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獎

劉廣榮

進公司那年，張總是我們的領導，他岳父是地道的農民，耕田種地，還養雞養豬。當年，我們的年終獎由張總岳父提供，每人兩包大米、六串臘肉、八只土雞，還有花生、淮山之類。哈哈，這樣的年終獎絕對綠色環保！

不久，我們的領導換成了唐總，他老婆在一家超市上班，負責銷售方便面、辣椒醬。唐總沒有架子，對我們很關心，沒幾天便與大家混熟了。單位幾百人，平時常常跑到唐總老婆那里買方便面、辣椒醬，甚至連那年的春節福利也成了方便面、辣椒醬。

幾年后，牛總成了我們公司的領導。公司由于受金融風暴的影響不能正常工作，多數時間是上一天班，放幾天假。公司里人心惶惶，怕被牛總“炒魷魚”。因為公司工資高，大伙兒都不愿失去這份工作。我們根本不敢想什么年終獎。臘月二十三一大早，公司門口新貼了一張紙，一群人正在議論紛紛。我擠進人群一看，上面寫著：各位同仁，感謝大家為公司作出的貢獻。現在公司面臨困境，今年的年終獎，每人發四雙鞋，希望大家理解……后來，我們才知道，牛總的女朋友新開了一間鞋店。

去年牛總調走，胡總走馬上任。春節近了，大家饒有興趣地猜測年終獎到底是什么。小陳首先開腔說：“公司今年效益好，年終獎一定是紅包。”消息靈通的英姐接過話茬：“胡總那么愛健身，我認為年終獎不是跑步機，就是啞鈴……”就在我們集體失望時，老王清了清嗓子說：“我認為今年的年終獎是小汽車！”

我們吃驚不小，問：“為什么呀？”

老王理直氣壯地說：“大家還記得吧，唐總的老婆賣方便面、辣椒醬，我們的年終獎就是方便面、辣椒醬；牛總的女朋友賣鞋，鞋就成了我們的年終獎；我打聽到了胡總的妻子是賣小汽車的，我們的年終獎不是小汽車會是什么？”

“小汽車那么貴，你做夢吧！”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聲音震天響，差點兒掀翻了辦公室的窗戶。

就在這時，胡總踱著方步進了辦公室，他拍了拍老王的肩，笑呵呵地說：“真讓你猜對了，我們今年的年終獎的確是小汽車！不過，是玩具小汽車！”

我們面面相覷，目瞪口呆。胡總笑了笑，接著說：“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春節回家帶上小汽車讓孩子高興高興吧！”原來，胡總的妻子是一家玩具廠的推銷員，專賣“小汽車”。

【原載2013年4月25日《檢察日報·市井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