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

撰文 秋李子

海神

撰文 秋李子

漁家姑娘在海邊，織呀織魚……”那個“網”字在看見一輛奧迪車停在門口后被咽了下去，本來歡快的腳步也變得有些慢。唱歌的姑娘悄悄地轉身，剛想看看背后有沒有人，頭已經被打了一下。姑娘抬頭，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討好笑容：“爸。”

男人的臉色并沒有因為女兒討好的笑容變得輕松，臉上神情很嚴肅：“去哪？”

姑娘呵呵一笑：“爸，我去前面找阿芬，要去市區逛街。”說著就打算跨過門檻。

背后傳來一聲斷喝：“站住。”

姑娘一腳在里一腳在外，回頭看著爸爸，臉上表情變的有些撒嬌：“我就是去市區逛街嘛，爸，你不信去問阿芬。”

中年男子十分不滿：“找阿芬？昨天阿芬就和她男朋友進城去了，你騙鬼啊。你以為我早早地回來是為什么？不許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里。”

姑娘的眼珠轉了轉：“可是爸爸，今天是促銷打折最后一天，我還想給你買雙漂亮鞋子。”

中年男子恨鐵不成鋼地把女兒扯進來：“什么促銷最后一天，今天是女民兵預選的最后一天，你別想去報名。還‘織呀織漁網’呢！我看你啊，是想去練刀槍。”

洞頭風光

俯瞰洞頭

海島女民兵，是洞頭的一道獨特的風景。自從1960年首個女子民兵連成立，40多年來，女子民兵連隊伍不散，傳統不丟，戰旗不倒，一直對洞頭的姑娘們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可是，時代不同了啊，”做父親的暗自思忖，“人不能光憑‘海霞精神’過日子。”

姑娘卻和父親的想法不一樣。她上前扯住他的胳膊繼續撒嬌：“爸，你既然知道了，那就讓我去唄，以前姑姑不也很想參加，結果被刷下來，念了快20年了。而且連長說了，我啊，形象好，口才好，是她們求之不得的人才。聽聽，人才！想想，到時候你女兒我軍裝一穿，皮帶一系，英姿颯爽的，你做夢都會笑醒。”

父親怎么可能被這么兩句話就說服了，鼻子里哼出一聲就給女兒潑冷水：“那是因為現在人不喜歡去當民兵了，才會這樣說。我說女兒啊，你好好一個大姑娘，長得又好，不去好好地幫爸爸打理生意，再給爸爸找個女婿生個孫子抱，成天就想著當什么女民兵，還去動刀動槍的，到時……”

姑娘別過身跺腳：“我不聽，爸爸，咱們家又不缺錢，你看你車子開著，小洋樓住著，還要賺那么多錢做什么？再說你小時候爺爺不是起早貪黑打漁曬網，等你長大了還不是一樣出海打漁。爹啊，你要知道，如果不是那回朱連長去救你，你啊，就回不來了，那時你可還沒有娶我媽呢，別說過這么好的日子，連你女兒我都不會有。人啊，不能忘本，你還是讓我去唄，幫助大伙就是幫助我們自己。”

說著姑娘又伸手去拉爸爸的胳膊，使勁撒嬌。父親被說得一愣，這件事怎么可能忘記？那回為了攢老婆本，冒著風雨出去打漁，結果在海上遇險，就是民兵連的老連長來救的自己，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沖破海浪來的時候，就如同見到海底來的仙女，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當爹的怎么舍得讓自己女兒去冒險？父親的頭還是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姑娘見軟的不行，只有來硬的，已經往外面跑去：“不管，我就要去。”父親幾步跟上，扯住女兒的胳膊就要打下去，女兒抬頭，眼里雖然有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去。這讓父親那巴掌舍不得往下落。姑娘睜開眼又叫了聲“爸”，正在僵持之際，遠處又飄來歌聲：“漁家姑娘在海邊，練呀嘛練刀槍……”

心底有什么東西被觸動，父親的眼神慢慢變得柔和，抓住姑娘的手也慢慢松開，姑娘眼里開始閃出驚喜，試探著往后退了一步，爸爸沒有跟上來。

姑娘眼里的驚喜慢慢變成喜悅，發出一聲歡呼，飛快地親了爸爸一下就往外跑，清脆的歌聲再度響起：“大海邊哎，沙灘上哎……”

父親聽著這歌聲，想板下臉，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唇邊已有了笑意。原來就算再怎么變，有些東西還是放在心里，永遠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