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服務業

武彬

自今年8月1日起，“營改增”試點將進一步擴大，并逐步在全國推行。

去年，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表示：“我們將面向市場需求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大力發展新興產業，尤其是促進服務業加快發展，鼓勵生產和生活型服務業發展，包括培育設計創意、工程服務等產業。”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他在參加遼寧團審議之時再次提到，要加快發展服務業特別是生產性服務業，促進服務業與工業融合發展。

這些信號都將服務業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服務業的困局

“大而不強，廣而不精，重而不輕。”這是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副院長宋華教授多年鉆研服務業得出的結論。

他指出，從表面上來看，服務業如今風光無限，而深究一下就不難發現還存在著很多問題。比如這些大企業中海外營收很少。另外，研發比重少，分布極其不平均。當年的數據來看，9.5%在西部，80%左右在東部。而且從行業分布來看，國內進入500強的企業都是怎樣的行業呢？位居前列的四大行業是房地產、零售批發、交通運輸業、金融銀行業，也就是說產業結構是有問題的。再回到開始說的三點：大而不強，缺乏核心競爭力，從人均利潤率和資本周轉率來看都是如此；廣而不精，多元化發展過度，一方面是投資領域廣，另一方面是核心業務不足；重而不輕，重銷售額，重資產投資，但是忽略商業模式、可持續發展模式，輕資產運行的元素缺失，重資產投資的元素特別多，另一方面卻是輕技術型、知識型發展。而未來的發展趨勢，應該是知識化或者是科技密集型的，再有就是向生產服務型轉變，最后是促進產融結合。美國的服務業對整個經濟的貢獻值已經達到70%，而我們的服務業還遠沒到這個地步，服務業的產值越大預示著知識密集度越大。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來有為是研究服務業的專家，對于目前國家對服務業的支持政策他指出：“由于我國長期存在‘重制造、輕服務的觀念，重點發展制造業，服務業的發展未得到應有的重視，目前，我國服務業發展面臨的深層次體制機制困擾尚未破除，服務業自身的發展能力沒有得到明顯提高。各級政府對服務業的支持政策少，長期以來對服務業發展的投入嚴重不足，在有些方面甚至存在歧視性的政策。此外，我國各級政府制定的政策措施在可操作性和針對性方面還難以滿足企業的要求，現代服務業發展的制度環境有很大的改善空間。相對于制造業而言，生產性服務業對自然資源和土地的要求不是很高，更多依賴的是人才、資金和市場空間，而人才的發揮程度和市場空間的大小，與外部環境提供的條件密切相關。因此，生產性服務業對制度環境、支持政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很多生產性服務企業工作人員較少，辦公場所集中在寫字樓里，沒有現代化的廠房和流水線，有形資產少，一些地方政府感覺在促進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方面找不到抓手，推出的相關支持政策缺乏針對性和有效性。”

稅改方面，來有為表示，從總體上看，生產性服務企業的稅收負擔相對較重，存在一些不合理的現象，生產性服務企業雖然也獲得了某些方面的稅收優惠，但優惠力度和范圍遠遠不如制造業企業。增值稅改革后，交納營業稅的生產性服務行業按照營業額的6%全額征收，而對制造業企業征收的增值稅，可以進行進項和銷項的抵扣。據統計，制造業在流轉稅上的稅收負擔大約為3%，而服務業流轉稅（營業稅）由于缺乏進項抵扣規定，稅收負擔仍在5%以上。目前的重復征稅造成部分服務外包企業稅收負擔加重，不利于服務外包產業的發展，也不利于制造業企業分離發展服務業。與發達國家相比，在服務業的稅收政策上我們并無優惠可言。新加坡對計算機軟件和信息服務、農業技術服務、醫藥研究、實驗室和檢測等行業用于研發的支出允許雙倍扣除，對新型服務業給予5-10年的稅收優惠。美國給予電子商務免稅待遇，對美國企業將專利或許可出口到高稅率國家，可以享受超額外國稅收抵免待遇。法國對公共交通、圖書服務、賓館服務和娛樂業等行業采用了低于標準稅率的增值稅稅率。

不過，對于目前稅改造成的負面影響，宋華則認為，有部分原因還是出在企業自己身上。他表示，現在的“營改增”政策，按道理是應該有利于企業的發展與生存的。為什么呢，首先要了解服務業發展的規律。傳統的服務業是一對一的，而現代服務業則是一對多，按我們的話說是整合服務集成艙，就是提供整合性服務的。“營改增”正是促進企業知識密集型轉型和整合性服務發展的助力。而為什么我們現在有些企業的壓力不減反增呢，這就說明了有些企業目前的條件還未達到現代服務業的要求和條件。未來的服務業將不再是勞動密集型，而是知識和技術密集型，我們的企業只要加快步伐才能抓住稅改機遇和紅利，謀得自身的發展。

變革之道

服務業要謀發展就要變革，要先抓住服務產業的重點，然后是把握服務業的發展趨勢。

就目前來看，服務業中的重點領域顯然是生產性服務業，同時也是國家重點支持發展的行業，包括交通運輸、現代物流、金融保險、研究與開發、信息服務、商務服務等行業構成生產性服務業的主體。發展生產性服務業，一方面有利于促進生產性服務業與工業融合發展，另一方面生產性服務業也是現代服務業的核心與主要組成部分。

采訪中，宋華還提到產融結合這一觀點。并提出目前金融的運行往往脫離了為實體經濟服務的軌道，產融結合就是為了促進金融進一步為產業本身服務。他認為，融合的前提條件是企業必須打造強有力的產業鏈。宋華特意提到一個產融結合的模式——怡亞通。宋華介紹說，該公司產生于深圳，由于那里存在著很多代工企業，對資金鏈也有要求，所以就對資金產生需求，這個公司就是把銀行的閑余資金利用起來，以低于市場利率的價格帶給這些企業，不過他要掌管具體如物流等環節。

據了解，該公司不同于傳統的物流服務，即苦力型服務，流大汗、扛箱子、跑運輸。怡亞通做的是以智力型和資源整合為基礎的集成化服務。“一站式供應鏈物流”就是承接企業非核心業務（指市場研發、市場以外的業務）的外包，包括物流外包、商務外包、結算外包、信息系統及數據外包，把企業若干供應鏈管理服務環節（原由多個外包公司完成），轉為由怡亞通統一承接完成，通過內部、外部聯合整合，實現資源共享，提高企業供應鏈管理效率。公司的一站式服務對客戶的好處在于管理優化、效率提升、成本下降，在成本和競爭壓力下，制造業企業剝離非核心業務專注核心業務發展的趨勢，為公司發展一站式供應鏈服務提供了巨大的發展空間和機遇。不過宋華亦認為，此中會帶來新的金融風險，控制得當有利企業發展，控制不當可能會釀成類似美國次貸危機的后果。

來有為認為除了要發展服務外包之外，還要通過科技進步提升服務業的現代化程度。技術進步是推動服務業快速發展和結構升級的重要力量，現代服務業又成為技術進步的有效載體，兩者互為作用、良性循環。科技進步對現代服務業發展的促進作用是多方面的：一是高新技術的加速發展使現代服務業新行業、新業態不斷涌現，并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二是高新技術通過向傳統服務業產業不斷滲透，推動了傳統服務業的升級，呈現出新的產業或業態。三是技術進步還有助于提高服務業標準化程度和勞動生產率。而政府方面，要減少行政性審批，推進市場化改革；其次就是調整和完善服務業稅收制度；再有就是加大對服務業的投融資支持力度。

宋華認為：“很多地方政府沒有真正理解生產性服務業，把發展產業當成了簡單的產業集聚，事實上就成為了新一輪的政策爭搶，新一輪的投資熱潮，而對產業的實質影響并不是很大。政府應該創造良好的環境，不要干涉企業的經營，最多只是做到引領企業的發展，把精力放在打造政策平臺和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