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軟硬刷花瓷

劉昕

在民國不足38年的時間里，瓷業生產仍然以景德鎮為代表生產出了不少瓷器精品以及不同風格的優秀瓷器，工藝有傳承，有融匯，更有創新。

特別是日常生活瓷的彩繪創新，給古老的制瓷業注入了新的活力。

以程大有為代表的一代藝人，在粉彩施畫方法上創造了刷花瓷藝的輝煌。

同屬粉彩的民國“新彩瓷”耀人眼目，而新彩瓷里的刷花瓷更是民國瓷中爭奇斗艷的一朵奇葩。

精美的刷花工藝是民國瓷器中的一個重要品種，有著手工繪畫達不到的細膩效果。主要特征就是顏色漸變均勻，清新亮麗，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它先是將膠水均勻地涂在坯器表面上，而后將設計好的或事先購得的專用圖紙附著在上面，待膠水干后用小刀筆依照圖樣刻出花紋，再用筆刷蘸著彩料隔著銅絲篩來回刷繪，使細小的彩料粉末噴在有空白花紋的瓷面上。刷花工藝遠比手繪工藝費時、費力、費資，精細的上乘刷花作品色彩更是需要幾道或十幾道工序來搭配填補。早期刷花是有骨勾勒的，特別是人物臉部沒法做到沒骨刷繪。

創作名家程大有（1902～1945年）字子輝，號程鵬，原名程桂森，他開創了軟刷花沒骨法的刷繪技法，使得人物臉部層次變得柔和，栩栩如生。他融合了西洋畫光源明暗的審美思想，用面和塊表現出來的作品極富中國傳統剪紙藝術的效果，表現出的美是手繪無法達到的。

刷花瓷使用刷子和篩子刷繪瓷畫，刷花瓷有兩種劃分方法。有按刷粉彩或古彩劃分的，稱為“軟刷花”和“硬刷花”。軟刷花是在繪制人物或山川花鳥紋飾時，使用了含砷的“玻璃白”打地，也使用經調合的彩料，施彩釉層很薄，呈現水墨“暈散”感，畫面有色階變化。入窯燒出的效果粉潤柔和，粉清淡雅，有雍正粉彩恬淡寧靜之感。而硬刷花，則未使用“玻璃白”打地與調合的彩料，施彩釉層較厚，微微凸起，畫面無色階變化。入窯燒出的效果油潤濃艷，厚實絢麗，有康熙“硬彩”明快硬朗之美。正如許之衡在《飲流齋說瓷》中所說：“硬彩者，謂彩色甚濃，釉敷其上，微微凸起。軟彩又名粉彩，謂彩色稍淡，有粉勻之也。硬彩華貴而深凝，粉彩艷麗而清逸。”也有按施彩釉料的厚薄、多少劃分的，稱為“厚刷花”和“薄刷花”。筆者認為還是依傳統稱謂，按硬刷花和軟刷花劃分更恰當。目前能見到的多為硬彩刷花和軟彩刷花作于一器。

硬刷花和軟刷花的藝術效果區別于其他粉彩，硬刷花和軟刷花的藝術效果同樣有著明顯不同，筆者試著作一拋磚引玉的比較：硬刷花色彩艷麗油亮，色塊硬朗不透，色階迥異，反差明顯，給人以古樸厚重之感。如詹義順三多四系罐（圖1）。軟刷花清麗粉亮，色塊綿軟微透，色階相近，反差不明顯，有中國水墨畫的暈散，給人以清新淡雅之感。如吳永茂牧童撣瓶（圖2）。刷花繪畫中也不是一定要將硬刷花和軟刷花截然分開，往往是硬刷花和軟刷花同施一器，并加上勾勒手繪，使得圖案更加豐富多彩，生動活潑。如胡生泰富貴到白頭蓋罐（圖3）。如果加以比較，兩種刷花有如下區別，可通過一些藏品加以反映。

其一，刷花瓷的圖案豐富多彩，硬刷花工藝的應用多于軟刷花。

1.花卉瓜果加手繪動物圖案不少，如胡生泰所繪富貴到白頭蓋罐（圖3），高24厘米，口徑8厘米，底徑12厘米。正面繪白頭翁立于牡丹中，背面書“錦秀春色好，白頭富貴吟。書于珠山西軒仿六如雅之意。胡生泰出品”，罐底紅彩橢圓雙圈內有七字楷書款“江西胡生泰出品”。

2.花卉瓜果加動物圖案，如夏鼎臣作回耳富祿壽撣瓶（圖4），高42.5厘米，口徑16厘米，底徑15厘米。頸書“群芳開瑞。夏鼎臣寫”，正面繪牡丹、梅花鹿、勁松、梅花、喜鵲，寓意富貴長壽，喜上眉梢。背面書“不待東風著力摧，百般紅紫聞芳菲。福祿相隨爵極隆，修來福澤比汾陽。乙丑（1925年）之秋夏鼎臣作”。

其二，軟刷花瓷器的圖案比硬刷花的豐富，除了同硬刷花工藝一樣表現花卉瓜果和動物形象，還有單一勾線牧童的耕牛題材。

1.劉炳興出品牧童冬瓜罐（圖5），高26厘米，口徑9.3厘米，底徑12.5米。正面以軟刷花手法為主，加線條勾繪牧童騎牛背。背面書“牧童只身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仿友如之筆法于江西珠山客次。劉炳興出品”。器底于紅彩雙方框內書四字篆書“劉炳興章”。

2.江右作山川水秀帽筒（圖6），高28.2厘米，口、底直徑12.2厘米。鏤空帽筒上繪山川、秀水、亭閣，書“山川水秀。戊午年（1918年）寫于江右作”。

其三，刷花瓷器上的人物圖案，主要是軟刷花勾勒手法繪制，罕見軟刷花沒骨人物，更不見硬刷花人物題材。

1.程大有繪村姑采花冬瓜罐（圖7），高31.5厘米，口徑8.7厘米，底徑12.5厘米。正面繪村姑挑籃采花，村姑身旁為描金梅花鹿，身后是以重金彩描繪的松樹。背面金彩行書“晨采百花壇釀酒，佛到人世拭滄桑。品此玉液誰不愛，絕勝金丹駐顏芳。程子輝”。罐底有紅彩四字楷書“程大有造”。

2.程桂森繪牧童歸來冬瓜罐（圖8），高28.5厘米，口徑9.1厘米，底徑12.5厘米。正面繪牧童閑坐于牛背，一手持鞭一手托書，兩眼閱書炯炯有神，牛耳上還掛一書籃，更顯詼諧童趣。背面書“牧童歸來橫牛背，身勞偷閑好苦攻。仿山道人之筆，書于珠山之客次。程桂森繪品”。底款“程桂森造”。 責編 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