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你的女人

陳偉民

“我本來是你的女人”這句話是蘭芳經常對李曉強說的，其實蘭芳根本不是李曉強的女人，她是秦林生的老婆。那么她為什么說出這樣的話呢？這里面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蘭芳和李曉強、秦林生三人都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他們從小就在‘起玩耍，后來又在一起上小學和中學。不過，他們最終都沒有考上大學。中學畢業后，三個人都相繼進了工廠，雖不在同一家工廠但三人平時經常往來。

三人的關系還像過去一樣融洽，無話不談。

光陰荏苒，轉眼三人都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說實話，李曉強和秦林生兩人都非常喜歡蘭芳，蘭芳對他們都有好感，覺得兩人都不錯。

相對來說，蘭芳對李曉強的好感要比對秦林生大些，這一點秦林生也看得出來，心里雖感到有些不太舒服，甚至嫉妒。可他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切也就只能由蘭芳來選擇了，她認為誰最適合由她宋決定。就在蘭芳決定準備選擇李曉強時，想不到一場車禍差點兒奪去李曉強的性命。李曉強被摩托車撞成重傷，而肇事者不是別人，竟然是他的好朋友秦林生！

原來那天晚上李曉強和秦林生兩人在一家飯店跟朋友吃晚飯時喝多了酒，本來其他人勸他們不要騎摩托車回家，町他們都說沒喝多。想不到兩人走到半路上時，秦林生的摩托車竟莫明其妙地撞到了李曉強的摩托車。秦林生只受了點皮肉之傷，可李曉強就沒那么幸運了，當時就昏死過去。后來經醫生搶救，李曉強總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卻成了個殘廢之人，他的整個下半身癱瘓，完全沒有知覺。

李曉強住院的這段時間內，蘭芳和秦林生都一‘直在醫院里不分晝夜地服侍著他，為此兩人都一下子瘦了好幾斤。特別讓秦林生感到內疚和自責的，是自己撞到了李曉強才發生這件事的。所以當李曉強醒來后，秦林生哭泣著對他說：“曉強，實在對不起！是我當時喝多了酒才給你帶來這么大的不幸的。我真不是人！”罵著，便甩了自己兩個耳光。

李曉強聽了秦林生懺悔之言后，便笑著對他說：“林生，這不能完全怪你，我當時也喝多了，失去了控制，所以才發生了這起車禍。再說，我們都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難不成是你故意害我不成？你也不要太白責了，這是我們誰也想不到的事呀！”

秦林生抹去淚水，抽著胸脯說：“曉強，你放心，我和蘭芳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三個月后，李曉強終于出院。不過，由于雙腿癱瘓，他從此再也不能站起來，只能跟輪椅為伴。

不久，李曉強便到單位辦理了病退手續。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從此成了殘疾人！

李曉強回家后，蘭芳仍一如既往地到他家服侍他。李曉強雖大去雙腿，但她并沒有嫌棄他，甚至提出要跟他結婚。李曉強看著心愛的女人如此愛著自己，真是心如刀割般的難受。他從心里愛著她，如果不發生這場車禍，他會毫不猶豫地跟她結婚，。可現在一切都不現實了，他不愿自己心愛的女人跟著自己吃‘輩子的苦，受—輩子的罪。最麻煩的是，這場車禍不僅奪去了他的雙腿，也使他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也是李曉強最痛苦的事，也是他不想連累蘭芳的主要原因。所以當蘭芳提出要跟他結婚時，他婉轉地說：“蘭芳，我知道你喜歡我，可婚姻有時不能用喜歡來決定，要面對現實。如今我已是殘廢人，不可能給你帶來幸福，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為我守一輩子活寡的。說實話，林生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我們彼此都很了解，你嫁給他肯定是沒錯的。再說，你如嫁給他，將來還是可以經常來照顧我。假如換成其他男人，恐怕也就不會容忍你這樣做了。”

“不！我情愿為你守一輩子活寡。”蘭芳哭泣著況：“我們可以不要孩子，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行了。”

李曉強看著蘭芳十分堅決的樣：子，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自己已是這種樣子了，蘭芳還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不過，蘭芳越是這樣，他越是感到不能跟她結婚。于是便苦笑著說：“蘭芳，你別說傻話了。如果你生活得不幸福，我能活得心安理得嗎？還是聽我的話，嫁給林生吧！我相信他會像我一樣愛你的。”

就這樣，蘭芳在李曉強的一再勸說之下，終于嫁給了秦林生，成了秦林生的妻子，并且生了兒子。

蘭芳除了要照顧自己的家庭外，還要經常去服侍李曉強，好在李曉強的父母身體還可以，蘭芳不在時，都有他們來料理兒子。

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要服侍另一個男人確實是件棘手的事，特別是到了夏天，李曉強雙腳因為完全失去知覺，洗澡時行動也就不太方便，盡管李曉強的父親經常來幫他洗澡，可父親畢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扶他洗澡時感到十分吃力。

有幾次扶他洗澡時，兩人竟然同時摔倒在衛生間里，結果摔得頭破血流。蘭芳得知這事后，便主動提出要幫李曉強洗澡，起初李曉強說什么也不同意，后來蘭芳哭泣著說：“如果不是這場車禍，我們兩人肯定是夫妻了。如果不是林生撞傷了你，我又怎么可能是他的老婆？正因為有這么多的因果關系，我才完全有理由幫助你呀！我本來是你的女人啊！再說，你已是殘疾人，林生就是再小心眼，也不可能懷疑我們有什么不正當的關系啊！”在蘭芳的一再勸說之下，李曉強終于同意她幫自己洗澡。

光陰荏苒，轉眼五年過去了。想不到在這五年里，李曉強的父母都因病相繼離去，從此李曉強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人。

蘭芳見李曉強遭受如此不幸打擊，心里十分難過。于是便跟丈夫商量：“林生，曉強實在是太可憐了。過去他父母在世時，還有人跟他說些話，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這日子怎么過呀？我看把他接到我家來，這樣我照應他也方便些，他也不會感到寂寞。”

秦林生聽后，有些為難地說：“這恐怕不太方便吧！這些年你去服侍他，已招來不少閑話，弄得我在單位里都抬不起頭來，如果再把他接宋，哪不是更讓別人說長道短？”

蘭芳聽后十分生氣地說：“別人況閑話我們管不了，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的看法，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秦林生支支吾吾地說：“其實這些年來我們對曉強的幫助已算是夠多的了，我們總不能服侍他一輩子啊！再說，如果讓他搬來，似乎有點不太方便吧？”

“秦林生！如果不是你撞傷曉強，他能像今天這樣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嗎？”蘭芳怒氣沖天地說：“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從曉強成了殘廢后，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痛苦呀！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難道不感到愧疚嗎？”

秦林生見蘭芳生氣，連忙：苦笑說：“我只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又何必生這么大的氣呢！既然你已決定把他接來，我還能說什么呢？”

不久，李曉強便被蘭芳接到家中。生活上雖然感到有些別扭，但卻方便多了。對于蘭芳無微不至的照顧，李曉強有時真是感動得熱淚盈眶，蘭芳卻笑著對他說：“你別客氣了，我本來是你的女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想不到一天晚上，秦林生在同事家喝完酒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起嚴重的車禍，他騎的摩托車被一輛大卡車撞飛十多米。當蘭芳趕到市人民醫院時，秦林生已是奄奄一息。

秦林生在臨終前跟蘭芳況出了自己憋在心中好些年的話：當年他為了能得到蘭芳，他是故意撞李曉強的。并且還說，自己這次發生車禍也是報應，是老天爺懲罰。最后他懇求蘭芳替他好好地照顧李曉強，以彌補自己的罪過。

蘭芳聽完他的話后，怔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她做夢也沒想到丈夫當年為了能得到她，竟是這樣不擇手段。不過，蘭芳還是原諒了丈夫。他能在臨死前說出真相，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難怪古話說人之死，其言也善。秦林生能將自己隱藏在心中這么多年的秘密告訴她，說明他還是個良知未泯的人。

（責編：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