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餡餅

劉萬里

那天，我去銀行自動取款機取款時，卡上突然多出了十萬元錢。我不假思索地從柜臺上把錢全部取了出來，然后存入了另一家銀行。

回家后，我一直在想，我一介平民，誰會把錢打到我的卡上呢？是父母？是親朋好友？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我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一個月，并沒有人來找麻煩。

第二個月，我又去銀行查詢，再次大吃一驚，卡上又多出十萬元。我像上次一樣全部取了出來存入另一家銀行。

誰會把錢打在我的卡上？每天我都在想這個問題，苦苦思索后，我認為是他們把卡號搞錯了。我想朝卡上打錢的人，一是大款之類的人，比如他們想走后門想辦事想攬工程……如某某為攬工程送給某領導幾百萬。二是政府官員之類的人，為了升官發(fā)財，他們就送禮送人民幣，以便得到提拔重用……根據(jù)我的推理，他們要行賄的那個人不是一般的人，一定是個有職有權的人，是個貪官。

第三個月，我卡上又多了十萬元。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錢取了出來。這是貪官的錢，不用白不用，就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也不敢向我索要，只好吃啞巴虧。我很快把錢揮霍一空，有錢的日子就是好。

此后每個月的月初，我的卡上就多出十萬，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我怕引起麻煩，也曾想到銀行把這張卡注銷，但我又經(jīng)不住金錢的誘惑，當初我不明白那些貪官貪了幾千萬還要貪，貪那么多的錢一輩子能用完嗎？現(xiàn)在我明白了他們?yōu)樯敦澚诉€貪，何況我這點錢跟那些貪官相比簡直是毛毛雨。

第十個月的時候，也就是朝我卡上打錢累計一百萬時，我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他說：“你就是向遷？”我說是。他說今晚八點在鐘樓酒店518包間見。我問：“你是誰？”對方就掛了電話。

我預感到不妙，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赴“鴻門宴”。

我準時推開了518房，房間只有一人，桌上的涼菜已擺好，那人戴著墨鏡，但我感覺那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那人非常客氣地說：“你來了，請坐！你還記得嗎？一年前我們見過面。”我坐在他身邊仔細看了他一眼，想起來了：一年前，我在鐘樓遇見一個人，那人雖戴著墨鏡但我感覺他還是非常像我，我望了他一眼，他望了我一眼，當時我心里暗暗吃驚，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除非是雙胞胎，但我是獨子，我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拐進一家酒吧，他也跟著進來坐在我對面。我望著他一笑，他望著我也一笑。我去衛(wèi)生間回來時，他說：“這是你的銀行卡吧，我剛撿到的。”我說：“是，謝謝你。”他說了聲不用謝，然后就走了。如今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我說：“你找我有啥事？”那人一笑：“你是不是有張卡，卡號我就不說了。”我一怔：“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啥？”

那人嘿嘿一笑：“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我出了點事，需要一個替身，而你長得非常像我，我提前給你的一百萬，算是辛苦費。如果你不同意，你現(xiàn)在就把一百萬還給我，你想想吧！”

我站起身來轉身欲走，一百萬我已花完了，我決定豁出去了，死活不承認有這回事。我拉開門時，兩個彪形大漢攔住了我……

【原載2013年3月17日《新民晚報·市井故事》】

題圖 / 傾斜 / 趙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