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約的秋天（組詩）

葉世斌

節約的秋天

泥土的氣息，灌木叢

矢車菊和瓢蟲，這些分散的

事物，在秋天的旗幟下聚攏

在秋風的帶領下出發

真理，我們可能的言說

方式，被天氣冷淡；崇高的

想象力，苦澀的智慧和愛

夕陽一樣低落。似乎

秋天居住的都是衰老的

人，如同雨中都是流淚的人

叢林中走失的枝條，流云中

奔馳的月亮，和落葉

走在一起的壞消息

黃土坡讓人想起秋天的脊背

和它內心的蕭索。而存在的

信心，忠實的懷想，秋風

或秋雁一樣凄美的歌唱

或許，秋天是一次節約

在其中，我們不是通過一棵

衰草或一株朽木，看到

光陰的樣子，而是

從天空下，一面褪色的旗幟

一條穿插的道路看我們變得

多么深遠，空虛和蒼茫

我再次看到這棵紅棉

二十年前，我看到這棵

紅棉。我看到紅棉紅得發亮

那一朵朵太陽！我看到一樹

紅棉，戴在那女人頭上

二十年后，我再次看到

紅棉。我看到紅棉紅得發暗

陽光顏色加深！那女人早已

老去，一樹紅棉開得寂寞

——我看到同一棵紅棉

不是紅棉有什么變化，是我

從這棵紅棉看到了不同

——我看到不同的紅棉

不是歲月有什么變化，是我

看到歲月對于我們都一樣

聽 雨

一群人在窗前交談

一群來到盡頭的人開始

生命最后的言說。長遠的

行程，所有事情已被生命

隱瞞。一生講說沉默

而此刻講說的是一種不忍

和不舍；一種生命的低落

和沒落！雨聲通過窗簾

離我越來越近。我相信

我一直在其中發言，一直

在夜深人靜，誦讀暮年的

詩篇！否則誰能說出

淚水的聲音，死亡的聲音

并讓聽著的人，想哭——

我描寫這樣一塊石頭

我選擇一塊石頭，然后

描寫它。石頭原始，無知

要描寫它必須面對它全部的

昧暗。石頭被放棄和保存

在山體之中。它完全沒

注意到我，只是對著偌大的

天空出神。那里的陽光

雨水，那支瀟灑的鳥糞

石頭粗鄙，簡單。再也

沒有什么可寫的，我就寫它

附近的草根，樹藤，等等

我寫下這些。最后寫的

是石頭，將和山坡一道

走下去，越走越遠。我選擇

這樣一塊石頭，并描寫它

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