鉆進“食色性也”聊天室,然后又一頭鉆進“無內衣行動”小組,我想看看那里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會不會都是我這種又窮又無聊又想找點快活的混蛋?
呵呵,里邊的人真多啊,男男女女的熱鬧得像舊社會大上海的妓院,抬眼一看,全國各地的人都有,好像全世界的狗男女都在往這兒擠,到處都是下流話到處都是不知羞恥的尋開心,我突然發覺自己要和這幫人抗衡還有點難度,那種獸類的發泄欲一點美感都改有,而我,從內心說,應當是一個唯美主義者,我總是一廂情愿地把很多東西都想象得很美。
我冷眼看世界,在里邊呆了一會兒,很快就覺得索然無味。我無聊極了,甩出一句“一群狗男女”之后掉頭就走。
我繼續在網上晃悠,一不小心來到一個文學網站的原創論壇??粗粗陀X得無聊,乏味的就像是一堆爛棉花。就像我的一個飼弄文字的客戶,常常對我說:“奶奶的,活了半輩子,錢也沒有權也沒有,既無美女在抱,也沒公款可供揮霍,上趟夜總會鉆一次桑拿房,本想體驗一下人生快樂,不料口袋里那點票子人家小姐根本看不上眼,衣裳都才脫一半就被趕出來,晦氣得就像他乂乂的一條沒人要的狗!”
可你猜他的名片上都印著什么“擁絕代佳人,著千古文章”,典型的自戀狂!
大概九點鐘,我離開了網吧,可是回到家實在無事可做,因為我這個時候不想看書也不想打牌,我哥哥還沒回來,萬般無奈我只好大打開電視,想找一個好看的電視劇,最好是警匪片,黑幫大拼殺之類,我是那種有暴力傾向的人,我正在研究中國歷史和世界歷史,我發現每一個王朝的建立都離不開血腥和暴力,勝者王敗者寇,很多問題解決起來往往都簡單得不得了。
我幾乎把所能收到的電視頻道都搜遍了,可不知怎的,那些電視臺全都在放那種專門教人外出偷情搞得家庭不和鬧離婚的電視劇。我真有點搞不明白現在的編劇是不是有點毛病,要么就把好端端的人無限拔高漏洞百出地糟蹋成政治樣板,要么就生拉活扯搞出三角戀四角愛,再找一群戲子要死要活地表演,弄出不知多少連續劇,動不動就幾十集,直到把別人的家庭搞垮為止。
看看時間接近9點半,我鎖定影視頻道,想看看“影劇院”今晚上放什么片子,平常我都喜歡看這個欄目,那種沒什么內涵的港產品能給我一種輕松感,不瞞你說,我這人活得好累,最渴望的就是輕松,跟著周星馳那種別具一格的演繹哈哈笑!當然,你可以笑我膚淺,可我膚不膚淺關你屁事!
大約是深夜12點左右我就聽到門響,然后就是開門關門的聲音,我知道我哥哥回家了!
我說:“哎,問你一個事,你知不知道咱樓上那個剛搬來的老婆娘叫什么名字?”
哥哥有點迷糊:“那個老婆娘?”
“就是那個,很肥的那個?!?/p>
“哪里是老婆娘,人家才三十多歲?!?/p>
“天,都三十多了還不老?”
哥哥突然感到可疑,說:“你問她干嗎?你可別給我找麻煩!”
我說:“聽說她姓王,會不會是叫王菲?”
哥哥是王菲的忠實歌迷,一聽我這話就很生氣,說:“她那個樣子,叫王菲?神經病!”說完就轉身去再也不理我。
嶄新的一天很快到來,我心里邊惦著一個客戶的的單。頂著日頭來到大街上,一路之上我都在提防樓上那個“王大媽”從天而降搞我的突然襲擊。幸好,一路之上什么事也沒有。
從外面回來習慣性走進街上經常光顧的網吧,打開郵箱不免嚇了一跳,新郵件中又有少婦王非寄過來的垃圾。我點擊打開郵件,除了幾句煽情的我想你之類,附件里又有一張女藝人的裸照。
我氣壞了:娘的,這個王大媽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叫她別亂來嗎!怎么聽不進去?
我耐著性子,很客氣地提醒她,如果再這樣侮辱我我就不客氣了!
第二天,我收到“少婦王非”的一封道歉信,信上說她嫁了一個暴發戶,空虛得要命,想找個男人消遣。之所以找我是因為她覺得我不像個男人,他說他觀察了我很久,說我只知道成天捧著書冊,只知道賺那點可憐的鈔票,從來沒有看你接觸過女人。她說我想對女人你肯定一竅不通,真是枉活此生!于是就想為我這一輩子作點貢獻。于是先寄幾張女人裸照來讓我過把眼癮,讓我見識見識女人之美。
本來我己經提示過她,我說如果再這樣亂來我就叫人查你的電話線了。事實上我的確給我的警官朋友也是我的一個客戶打了電話,問他應該怎么辦,我沒想到他竟哈哈笑,說:“好東西要大家分享,你為什么不把它拷下來給我看一眼?”
我愣了,我說:“你這家伙天天掃黃,我就不信你沒渾水摸魚。”
其實我知道警官和我說笑,他那職業,三陪小姐見多了,哪里還會是我這種業余水平!他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不好查,上次有個電腦城的家伙搞色情網站,雖說也給抓住了,可那畢竟是大件事,因為網站傳播范圍廣,而“少婦王非”或者“王大媽”,只不過是在調戲我,社會影響壞不到哪兒去。
我說莫非我就這樣讓她調戲?
警官說你可以約她去來玩一把嘛,一比一,扯平。
我說要是約出來是個男的呢?
警官說那你打他一頓!
我說要是我打不過他怎么辦?
警官說:“你真蠢,你就不知道請他吃飯嗎?你先和他搞好關系,我就不信他沒個姐姐妹妹三姑六姨,就算沒有,他也還有個老婆對不對?你到時候隨便勾他一個,不就報仇雪恨了嗎?”
我云里霧里,我說要是他姐姐妹妹三姑六姨連老婆全都是他乂乂的丑八怪那我不是倒了大霉?
警官呵呵大笑說:“外行了不是?再怪再丑她也是女人那對不對?總比男人有意思嘛,對不對?還有,據醫院資料顯示,長花柳得梅毒的大部分是靚女,所以丑女人無論從心地還是身體上看,都比較讓人放心!”
我愣了很久,差點就要五體投地了,還是人家素質高,隨便一分析都不同凡響!
但我還是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他,我說:“你有保護人民群眾的職責,而我是人民群眾中的一分子,我現在遭到王大媽的性侵犯,所以你得為我提供保護?!?/p>
警官再一次大笑,說:“行,我抽空過去看看,不過中午你小子得請我到中華酒家吃飯?!?/p>
然而,當我懷著必勝的信心打開電腦,卻見“王大媽”得意洋洋地說她和我一樣也是在網吧上網的,不怕我查電話線。我氣壞了,馬上打電話給我的警官朋友求援,警官說:“得,你別打電話了,我派個弟兄去網吧守著,到時候交人給你?!?/p>
我突然覺得好笑,我說:“算了,王大媽是個富婆,并且很無聊很空虛,要是碰上你們那幫更無聊的家伙,沒準就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我可不放心你那些兄弟?!?/p>
警官說:“我看你才無聊,不就是一張裸照嗎,激動成這個樣子。我敢肯定那個王大媽是個男人,因為無聊透頂,正玩你呢!現在的人啊,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倒像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無聊!”
警官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但我還是決定順藤摸瓜,把“少婦王非”找出來。這生活太無聊了,簡直就無聊透頂!
我想,“少婦王非”既然觀察過我對我如此熟悉,肯定在我這個小區,也肯定是在這個小區的網吧。而我經常去的就是這個網吧,我決定到那兒去等她。
晚上,是的,是晚上,我在網吧一角守株待兔。我已經在這兒埋伏了幾天了。
網吧那天生意不大好,里邊沒幾個人。我剛打開電腦,晃眼就看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打門口進來,我愣了一下,我想,也許她就是“少婦王非”。我按捺著激動的心情轉悠到她那臺電腦旁邊,像個偵探準備調查取證。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天啊,我哥哥,他正點著一根煙,聚精會神的敲擊著鍵盤。以至我走到他身后都沒有發覺……他正寫著一封郵件,結尾的署名就是“少婦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