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婷

雙子座的您出生在江南,身上卻沒有一絲江南女子的婉約之氣,反而和那《愛麗絲漫游奇境》里的紅桃皇后有幾分相似,脾氣很急,是家中十足的“獨裁者”,我和姐姐給您的建議經常被丟到一邊,老爸則是萬事不回嘴,終日樂呵呵,樂于認錯卻從不改正。
您很寶貝自己那張18歲時拍的照片,雖然只是一張您和當初一起在一家服裝廠打工的女工們的合影。照片中的您年輕漂亮,蹲在第一排,淺淺地笑著。那時候的您,已經從一個小山村華麗地“出逃”,獨自在杭州打拼了好幾年。
那次家里裝修,焊鐵的工人們在陽臺上忙活,您在那些半大小伙子們身旁指手畫腳。他們離去后,您面對我疑惑的眼神,隨口說了一句“那玩意你媽當年玩得可比他們溜”。我驚得倒在沙發上半天起不來。除了當電焊工,您還當過糕點師,也賣過服裝,甚至在車行幫人補輪胎,洗車……不過每當回憶起那段崢嶸歲月,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著那些經歷的磨煉和苦難,然后認真地告訴我們:“每個人都要學著獨立、勇敢地面對生活?!?/p>
您終日素面朝天,從不用化妝品,個子不高,卻不愛穿高跟鞋,也不怎么買新衣服。您總說,女人只要明媚自信,別人看來就是美麗動人。您把愛美之心都放在了打扮我和姐姐上,經常給我們變換發型,買各種頭箍發夾,時不時給我們買新衣新鞋,讓我們每天都整潔漂亮。后來我們上了中學,每天都得穿校服,不用那么多的新衣,您又瞄上了我們那大腹便便、頭發“多”到不用梳的老爸,把精力都花在他身上了。一直精心安排生活的您,將家里的收入大多花在了我們仨身上,支持我們的學業和老爹的事業,舍不得為自己多花一點錢。
您嫌我們為您買的手鏈貴,埋怨我們亂花錢,卻一直戴著,睡前都舍不得取下。我們為老爸買的杯子上寫著“Worlds Greatest Dad”,您超級嫉妒,多次揚言要把它肢解了。
記得那次,我考前作了充足的準備,信心滿滿,甚至已經在幻想被您稱贊的情景。結果卻沒發揮好,年級排名整整倒退了60多名。一回到家,我就說了考試結果,老爸馬上過來安慰,說這學期你們總是換老師學習難免會受影響。您卻說,這樣的失敗是自己造成的,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我當時聽了很傷心,覺得您太過分了。但事后我終于明白,您是在告訴我做人要有所擔當。
為了讓我上學不遲到,您總是在公交車站上拉著我奮力往前擠,我總是嫌這種方式太野蠻,扭過頭去假裝不認識你,但您也會扶顫顫巍巍的老爺爺上車,還會讓座給抱著孩子的媽媽;
您總是在買衣服時與店家討價還價一點不肯讓步,最后時刻假裝不買了,慢悠悠地走向門口,就等店家松口叫您回頭付錢,但您也會在傍晚的街邊買走賣菜人手里的最后一把蔬菜,不還價,只為能讓他早些回家;
您總是在我對著電視上的言情劇如癡如醉的時候,用遙控器終結我對帥哥美女們的崇拜,調到那沒完沒了的婆媳劇,但您也樂于在我看最愛的脫口秀節目時,來電腦前湊熱鬧,點評一下那在你看來有些傻氣的主持人;
您總是愛看那些老掉牙的電視節目,愛聽那些過時的歌曲,還對我幫您從網上下載的東西挑三揀四,但您懂得欣賞時尚,也樂于接受那些小年輕才愛的古怪玩意;
……
我愛這樣不很完美的您。
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