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壽的火鍋

趙勝利

魏良新今年可謂春風得意，貸款200萬元辦起一家名叫豐源的肉聯廠，當上了老板，新買了奧迪車，臨近春節時為市場和酒店生產的牛羊肉卷出現旺銷，喜得他讓工人連夜加班生產，天天都賺得大把的票子，樂得他一天到晚屁顛屁顛的，嘴里時不時地哼著“睡覺睡到自然醒，成堆的美女抱我親，別人加班我加薪，數錢數到手抽筋”。這不，不知從哪兒招來一位靚女秘書叫毛咪，幫他打理著辦公室的業務。

臘月二十四是魏良新岳父張顯強69歲生日，早飯后他慢悠悠地吸了一支煙后對老伴高秋芬說：“我看今天的生日在家里過吧，都愛吃火鍋，就在家里吃火鍋慶祝吧，讓兒子，姑娘全家都來?！崩习槌了家粫赫f：“行，明年咱們再到酒店大慶，那么我負責采購，你負責通知兒子和姑娘全家，今晚都到這里樂呵一下?！痹栏概屡鑫毫夹峦砩嫌袘?，首先通知了他，魏良新得知后心里犯了難，不去不好，但今晚約好毛咪的爸爸一行從白洋淀來洽談再續購一批鴨肉的事宜，否則生產牛羊肉卷就要斷原料了。“咪咪，你過來。”這是毛咪的小名，魏良新喜歡這樣叫她?！案陕?，我正在給我爸打電話聯系呢！”咪咪進了魏良新辦公室解釋道。“今晚我岳父過生日，我得去，不能與你爸他們談這筆生意了。”魏良新嘆了一口氣說?！澳窃趺葱邪?，我爸他們已經從白洋淀出發了，下午5點就到了啊?！边溥渲钡卣f。魏良新沉思一下對咪咪說：“這樣吧，你代表我與你爸他們談，主要是還要上回的鴨肉，多搭配點邊角料肉，這樣會再降低成本，每斤控制在7元以下，先保證我們20噸的量，你與你爸他們簽合同?！边溥湟娎习暹@樣信任自己，回老板一個笑眼，說道：“保證完成任務?！鞭D身哼著“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兒，綠水青山帶笑顏……”回自己辦公室了。

距離高秋芬家不遠處有一個菜市場，但為了能買到更好的牛羊肉卷，她坐公汽到回民居住區的民樂菜市場，那里的牛羊肉攤位多，選擇余地大。當她來到民樂菜市場時，前來購置年貨的人很多，她看到一家賣牛羊肉卷的攤位人很多，擠進一看肉色好，才20元一斤，她排了一小時的隊才買到，一下子各買了5斤，裝了整整一大袋子。又去買了多種蔬菜，菌類，海鮮底料，佐料。為豐富火鍋宴又買了鯉魚、燒雞、豬蹄、火腿腸等。之后一手提著一個大袋子，高高興興地打出租車回家了。

當華燈初放的時候，張顯強的家熱鬧起來。兒子一家三口，女兒一家三口，又將魏良新的父母請去，一大家子十口滿滿地圍坐在火鍋前，大家動筷子將各種蔬菜，菌類，牛羊肉卷放進火鍋里，又在自己的碗里調好了佐料，張顯強給親家公和親家母斟好白酒和果酒，見其他人都斟好各自想喝的酒水時，舉杯做了開場白：“各位，今天是我69歲生日，就在家里吃火鍋慶祝。一年來我很高興，我們老兩口身體好，又漲了退休工資，尤其是良新當老板生意好，事業有成，這又是件大喜事，我祝大家新的一年都有新收獲，干杯！”火鍋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張顯強第一個伸出筷子夾出肉卷分別放到親家公和親家母的碗里說：“親家公親家母要吃好，我老伴為今晚的火鍋能涮上好牛羊肉，排了一個小時隊啊。”親家公親家母連聲說：“謝謝，謝謝。”大家都伸出筷子夾著牛羊肉吃，“這是什么味啊，怎么吃不出牛肉的味??？”“是啊，這哪像牛羊肉??？”“哎，這牛肉卷里怎么還有塊鴨蹼??？”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魏良新開始吃的是蔬菜和蘑菇，一聽大家議論就說：“我嘗嘗，我鑒定一下?！闭f著，夾起一塊牛肉卷放進嘴里嚼著，又夾起一塊羊肉卷放到嘴里嚼著，嚼著嚼著問岳母：“這牛羊肉卷是從哪個市場買的？”岳母告訴說是在民樂市場買的，魏良新一聽嚼在嘴里的牛羊肉一下子有了嘔吐反應，他趕緊跑到衛生間，眼前鴨子的邊角料肉，鴨腸鴨肚，發粘的鴨肉也絞進牛羊肉卷里的場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心里明白了這是他的肉聯廠以鴨肉冒充牛羊肉生產的牛羊肉卷，民樂市場幾個攤位都是從他肉聯廠進的貨，這骯臟的牛羊肉卷他吃在嘴里能不嘔吐嗎？這時電視里傳來本市新聞，電視畫面出現了民樂市場，鏡頭對準著高秋芬所買牛羊肉卷的那個攤床，主持人對著顧客說：“根據群眾舉報，民樂市場這家攤床出售以鴨肉冒充的牛羊肉卷，非法添加保水劑、黏合劑、染色劑，貨是豐源肉聯廠提供的，另一路記者已與公安、工商和質檢部門前去查處，一會兒繼續報道?！蔽毫夹碌椭^臉色蒼白地走到火鍋桌前，他爸爸指著魏良新的鼻尖破口大罵：“你這個喪良心的東西，你真是老鼠給貓當伴娘——掙錢不要命了，你這是犯罪??！”這時，魏良新的手機響了，他一打開手機，傳來咪咪焦急的聲音：“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我們廠子被查封了，20噸牛羊肉卷被運走了，我爸爸也被公安部門帶走了，說是涉嫌倒賣變質鴨肉，你快回來救我爸??！”魏良新有氣無力地嚷嚷道：“完了，完了，這回完了?！北阋活^栽倒在地上。

他的妻子知道他是心臟病發作了，馬上叫來救護車。

在通往省醫院的馬路上，救護車和警車一前一后跑著，兩種喇叭聲交織在一起，與這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顯得那么不協調。

（責任編輯 聶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