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六章

孟凡明

1

你至愛的跣足

你最高貴的跣足

佛祖親吻過的跣足

圣母赤裸之胸暖過的跣足

比人類所有夢幻更親切更圓滿

它將要踐踏之處一片荒蕪荊棘叢生

那正是光明大道的起點

2

你想不想過一種簡單的生活

比如小草

享受雨露享受陽光

享受一只偶然的山羊偶然的吞噬

你應該歌頌山羊，因為他喜歡你

再比如山羊

享受你的鮮嫩享受你的汁液

享受一只偶然的獵豹偶然的追捕

你應該贊美獵豹，因為他需要你

3

左眼清澈 右眼渾濁

世界當然是真實的

下半身歡樂 上半身痛苦

詩人是這樣造就的

浮躁之夜 不能拒絕的時間

一支煙 夾在伊人兩指之間

誰的青春濃煙滾滾

4

種豆得瓜的人忍不住寫起詩來

以為抒情可以拯救上半身

種瓜得豆的人整整苦笑三天

筆下的文字朦朧艱澀

左手擎瓜右手捧豆

面對命運的種子你左右為難

我多么愛你啊 只是無法說出口

語言無端受阻

另一種語言應運而生與生命同質同構

我在我的語言中倒下去

你在我的語言中站起來

5

大智鳩摩羅什啊 大智鳩摩羅什

請賜我錯誤的鑰匙

這抽屜，潘多拉之匣我神往已久

大智鳩摩羅什啊 大智鳩摩羅什

請收起正確的鑰匙

唯一的圣經

蒼白的塵世之手覬覦已久

大智鳩摩羅什啊 大智鳩摩羅什

請賜我空的抽屜

讓我充滿欲望的眼睛空空如也

6

破土而出的嫩芽

唯一的方向就是天天向上

枝繁葉茂的擎天大樹

葉子指向所有的方向

把根扎得更深些再深些

你就永遠不會失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