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的眼睛

□林秀川

高處的眼睛

□林秀川

青海湖上空的陽光，像蜜一樣。

而那波光粼粼的湛藍湖水，讓人總是能想起眼睛，這眼睛眸子清亮，目光邈遠……

此刻，我就行走在青海湖邊上，莽莽蒼蒼的極地高原，從遠處雪山吹來的風，吹拂著我的面頰——

美麗的青海！一直想來而遲遲未能如愿。這次休假，攜妻兒去旅游，由于時間較緊，事先沒有把青海列入計劃，還是后來調整了計劃才成行的。不過，兒子在出發前就說過，如果去青海，青海湖一定要去看一看。假如不去青海湖，就等于沒有去過青海省。于是，我們一行到西寧后，第一個目標就是青海湖。

青海湖，位于青海省的東北部，海拔3196米，是中國海拔最高、面積最大的內陸咸水湖。藏語里，青海湖叫“雍錯赤雪嘉姆”，意思是“碧玉赤雪女王”。它與西藏阿里的瑪旁雍錯、山南的羊卓雍錯、藏北的拉姆納木錯湖共稱藏區的“四大圣湖”。相傳，在很久以前，青海湖附近是一片茫茫草原。草原上有一眼神泉，神泉的神奇在于，只要取完水后用一塊石片蓋住泉眼，泉水就永遠不會枯竭。神泉滋養了整個草原，讓這一片土地水草肥美、牛羊成群，人們過著天堂般的生活。可居住在祁連山上的赤雪女王嫉妒人們的幸福生活，偷偷取走蓋在泉眼上的石片，致使神泉水涌成了大海，淹沒了好大一片草原。藏地民眾請蓮花生大師降妖，蓮花生大師從印度搬來瑪哈代瓦山，壓住泉眼制止了災難，這就是如今矗立在青海湖中的海心山。大師又施法降伏了赤雪女王，使其皈依佛教，成為青海湖區的保護神。后來，赤雪女王為了保佑草原眾生，從祁連山遷居下來，就住在青海湖里。

八月的青海晝夜溫差大，早晚溫度只有十幾度。那天，我們吃過早飯，穿上長袖衣服，乘上一輛別克商務車，從西寧市區向青海湖進發。商務車行駛在一條平坦的準高速路上，司機放著一盤草原歌曲專輯。我們一家子坐在車上，聽著粗獷渾厚、優美動聽的草原歌曲，看著藍天白云下滿眼翠綠的莽莽草原以及悠閑自在的成群牛羊，那種心情，那種愜意，只有親臨其境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也只有在此時，才能真正體會到青藏高原是那樣自然而神奇。不是嗎？你剛開始望天時，天空仿佛近在眼前，觸手可及；而當你的車一直往前開時，卻發現錯了：天，依然那么高遠，地，還是那么遼闊無邊……可是，廣闊的土地上沒有人來播種，沒有人來灌溉，也沒有人來打理，卻長滿勃勃生機的綠草。是風銜來的種子，露送來的養分，使它們年復一年地在廣袤的大地上繁衍生息。

正當我思索著青海湖為何如此神奇時，車突然停了下來。陪同我的武警青海總隊政治部羅副處長請我們下車看油菜花。據羅副處長介紹，油菜花是青海湖畔的一大景觀。當我們走下車，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映入眼簾，偌大的油菜園像一塊彩色的地毯鋪在大地上，在太陽照射下，熠熠生輝。從天邊刮來陣陣微風，涌起油菜花的花浪，此時，油菜園里又像長出無數雙溫暖的小手，頻頻地向遠道而來的游客致意迎賓。過去我在老家的田園里曾看過油菜花，而像今天這樣看到面積如此廣大、花朵如此艷麗的油菜花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我沒有忘記招呼兒子趕緊打開相機，照相留影，我也扛起了攝像機，把高原這一勝景拍下來帶回家。

青海湖水面面積達4260平方公里，從高處俯視，湖面像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翡翠玉盤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間，構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壯美風光和綺麗景色。遠遠望去，清粼粼的湖水，與天相接，橫無際涯，不遜大海。但走近湖面，才發現湖水是多色的，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時間，湖水的顏色或青或藍，或綠或灰，多彩的顏色同時出現在浩渺的煙波蕩漾的碧水中，會讓你理解為什么漢代時又將青海湖稱為“仙湖”。“此景只應天上有”的感慨，頓時生出內心。然而，這里不是天上的仙境，湖中綽約的小島、熙攘的飛鳥，和悠悠游弋的魚群，又會把你拉回真切的現實中。

我隨著客流在湖畔緩緩地走著、看著。此時的青海湖就像一位溫順恬靜的少女。天上布著一層薄薄的云彩，陽光從云縫間將幾束清涼的輝光投在少女的睡夢里。凝脂似玉的湖水在她平穩的呼吸中，向四周抖動出一脈脈的波紋。幾只海鷗在少女柔軟的胸脯上歡快地追逐嬉鬧。成群結隊的小魚在湖中游來游去，不時張開圓圓的嘴巴，爭搶游客撒下的魚食，激起點點閃閃的水光，猶如少女裙褶上的銀飾，跳躍不止……

我們從湖畔又走上一條長長的堤壩，跟著導游邁進一艘游艇，開始坐船觀湖。坐在船里，我的思緒像天上云朵一般飄來飄去。自己雖然從小生長在海邊，天天看著大海潮漲潮落，對海是那樣的熟悉，那樣依戀，可是在高原上看到如此闊大、如此美麗的海，還是超出自己對大海的想象。

從船艙走出來，登上一座小山峰，眺望湖的全景，再次感受到青海湖的神奇與偉力。青海湖地處西部干旱區、東部季風區、青藏高原區三大區域的交匯地帶，是維系青藏高原東北部生態安全的重要水體，是控制西部荒漠化向東蔓延的天然屏障。有的地理學家曾經做過大膽的假設：如果沒有青海湖，柴達木的風沙就會吞噬整個青海，吞噬半個中國，我國北方將會成為一片荒漠，而青藏高原將成為無人區。而萬幸的是，大自然是公正的，它締造了青海省嚴酷的生存環境，卻也賜予了青海這一神奇的大湖作為補償。

在青海湖北岸，就是由一首動人的歌曲而傳誦于海內外的金銀灘草原。金銀灘原名鞭麻灘，因草原上遍布鞭麻而得名，鞭麻花開兩色，黃的像金，白的似銀，取其吉祥的寓意，后來就把這里稱為金銀灘了。民國年間，西部歌王王洛賓溯湟水而上，來到鮮花遍地的金銀灘，同藏族姑娘卓瑪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奇異的草原美景激起了歌王的創作激情，美麗的藏族姑娘觸發了歌王的創作靈感。經他采集加工，一首蜚聲中外、久唱不衰的經典名歌《在那遙遠的地方》在這里誕生了：“在那遙遙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此刻，當我們踏上這片水草豐美的草原時，就受到長年守衛著這片草原安寧的武警官兵的熱烈歡迎。他們以當地民俗最高的禮儀接待我們。在大路口上，支隊鄭政委給我們獻上潔白的哈達，三名年輕的戰士敬上三杯濃濃的青稞酒。雖然我和妻兒均不勝酒力，但受到官兵熱情的感染，壯了酒膽，三個人同時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這是一杯裝滿情誼之酒，喝下這杯酒，不僅讓我們品味到藏族淳樸的民風與民俗，更感受到武警官兵的盛情與豪邁。

青海湖太美，會在人的腦海里烙下深刻印象。青海湖太大，她不但托舉一望無際的圣潔之水，滋養著高原上的無數生命，還盛裝了人類最美好的感情，像青稞酒一樣太濃太烈。這里的愛情格外純真，這里的親情格外神圣，就連這里的衛國戍邊的戰友情，也格外猶如雪山一樣莊重。武警戰士一張張歷經高原日曬風吹變成古銅色的臉上，隱藏著太多太多的故事與感動……

大美神秘的青海湖，是人間勝景，也是遠古傳說給我們留下的美麗眼睛。是碧玉赤雪女王的眼睛。是卓瑪的眼睛。更是青藏高原上那掌管極地風光的神明的眼睛。

這倒映天光云影的眼睛，瑰麗，豐富，但清澈無比，深情地祝福我們吉祥如意。

責任編輯 賈秀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