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大衣

陳建國

我和我14歲的兒子約翰幾乎在同一時間盯上了同一件衣服——一件黑色羊絨大衣。在一家出售二手服裝的商店里，這件黑色羊絨大衣就掛在衣架上，在一堆劣質的軍用防水衣和其他各種寒酸的羊毛大衣當中，它像荊棘叢中的一朵玫瑰。

其他的大衣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只有這件黑色大衣鶴立雞群般的掛在那里，厚厚的黑色羊絨非常柔軟，這件雙排暗紐扣的長大衣似乎從來沒有被穿過。好像被壓在箱底保存了很長時間，似乎還能聞到樟腦的味道。大衣的做工非常精細，領子是黑天鵝絨的，價格卻便宜得讓人難以置信，只要28美元。我們彼此看著對方，什么都沒有說，但我能看出約翰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著驚訝與喜悅。那時，黑色的羊絨輕便大衣在小伙子中很流行，但對于我們這個有5個孩子的家庭來說，擁有一件這樣的衣服顯得太奢侈了。

約翰把胳膊伸進衣袖里，大衣的里層是光滑的緞子，他系上扣子，在鏡子面前轉過來轉過去地打量著自己，臉上抑制不住地一直在笑。這件大衣雖然只有一個尺碼，但對于約翰來說，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合身極了，我立即為兒子買了下來。

第二天，約翰就穿著這件黑色大衣上學去了，出門前他在鏡子前照了很久，非常滿意地走了。放學回來，我問他：“你的朋友覺得你的大衣怎么樣？”“噢，媽媽，棒極了！他們非常喜歡。吉普森還忍不住摸了好幾下。”他一邊說，一邊把大衣脫下來，用衣架掛好，還不忘用手拉一下，以免起褶皺。在接下來的幾周內，我發現約翰變了，以前他總是故意和我作對，我讓他不要看電視他偏要看，我要他吃豆子他偏偏不吃，現在他自覺地關掉了電視，吃飯時也開始主動吃豆子。遇到事情時他也不再強詞奪理，而是很有耐心地聽我說完，再闡述自己的理由，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他變得更明事理、更有禮貌，也更體貼人了。他甚至會主動地說：“媽媽，今天的晚飯很好吃。”而以前他總是抱怨飯菜不合口。

約翰還很慷慨地把自己的玩具借給弟弟妹妹，并教他們怎么玩；他甚至主動承擔家務。有一天，當我建議他在吃晚飯前把作業做完時，約翰居然一改往日拖拉的習慣說：“媽媽，你是對的，我想我會做的。”

當我對約翰的一個老師提起這件事，并說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時，她笑著說：“一定是因為他的黑色大衣！”另一位老師告訴他，她要給他一個好成績，不僅僅因為他有很大的進步，還因為她喜歡他的大衣。一次，我和約翰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一位朋友，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見他了。看著長高的約翰，他忍不住說：“這是約翰嗎？你的大衣非常棒。”同時向約翰伸出了手，完全是紳士間才有的行為。

看著約翰穿著黑色大衣高興地去上學，我忍不住想了很多。一件黑色大衣讓約翰長大了，我以前常教導約翰不要憑借相貌、穿著去評價一個人。但從另一方面講，一個人穿著優雅，在語言上、行動上又處處以紳士或淑女自居，內外和諧統一，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想正如約翰的老師說的那樣，這件具有魔力的黑色大衣帶給約翰更多的自信，讓他得到了更多的認可與肯定。而他得到別人的鼓勵，也變得更加積極、樂觀。有時候，變化就是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