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智博

年度團隊 山水自然保護中心
獲獎理由:
他們讓藏族牧民恢復了不收死牛羊的傳統,讓保險機構提供了賠償雪豹傷害牲畜的服務,讓更多村民注意到白色污染和垃圾分類,讓志愿者們開始用品牌建設來保證生態葡萄的收益。
48歲的李衛紅是云南迪慶州德欽縣佛山鄉古水村村民,這個生活在藏區卡瓦格博峰腳下的藏族阿媽。2011年,她被當地的文化社區工作者推薦,參加了北京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下稱“山水自然”)支持的“鄉村之眼”影像培訓,學會了使用攝像機。如今,她用自己手持DV拍攝的紀錄片《葡萄》,不僅改變了自己的鄰居的生活,也讓屬于外面的城里人為她的村子的命運而哀嘆。
瀾滄江干熱河谷地區(卡瓦格博)因為擁有雪山水源構建的供水體系,葡萄種植作為一種新的產業從2000年以后在這里逐漸展開。因為施農藥、化肥與藏族不殺生的傳統相悖,在昆明專家的指導下,李衛紅試驗生態種植,施農家肥,把油、雞蛋、煙草水調和在一起噴灑在葡萄苗上驅蟲。她用了一年時間證明了生態種植的收成并不差,然后用攝像機拍下了自己在葡萄地里實驗種植生態葡萄的整個過程,并把經驗分享給附近的村民們。在影片的最后,李衛紅不厭其煩地將村里的每一家房子拍攝了一遍——因為即將修建的水壩,這個村子將在不久之后被水庫淹沒,她想記錄下村子最后的樣子。
這部略顯粗糙的紀錄片是“鄉村之眼”在今年最好的作品之一,今年3月,《葡萄》制作完成并在昆明第一次放映,隨后又在全國幾個大城市放映。影片引起了不少觀眾的好評,李衛紅也因此獲得了阿拉善SEE“綠色推動者”獎項。
李衛紅只是“鄉村之眼”培訓出來的80多名鄉村影像記錄者之一。但《葡萄》或許最能詮釋“鄉村之眼”項目設立的初衷:將攝像機交給普通老百姓,讓西部的農牧民,懂得自己才是保護環境、傳承文化的主體。
“鄉村之眼”的前身是由云南省社科院的郭凈老師發起的“將攝像機交給普通老百姓”的實踐活動。呂賓大學畢業后不久就加入了進來,負責志愿者培訓?,F在,他已經積累了豐富的培訓經驗,是“鄉村之眼”的項目策展人,正準備編寫一本“鄉村之眼”的《培訓指南》。
因為看到了影像的力量,攝影師出身的耿棟加入了“鄉村之眼”, 負責項目推廣,與呂賓成了搭檔。他們選擇了五個大熊貓保護區和五個受災社區,招收了12位學員,進行了3個月的社區拍攝,制作了11部影視作品。2008年的冬季,“鄉村之眼”第一次嘗試在5個受災鄉村社區組織紀錄片巡展,彭州中壩村的肖大哥這樣說:“地震把我前四十年都震沒了,我想用攝像機為我的后四十年留下一些東西?!?h3>從學員到培訓者
2009年,“鄉村之眼”的主題再次轉回環保與文化方面,培訓的地點是青海湖周邊和年保玉則。隨后,初步掌握了“學員”們帶著各自的拍攝計劃回到各自的社區。
半年后,呂賓與他的培訓團隊開始逐個對“學員”們“回訪”。李衛紅就是在回訪時確定了她的拍攝主題—— 葡萄。
2010年,“鄉村之眼”的不少作品受到關注:藏族小伙蘭則的《牛糞》,記錄了藏族傳統中對于牛糞的循環使用的風俗;扎西桑俄的《我的高山兀鷲》,記錄了人們因為經濟利益的驅動,收走死掉的牦牛和羊,讓以吃動物尸體為生的兀鷲數量減少的過程;僧人周杰的《索熱家和雪豹》,記錄了養羊的牧民與饑餓的珍稀動物雪豹的矛盾。
這些優秀的“原生態”作品后來被一家衛視重新壓縮剪輯,以一個名為《望鄉》的系列節目播出。
在這之前,呂賓曾思考一個問題:如何讓“鄉村之眼”每年培訓出來的“學員”在項目“撤出”之后還能持續地保持拍攝的熱情。2010年的“學員”們用自己的熱情給了呂賓一個可行的答案:這些接受過培訓的年輕人因為認識到影像的影響力,主動成為了一個個“培訓者”,通過當地的公益、文化機構,走上講臺,開始培訓更多有興趣的本地人加入拍攝活動。“像蘭則、扎西桑俄,都培訓出了更多的拍攝者,加在一起有四十多人,他們干脆管自己稱為‘年保玉則之眼?!眳钨e說。
正是這樣的變化,“鄉村之眼”正在嘗試改變以往每年以一個新的培訓地作為“主題”的做法,開始淡化“地點”,強調“共性”,讓所有的“學員”持續揮灑著熱情。這種力量或許正是點滴改變和保護西部傳統生態、文化的火種:在過去幾年,他們讓藏族牧民恢復了不收死牛羊的傳統,讓保險機構提供了賠償雪豹傷害牲畜的服務,讓更多的村民注意到了白色污染和垃圾分類,讓志愿者們開始用品牌建設來保證生態葡萄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