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
日前,“龍雛鳳種——龍美術館藏溥儒書畫展”在龍美術館開幕,展品來自收藏家劉益謙的珍藏。劉益謙對溥儒情有獨鐘,藏有六百多件溥儒作品,此次展出的僅為十分之一強。劉益謙為何獨愛舊王孫?在開幕式前他對媒體坦陳:“溥儒代表了中國傳統文人畫的正脈,在他的畫里還有一點點國破山河在的哀愁,但骨氣仍在。而且他是識時務的,很快融入了天翻地覆的新時代。”
今天,溥儒的作品在拍賣會上也是一個亮點,當然贗品也如夏天的韭菜,怎么也割不完。早十幾年,有些人還在他的姓名上鬧過笑話,將他寫作“傅濡”。
溥儒(1896-1963),原名愛新覺羅·溥儒,初字仲衡,改字心畬,清恭親王奕之孫。詩文、書畫皆有成就。畫工山水,兼擅人物、花卉,與張大千、吳湖帆并稱“南張北溥”、“南吳北溥”。
本次溥儒書畫展集中展出了龍美術館收藏的溥儒各個時期的繪畫、書法精品,既是對國畫大師溥儒先生藝術成就的全面回顧,同時也進一步佐證了其在近現代中國繪畫史中的重要地位。
作為“舊王孫”的溥儒,其繪畫以“清”、“貴”的品質而廣為人知,與張大千、吳湖帆等眾多大師一起構成了民國時期中國山水畫史上群星璀璨的復興時代。此前大陸辦過多次張大千畫展,去年上海美術館也辦過黃君璧的畫展,現在“龍雛鳳種”一辦,“渡海三家”就齊了,再說這個展覽規模不小,又由民營美術館來辦,藏品來自一個藏家,意義當然不一般了。
此次書畫展集中展出了溥儒各時期的作品,包括山水、花鳥、人物、書法等近百幅。溥儒的繪畫得傳統正脈,在傳統畫法度嚴謹的基礎上靈活變通,創造出新,開創自家風范,尤其是其書畫中的典雅超逸的意境令人嘆服。
溥儒的山水每畫必有新意,無論高山大川全景山水、或邊角小景,構圖或截斷、或倒景、或險峻,皆以簡練的筆墨營造出山石、流水、名士、書僮、古樹、漁舟,創造出一種高山流水、清音繚繞的絕妙景致。溥儒畫山水,特愛點綴宮觀樓臺。其宮觀畫法亦源自南宋院畫,上追郭忠恕。用筆工整,一去百斜,行筆如絲,妙入毫芒,掩映山石之中,別具氣象,令人生出“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的無限感嘆。
與眾多大師兼擅多類畫科一樣,花鳥亦是溥儒所擅。溥儒的花鳥畫分工、寫兩路,工細者規模兩宋,多作折枝小景,點綴禽鳥蛺蝶,形態逼肖,賦色明艷豐潤,格調極其清逸;偶作寫意,既有宗南田風貌的沒骨設色,也有法青藤白陽的水墨疏放……風格多樣而不同凡響。
溥儒的人物畫題材多樣,風格不限,既有衣紋線條緊勁爽利的南宋院體表現的高人逸士;亦有簡率疏放的宋人禪畫;更有純以白描,線條細勁的鐘馗系列和眉目細婉、體態孱弱的清代仕女。進入民國后,他甚至將“勞工運動”等時髦題材引入畫中,并由打鬼的鐘馗來擔當主角,呵呵!
溥儒在近現代畫史上的意義,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在二十世紀上半葉,以四王為主流的山水畫傳統之外,延續并且發展了文人畫,令文人畫于明清以來的主流傳統之外另辟蹊徑。溥儒以南宋院體畫為基礎融合自己的詩書特長,創造出不同古人而又合于傳統的全新畫格,并達于極高明境界,令之堪與二十世紀日益成為主流的畫家(山水)畫比肩。在今天全球化的時代,中國傳統的文人畫藝術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其中獨具的趣味與品質,卻因溥儒等人的努力而影響至今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