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過來
天生一對的他們彼此相愛,為什么她突然提出分手,他一直無法理解,原來在分手前,夏婭楠遭到了同學的侵犯,之后她立誓做女警,可能這樣才有力量保護自己,可是這殘破的身體怎么還能配得上他?
前言:我喜歡的人很少,除了你就沒了。
霓虹璀璨、觥籌交錯的娛樂城門前,一輛警車橫在入口處。
見狀,門衛立即通知場內經理前來周旋。配合警方查案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周出現四次未免過分了,何況今兒是周末,絕不能讓這女刑警恣意搗亂。
“我說夏警官,如果你是來玩的,本娛樂城隨時歡迎,如果不是,老板有命概不放行。”經理早已失去耐心。
“麻煩你請寇老板出來一下。”
“不好意思,老板正在招呼重要客戶沒空見你。”
“是嗎?那我等他。”
夏婭楠坐回駕駛位,亮起警燈,燈中釋放出刺眼的紅藍光。
這么一鬧,還有客人愿意進去消費嗎?
打不得轟不走,唯有請老板出面“送客”。
俄頃,寇嚴信步而來,一腳踹在車皮上:“先把那刺啦亂響的破玩意兒給我關了。”
夏婭楠照辦,正色道:“警方接到群眾舉報,貴賓區部分客人疑似服用違禁品。”
聽罷,寇嚴嗤之以鼻:“追蹤嫌犯、查案、掃黃,如今這罪名又升級到毒品了?”
“公民有義務配合警方查案。”
剛欲邁步,被他一臂攔住:“原本你沒有搜查令我可以不配合,但是我今天給你個面子,不過在進去之前,你得讓搜身,萬一你栽贓我怎么辦?”
“執法人員不可能做這種事。”
“那可說不好,心里沒鬼就讓我搜。”
夏婭楠沉口氣,微展雙臂。
而旁人基本看傻,還能反過來搜警察?
寇嚴笑著走到她面前,抬起雙手,大大方方地放在腰際,倏地,將她拖起來放坐在車前蓋上,掌心壓于她身體兩側,附耳問:“鬧夠了沒?”
“這不是鬧,是例行公事。”
他輕輕一笑,趁她不備,唇齒相碰,又快速抽離。
氣流停滯一秒,四周亂作一團,輕佻的匪哨聲以及震耳欲聾的起哄聲令她陷入難堪。
她猛然推開他,火速駕車而去。
寇嚴望向車尾,招呼經理上前聽命。
“警告所有人最近放老實點,絕不能讓夏婭楠抓到絲毫把柄。”
“是!不過咱這兒確實是正規經營場所啊,這位女警究竟想怎樣?”
“或許,她就是想把我抓起來?”
寇嚴緩慢地舔了下嘴唇,她一點沒變,看似百依百順,實則耍起狠來一點也不含糊。
【1】無眠之夜
窗外電閃雷鳴,夏婭楠驀地從睡夢中驚醒,捂住耳朵縮成一團,淚水止不住地溢出眼角。
手機躺在枕邊瘋狂震動,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火速接聽。
未料到,電話那端傳來寇嚴的聲音:“夏警官晚上好,我也沒什么事,就是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姿勢不對起來重睡。”
她緊咬住顫抖的唇,故作鎮定地說:“你很無聊。”
“還有更無聊的,我新學了一首歌,叫‘愛情轉移。”
不待回應,便自顧自清唱開來。
這是暌違六年的好歌聲,夏婭楠不由得合起雙眸,靜心聆聽。經過歲月的沉積,他的歌喉從渾厚高亢轉為低沉沙啞,但嗓音依舊獨特迷人,至少對她而言。
一曲落定,情緒逐漸平復。
“真好聽。”
“喲呵,蓄意騷擾反而受到好評?睡糊涂了吧?真tm沒勁。”不滿地結束通話。
她摩挲著手機屏幕,視線停滯在既熟悉又遙遠的名字前,幻想他此刻的表情,曾幾何時,他每每在結束通話前會笑著說,記得夢見我。如果她說還不困,他則繼續喃喃低唱,直到她進入夢鄉。
倏地抽回神志,不對,他的舉動不反常嗎?
急忙撥通好友林娜的電話。
雖然夜已深,但是閨蜜之間存在不必言語的默契。
“又嚇哭了吧?”
夏婭楠“嗯”了一聲:“我以為當上警察就會天不怕地不怕,可還是老樣子。”
“要我過去陪你嗎?”
“雨大路滑你還是留在家里陪張旭吧,我想跟你說是……寇嚴剛打來電話。”
林娜驚呼:“他說了些什么?知道了?!”
“我不確定,事情是這樣的,前不久從某線人手中收到一則消息,他正在找石磊。我很害怕,又不敢直接問他。”
“姓石的不是出國深造去了嗎?”
“這就是我必須馬上聯系你的原因,就當我自作多情好了,總之絕不能把石磊的動向告訴寇嚴。張旭不僅是你的丈夫還是寇嚴的發小,如果寇嚴追問當年的事……”
“放心。這件事我從沒向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我丈夫。”
互道晚安結束對話,她躺回枕邊,一夜無眠。
翌日上午,再次接到線人的最新匯報——寇嚴向道中放出消息,十萬買石磊的現住址。
聽罷,她沖出刑警隊趕往寇嚴的住所。
砸門將近半小時才把他敲醒。
“怎么個意思?為了找我麻煩連班都不上了?”
濃重的酒氣迎面撲來,再看屋中,一地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剛巧來這附近找人,順道過來看看你。”
“嗯,看完了吧?再見。”
她不假思索地抵住門板:“要找的人兩小時后才能趕回來,打擾一會兒。”側身擠進屋門,“不用招呼我,你睡你的。”
見她賴著不走,他燃起一根煙,指向二樓臥室:“床上還躺著一個,你坐在這兒合適嗎?”
她猛地抬起頭,又怔怔地壓低視線,硬著頭皮說:“我沒地方去。”
寇嚴蹲到她面前,調侃道:“這事兒要是放在六年前你會怎么做?”
“我會閹了你。”她自嘲一笑,“愛情果然是最經不起時間考驗的東西,當年的海誓山盟也不過是一場止于青春的鬧劇。”
他的表情陰沉下來:“鬧劇?”
“是,我們都長大了,我從膽小鬼變成女刑警,你棄軍從商,如今不僅是娛樂行業的領軍人物,還是某知名影視集團的大股東,為你做獨家專訪的財經雜志遍布街頭巷尾,對了,市長還給頒過什么慈善獎。我沒記錯吧?”
寇嚴一臉嚴肅地望著她,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可以查清他的家底便也知道他在找誰,希望他趁早斷了找石磊的念想,但是她不明白!這些浮于表面的光環對他來講根本不值一提。
“出去,立刻!”
攥住她的手肘拎到門外,重重摔上門。
抄起酒瓶子牛飲,又把酒瓶狠甩在地。
臥室門嘎吱開啟,躺在床上的人走出屋門,那人不是什么女人,而是宿醉未歸的張旭。他哈欠連天地問:“這一大清早跟誰置氣呢?”
不過問完又覺得多余,能把寇嚴氣出血來的除了夏婭楠還能有誰。
【2】如影隨形
娛樂城的辦公室中,伴隨門衛的關門離去,頃刻將震翻天的嗨曲隔于門外。
“白天在我家附近蹲點,晚上又跑來娛樂城瞎折騰,一天到晚你還能不能干點人事了?穿著這身警察皮嚇唬誰?”
夏婭楠佇立門邊:“如果你沒做違法亂紀的勾當又何必在意我的存在?何況,警察就不能放松放松跳跳舞了嗎?”
一個時裝袋丟在桌上:“把這身礙眼的警服脫了隨你玩。”
她拉開紙袋一看又匆忙摁合。
“這就不敢穿了?不敢穿就給我走人。”
“我可以如你所愿,也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的工作,請不要再限制我的活動范圍。”說著,提起袋子走入洗手間。
一刻鐘后,上穿半透明白襯衫,下穿牛仔熱褲的夏婭楠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膚白,長腿,凹凸有致,襯得容顏更俏麗。
寇嚴下意識地滾下喉嚨,開始后悔換裝一事,就這樣走出去得招來多少狼?!
她則不自在地橫起一臂遮在身前,疾步移到靠墻角的單人沙發旁,從茶幾下取出報紙,立于胸前翻閱。
“你不出去?”
“這里就是我的活動范圍,你走我就走。”
好消息,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風平浪靜半小時,他的手機響起,立刻引起她的警覺。
寇嚴瞄看號碼并未急于接聽,拒絕來電發送短信。
夏婭楠箭步逼近,寇嚴則將屏幕閃出她的視線,隨后向洗手間走去,她雙臂大展擋在門前:“發的什么?發給誰?”
他嗤地笑了,雙手從她腋下穿過壓在門板前:“我不是罪犯你沒權利監控我的隱私。”
彼此相距不足三公分,溫熱的喘息拂動著她的睫毛,尷尬與思念一并襲來。
她深低頭,話語幾不可聞:“你最近……是不是正四處尋找某個我們都認識的人?”
一語打散曖昧流竄的氛圍,青筋漸漸暴出他的血管,又強行壓下滿心怒火,嘴角噙起一縷笑意,那笑容令她汗毛倒立。
猝然,寇嚴捶墻大笑:“我總算聽明白了,你最近跟著我原來是因為石磊?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憑我如今的實力每天換一個床伴兒都不成問題,你以為我還會介意你甩掉我跟他跑的陳年往事嗎?沒發燒吧你?”
他的表情是那般不屑,嘲諷她的自以為是。
她暗自舒了口氣:“那你找他做什么?”
“我找他自然有我的理由,如果誰有他的消息我愿意支付十萬消息費。這筆錢你也可以賺。”
“錢不需要,如果你把原因告訴我,我可以通過內部關系幫你查。”
顯然,她并非全然相信。
不打無把握之仗,早料到三言兩語難以蒙混過關。寇嚴從保險柜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給她。
“我買下一塊地皮準備蓋座商貿中心,那塊地位于黃金地段,之所以忍痛賤賣正因為國家限制其建造高度。石磊的父親是本市國土資源局的副局長,如果通過石父的職務大筆一揮通融一下,可以加蓋十層的話,那我豈不是賺翻了?”
“國土局”公章的真偽問題自然騙不了刑警的眼睛,并且從發票來看,他已經支付百萬定金。
白紙黑字核實無誤,原來真是虛驚一場,太好了!
“你忙吧,這段日子打攪你了。”愁云密布的臉龐終于染上笑靨。
“等,”他抓起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不過話說回來,他哪一點比我強?”
她笑容頓失,哪一點都比不上,甚至與之相比,是對寇嚴的侮辱。
寇嚴的唇形始終保持微笑,目光卻冷到極點。
有些事,似乎只有找到石磊本人才能說清楚。
【3】永失吾愛
凌晨五點,寇嚴拖著疲憊的身軀剛剛步入家門,便接到一通等待許久的電話——已查到石磊準確的消息。
好,非常好,有筆爛賬等著石磊回來慢慢算!
他斟滿杯中酒,值得慶祝,為婭楠,為自己。
陷入座椅,將威士忌一飲而盡,晶瑩的空酒杯中襯出一雙如狼的銳眸。
在風雨交加的夜晚給夏婭楠打電話當然不是偶然,或者說,他怎么可以忽略,忽略曾經的她并不懼怕雷電。
許多時候,不知是太遲鈍還是自尊心在作祟,被動地等待答案自動送上門,美名其曰強扭的瓜不甜,實則在給她時間反省,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會灰溜溜地來找他。
寇嚴扯了一下嘴角,屆時,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然而,這一等就是六年,她固執得像患上不治之癥。
不過現在弄清楚了,通過張旭全力的幫助,再三逼問林娜之后,終于揭開困擾多年的疑團。
咔嚓一聲!玻璃杯硬生生碎在掌心,垂下手臂,沁著鮮血的玻璃碴悄然落地。
沒錯,憑他對夏婭楠的了解,她確實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傻到遭人強暴忍氣吞聲!
雙拳重重砸向桌面,更可恨的是,她寧可承受千夫指也要讓遠在部隊的他誤以為她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
官二代?嗬,如今別說一個徒有其名的官二代,有多少富家子弟也要對他趨炎附勢。
寇嚴一手蓋住眼前,指尖陷入太陽穴……渾身都在疼,但皮肉之疼無法與夏婭楠所受到的傷害相提并論。
林娜哽咽著告訴他,出事那天正是他的生日,他當時正在位于山中的訓練基地接受特訓,因該地段不通長途車,所以夏婭楠不免沮喪地與林娜發牢騷,交談內容恰巧被身為同班同學的石磊聽了去,他便主動提議,可以送她上山。于是,她訂了生日蛋糕,滿歡憧憬地想給寇嚴制造驚喜,卻未曾想,當車開至半山腰,伴隨狂風雷電,噩夢襲來。
如果說身體上的痛楚令她無以復加,那么心靈上的折磨一定會使得她徹底絕望。
因為,剛剛得知自己懷孕的夏婭楠又永遠失去了這個孩子。
所以不難形象,每當天空響起第一聲炸雷,便會把她帶回到那一場恐怖的雨夜。
林娜還告訴寇嚴,石磊那畜生甚至逼迫她必須分手跟他好,否則就讓她身敗名裂。
寇嚴捶了捶鈍痛的心口,疼得快要窒息。
他知道,她不怕身敗名裂,就怕他找那人渣去拼命。
是他該死,對不起,婭楠對不起。
【4】我們去約會
刑警大隊的門前,夏婭楠望向西裝筆挺的寇嚴,一臉疑惑。
“我帶你去個地方。”
夏婭楠猶豫三秒,坐上副駕駛。
“為什么不問我帶你去哪里?”
“哦,去哪里?”
她其實一點都沒變,習慣性做他的跟隨者。
寇嚴笑而不語,把車開到電影院附近,下車時牽起她的手:“我還真沒試過和女警談戀愛,不如給我當幾個小時的女朋友?”
十指相扣,怦然心動。
雖然沒有正面應允,但是雙手相握顯然代表默許。
幾小時或幾分鐘,合理或者不合理,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她似乎都無法拒絕。
……
電影散場,人潮洶涌,他像曾經那樣護在她左右。若有人亂擠亂撞,他會毫不客氣地將那人推拒一旁。
漫步街邊,迎面走來剛放學的男女學生,寇嚴回味一笑。
“還記得我當初是怎么追到你的嗎?”
“你確定那是追?”
夏婭楠掩唇淺笑,邂逅的那一年,他是即將畢業的校籃球隊隊長,她是剛剛步入高中校門的新生。他拍著籃球攔截她的去路,指向休息椅,命令道:坐在旁邊等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與你商量。
她見對方人高馬大不好惹,便乖乖坐等。
練完球已是黃昏,他又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等婉拒,他拎起兩人的書包走出校門。
路上,給她買了冰激凌,而且是她喜歡的香草口味。
送到家門口,見他原路折回,一路沉默的她終于開口,問他住哪里?
他則憨笑著回,學校隔壁的小區。
正想著,眼前出現一個香草味的圓筒冰激凌:“謝謝。”
“還不是追?接你上學送你放學,足足追了三個月你才勉強答應。動不動還不忘教育我幾句,喀喀,”他掐著嗓子尖聲尖氣地說,“早戀是不對的,不準影響我的學業。”
“每次見你不是在練球就是在玩,我哪看出你是優等生。”她羞澀地笑了,“更沒想到,因為有你幫忙輔導,幫我家省下不少補習費。”
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你媽總是把我拉到陽臺說悄悄話,叮囑我看緊你別被壞男生給拐跑了,我心說了,阿姨放心吧,你閨女被好學生拐到手了哈哈。”
她嫣然一笑:“對了,前幾天回家看我媽的時候,她還問起你的近況,問你結……”“婚”字咽回去,低頭啃圓筒。
瞬間沉默,寇嚴也未追問,下意識地握緊她的手。
他只管走,她只管跟,目光始終停留在他的倒影上,默默祈禱可以多走一會兒。
“轟隆!”天際傳來一聲巨響。
夏婭楠驚眸一怔:“我還有事改天聊。”甩開手,奔到道旁攔截出租車。
剛欲鉆進車廂,他一把將她拉到懷中。
雷聲轟隆隆作響,她堵住耳孔瑟瑟發抖。
“要下雨了,我,我想回家……”
悠悠地,下頜落在她的頭頂:“別忘了你今天是我的女朋友,天塌下來我都幫你頂著,何況一場雨。”緊緊地擁住,心如刀絞。
夏婭楠把臉埋入他的胸口,情不自禁地抬起雙臂,十指在他身后打了個死結。
從未像此刻這般期盼雨的來臨,急于隱藏其中讓淚水肆意流淌。
霎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他們無視東躲西藏的行人,仿佛一對即將面臨生死的戀人,即使下刀子都不愿分離。
或許,她怕的并非雷聲,而是老天爺給予的最無情的提醒,提醒她在同一天失去了最愛的男人以及他們的孩子。
多想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可是這個坎兒不知該怎樣邁過去。
暮色降臨,將她送到家門口,離開前,他調侃道:“若我有朝一日作奸犯科,希望你能親自為我戴上手銬。”
“不許胡說,你要平平安安的。”她繃起臉。
“開個玩笑,不好笑就算了。”
揚手道別,笑容中透著依依不舍。
【5】愛不能言
自從林娜把真相告知寇嚴之后總感到惴惴不安,于是周末約上夏婭楠一起逛街。
“寇嚴?很久沒見到他了,好像在忙一項工程。”夏婭楠飲口茶,“對了,這項工程需要依仗石磊父親的關系才能完成。這便是他大張旗鼓尋找石磊的原因。”
林娜怔住:“我沒聽錯吧?寇嚴要與石磊合作?”
“他與石磊本是校友,生意上互惠互利罷了,我看過合同確有其事。”
“既然你可以如此平靜地念出石磊的名字,為什么不能與寇嚴復合?”
“難道你要我把當年的事親口告訴他?”她喟嘆,“你不了解寇嚴,他不是稀里糊涂過日子的人,他眼中的愛情不應該存在秘密與瑕疵,認為顧我周全是他肩負的使命,一旦得知當年分手另有隱情,他一定會恨自己沒能照顧好我。其實與他有什么關系,是我蠢。”
“那你怎么想?”
“他是個極要面子的男人,當年我傷透了他的心,如今沒把我當仇人看我已經很滿足了。”
林娜是不了解寇嚴,但是知道夏婭楠早已被他慣成十足的小女人,她喜歡順應他的安排,躲在他的羽翼下自由呼吸。倘若沒有意外發生,一個強勢的男人和一個百般依賴的女人,本應是最合拍的情侶。
說曹操曹操到,寇嚴來電。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我要把一筆錢先轉到你戶頭上避避風頭。”
“怎么了?稅務局查你賬?”
“問這么多干嗎?反正不是臟錢,位置。”
夏婭楠匆匆報出地址,隨口告知好友有事先走。
“風風火火出什么事了?”林娜追問。
“不知道,總之他好像很急。”
“你可是執法人員,最好問問清楚。”
她一笑置之,邊走邊檢查隨身攜帶的證件是否齊全。
夏婭楠坐在某銀行的貴賓室中,其間,在寇嚴的指揮下簽署多份文件。
唯一注意到的是金額,零零總總超過五千萬。
“暫時放你這兒,什么時候轉回來等我通知。”他自顧自地把銀行卡塞進她的皮夾,夾層中露出一張照片的邊角,剛欲抽出來,夏婭楠快一步奪走,繼而揣進公事包抱在懷中。
不能給他看,那是他們的合照。
“別干刑警了,太危險。”
“我主要負責整理案件資料。”
“看到血腥的照片不害怕?”
“起初也怕,漸漸習慣了。”她訥訥地說,“反倒是你,晝伏夜出太傷身體,盡量少喝酒。”
“接下工程之后我會把娛樂城交給張旭打理。”
她怔了怔:“林娜還不知道吧?”
“知道不知道的她肯定不會反對,等著當少奶奶享清福就得了。”指尖繞過她的長發,“要不你也把工作辭了完事,你們姐兒倆結伴環游世界?”
“我喜歡這份工作。”
曾經,他們共同構架蜜月旅行的行程,雖然策劃路線只在境內,甚至需要精打細算才得以上路,但是引來夏婭楠的無限神往。如今沒有他,哪里都一樣。
寇嚴欲言又止,送她回家。
下了車目送他離開,他遲遲未走,猶豫許久,說:“我想吃你炒的菜。”
夏婭楠明白他的意思,今晚不想走。
寇嚴一臂伸出車窗扯了扯她的手指:“別多想,只是吃飯。”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買菜。”
轉身之際,喜悅襲上心頭。
寇嚴追上她的步伐,她不必問他跟來做什么,因為只要他在,便會主動承擔提重物的工作。
夕陽落在一雙看似和諧的背影之上,如果對于過去可以做到真正釋懷,他們就不會像如今這般隱忍壓抑。
可偏偏,越刻骨越痛楚。
【6】初心不變
半個月之后,夏婭楠從林娜口中得知石磊回國的消息,據林娜說,石磊在國外混得不錯,搖身一變成為知名大律師。寇嚴不僅聘請石磊加入工程團隊,還指派豪華車隊高調地迎接他歸來,陣容龐大引起媒體的關注。
“工程巨大,你說……石磊不會笨到提及當初吧?”夏婭楠不安地問。
林娜暗自疑惑的是,如果寇嚴不知當年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還要與那種人合作究竟為哪般?金錢的魅力真的可以超越一切?
“我更擔心石磊再次騷擾你。”
“應該不會,他在出國前換過很多女友,何況他也不敢輕易招惹我。”
自從出事不久之后,校園里便傳出夏婭楠與石磊間的風言風語,寇嚴雖人在部隊,但是此類消息豈能傳不過去?兩人在電話里大吵一架,夏婭楠借故分手,繼而搬進學校宿舍避不見客,而石磊那廝居然還敢前來騷擾,當時她的神志已是恍恍惚惚,抓起水果刀以死相逼的情景終于嚇跑了他。
“提起這事我就生氣,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居然等到那渾蛋出國你才把真相告訴我。”
“反正事都出了還能怎樣,況且你與張旭正處于熱戀期,一來不想破壞你的好心情,二來,我怕你忍不住通知寇嚴。”
林娜訥訥地問:“婭楠,萬一,我說如果萬一,我哪天不小心說漏嘴,你會不會恨我?”
答案幾乎毫不猶豫:“會。”
“時過境遷……”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寇嚴,他不會善罷甘休。”
林娜頓感脊背發涼,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事。
然而,工程啟動不久,大事件果然接二連三發生——
其一、石磊的父親被舉報貪污受賄,正接受反貪局的嚴密調查。
調查過程中,豪宅,名車,錦衣玉食,逐步曝光。
其二、石磊在五星級酒店招妓,原本不可能出事的地點,竟遭遇掃黃組突襲,不雅照片刊登于晚報以及上傳網絡,由于他背景特殊,本身又從事律師行業,不由得鬧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
一夜之間,本市國土局副局長以及其獨子,聲名狼藉,成為民眾茶余飯后的笑柄。
另一邊,夏婭楠收到銀行發來的對賬短信,又是一筆巨額資金轉入賬戶。
聯系不到寇嚴,只得向銀行詢問款項的由來,銀行經理經過核實后如實告知,該款項來自某家影視公司。
影視公司,股票分紅?
急忙聯系張旭詢問寇嚴近況,張旭的回答是,寇嚴將娛樂城的生意交由他全權負責,除正常開銷與員工工資之外,盈利金額由張旭幫忙存入寇嚴父母的賬戶,至于寇嚴本人,因石父受賄一案誘發審批手續重審,賬戶暫時凍結,工程無限期擱置。
聽罷,夏婭楠捏著銀行卡忽然意識到某些問題,于是匆匆趕往他的住所。
寇嚴雖然個性急躁,但辦起事來向來有條不紊。
所以……
接通林娜手機:“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把當年的事告訴寇嚴了?”
“我,對不起……”
夏婭楠感到昏天黑地,這就對上了,股票盈利轉賬,娛樂城轉手,證明他知道會遭到查處,更有甚,舉報人大有可能就是他!
早就說過沒人比她更了解寇嚴!他的世界只有黑或白,否則她不會亦步亦趨跟在他左右,不會提心吊膽噩夢連連!
綜上分析——寇嚴勢必要與石磊玉石俱焚?!
希望不要太遲,希望還可以阻止。
氣喘吁吁奔來……望向貼在門板上的字條兒,那字條兒已附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婭楠,能留給你的都給你了,照顧好自己。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淚水如雨點般灑落。
回來,不要丟下她,快回來啊……
【7】天荒地老
窗外,烏云密布,驚雷電繞。
屋內,夏婭楠不眠不休撥打寇嚴與石磊的電話,此刻什么都不管了,通過朋友尋找,動用警力追查,只要聯系到其中一人就有得救。
林娜見她消瘦一大圈愧疚不已:“你先冷靜,寇嚴未聯系你可能是因為官司……”
“那石磊呢?他也失蹤了不是嗎?石家已報警尋人。”
“什么?難道寇嚴綁架了石磊?!對不起婭楠,我真沒想到他的做法會如此偏激……”林娜此刻終于體會到好友的心情。
夏婭楠哪里還有力氣責怪誰,何況這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墻,她只是希望,可以把真相推遲得久一些,久到將她遺忘。
沙沙作響的電視屏幕中,彈出最新報道。
【發布一則新聞:今日凌晨三點,A區牧場發生嚴重的械斗事件,據警方透露,受害人石某身中十七刀當場斃命,兇手已投案自首——】
雨滴淅淅瀝瀝地拍打著玻璃窗。
天旋地轉……
撲通一聲,夏婭楠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該來的,原來真的逃不掉。
拘留所——
寇嚴戴著手銬腳鐐緩緩向她走來,笑容中反而多出幾分解脫。
“住在這兒多好,天天都能看見你。”
她苦澀地笑了,不會罵他傻,也不會問值不值,他本就是這樣的男人,狼一樣的性子,鮮少主動發出攻擊,可是一旦觸犯到他的底線,便會豁出一條命。
“我要救你,絕不讓你給人渣償命。”
所幸,沒有選錯職業,可以近距離接近他。
手指穿過鐵欄,撫了上他的臉頰:“反之,如若死罪難逃,黃泉路上等等我。”
緊緊地蓋住她的手背,目不轉睛地凝視她良久,一滴淚悄然地從他的眼角滑落:“你明知道我最怕聽你講這個,你卻偏偏要說。”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以為我殺人,我也可以為你殉情。”她的表情總是淡淡的,但言辭又是異常濃烈。
寇嚴多想擁她入懷,卻又只能坐在鐵窗的另一端,但不后悔,一點都不。
“我無法說服自己不親手殺了他,必須一刀一刀捅死他才解恨,真痛快。”
她微微欠身,伸出另一只手撫摸他的額頭,一遍遍感受鮮活的體溫,其他不重要,活著就好。
“你沒有選擇與他同歸于盡,我為此感到無比慶幸。謝謝,謝謝你做了我一直不敢做但是想做的事,所以我也要勇敢起來,把當年的事告訴警方,盡全力幫你減輕罪行。”
寇嚴的眉頭擰成弓,剛欲開口,她的指尖抵上他的唇:“六年前你生日的那天,除了準備蛋糕我還寫了生日卡給你,我今天把它帶來了……”
泛黃褶皺的生日卡片展現開來,是一排娟秀的小字,深深地刻入他的瞳孔。
——安心當兵,我等你回來娶我,無論是一年,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你是我的天,我等你天荒地老。
寇嚴拉過她的手,壓在唇邊輕輕摩挲,一縷陽光射入牢房,照耀一室明媚。
“你的天,要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我愛你,生生世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