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90年代有部熱播的電視劇《宰相劉羅鍋》,這部劇的主題歌有這樣幾句歌詞:“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說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當時我正在中國大地經年累月地奔走,每當我聽到電視機里面這樣唱著,我就想把這首歌的歌詞改成:“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我更要行。”干任何一件事,行與不行誰說了算?我們自己說了算!
1977年11月的一天,陽光燦爛,我正在地處中俄邊境黑龍江畔的異鄉田野里收割莊稼,從縣城的廣播里清晰地傳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聲音:“全國高等院校恢復招考了!”我凝神靜聽,上大學的夢想在我的心里熊熊燃燒,但我很快冷靜下來,我認真盤點了一下自己的數理化基礎:什么叫小數?我說不出。什么叫數軸?我模模糊糊。物理上的質量和重量,化學上的化合價,我更是一無所知。我屈指一算,距1977年高考僅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哪怕我是超人也不可能實現我的大學夢。參加1978年高考,也僅有9個月的時間了,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我要實現三級跳:小學跳初中、初中跳高中、高中跳大學。當時的東北偏遠農村是一片知識的荒漠,不要說是一本教材,就是一張印刷物都難以找到,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那個知識的荒漠中,還硬是讓我尋找到了一本教材,那是本清朝末年出版的《大代數》。通篇的繁體字,要借助一本《字典》才能破譯。距1978年高考還剩下8個月的時候,這本厚厚的全是繁體字的《大代數》被我生吞活剝了一遍,我似懂非懂,后邊的復習題一道也不會做。后來我去請教老師才知道這本書里面的大部分內容與高考毫無關系,白白浪費了我一個月的寶貴時間!
每天我還要參加長達17個小時最原始最沉重的農業勞動。那時候我最盼望的就是下大雨,只有下大雨,農民才可以休息,我才有時間學習。
正值東北農村秋天收獲的繁忙季節,我的腳凍爛了,爛得是一塌糊涂啊。開始一只腳爛的時候我還可以用另一只腳跳著去參加生產隊的農業勞動,后來兩只腳都爛了,不能走路了。我終于有充分的理由請假了,生產隊長終于允許我回家休息了,我終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學習了。
我腳上的凍傷稍微好了一點,我就穿上鞋子,我的腳腫脹得像面包,穿鞋子要費很大的力氣并忍受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揣上課本,頂著風雪嚴寒,往10華里之外的縣城中學挪去,去請教老師數理化難題。我佝僂著身子,只能用腳后跟著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縣城方向挪,疼啊,尤其是腳剛落地的那一瞬間,如萬箭穿心。我往前挪動的每一小步,只能用一寸兩寸來度量,腳步稍微邁大一點就會摔倒在冰雪覆蓋的小路上。連續幾次跌倒后我干脆不起來了,往縣城方向一點一點地爬,爬著去實現我的大學夢……
爬著爬著,一輛馬車從我身旁經過,善良的車夫看到我這副樣子,主動把車停下來,順便捎上我一程。當這位車夫得知我是去縣城請教老師數理化難題時,感動極了,他說:“就憑你這種精神,全中國任何一所大學你都考得上!”
當年高考我的分數僅僅高出本科線5分,沒能考上大學,但30年后,我的演講卻可以走進全中國任何一所大學任何一所中小學,全國許多省市縣為我的演講發了紅頭文件,我去一些大學演講,大門口都會高高地懸掛一條大紅條幅:熱烈歡迎邰勇夫教授來我校演講。我說我不是教授,校長們說:“我們認可你,社會認可你!”
(作者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