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之路

小說《追風箏的人》自2003年問世以來，感動億萬讀者。因角色刻畫生動，故事情節震撼感人，該書蟬聯亞馬遜排行榜131周之久，全球熱銷600萬冊。作者卡勒德·胡賽尼，一位普通的阿富汗裔美同醫生，因該作品獲得2006年聯合國人道主義獎。2007年，這部作品被馬克·福斯特導演搬上大銀幕后，票房可喜，好評如潮，獲金球獎等多項電影獎的提名。

故事發生在阿富汗，主線是在割風箏比賽中，12歲的少爺阿米爾手持風箏線將對手打敗，情同手足的仆人哈桑為他追風箏卻慘遭強暴，阿米爾因軟弱而袖手旁觀，并因自責而趕哈桑離開家。蘇聯入侵后，阿米爾隨父出逃美國。但多年后，備受良心折磨的阿米爾重回滿目瘡痍的阿富汗贖罪。暗線是阿米爾發現父親背叛跟隨他40年的仆人阿里，強占他的妻子并生下私生子哈桑。阿米爾與他父親都背叛了愿意為他們付出生命的人，但是良心讓他們寢食難安，后來父親選擇了行善，阿米爾選擇了冒死救出哈桑的兒子索拉博。

小說畫面感非常強，哈桑黯然離去，黑色的血從褲管里滴在厚厚的雪塊上，變成深色窟窿；阿米爾游離在陌生的街上，看到尸體躺在路邊，乞丐伸著手，被掀去屋頂的房子，滿是彈孔的墻壁，坑坑洼洼的路；阿米爾為索拉博去追那只風箏前對他說“為你，千千萬萬遍”……這些畫面一遍遍地在讀者眼前晃動。

美麗的畫面，簡潔的刻畫，深刻的議題，卑微的人生，鮮明的人物，深厚而有節制的語言，情節殘忍而震撼，書中講述的罪行、友誼、寬恕、失去、救贖、讓人成為比想象中更好的那個人的愿望，不只是個體的體驗，更是普世的人性。

“所有罪行都是盜竊的變種，你殺害一個人，就是偷走一條性命，你偷走他妻子身為人婦的權利，奪走他子女的父親；你說謊時，就盜竊了別人知道真相的權利；你詐騙時，你偷走公平的權利。沒有比盜竊更十惡不赦的事情了。”從這些富于感情的語言中能讀出深深的歉疚與自責。不管是偷物、偷人、偷權利，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各種階層，或多或少或輕或重，誰又能說，現實生活中的人們從未曾有過這樣的行為？抑或從來沒有這樣的自省？

種種謊言、背叛和秘密，一直在輪回。千萬別去掠奪，別去行不義之事，即使為了金錢或其他誘惑。作者呼喊道。阿米爾從噩夢中驚醒，獨自坐到辦公桌前用羽毛蘸水筆在泛黃的紙上開始寫字：“……人們說陳年舊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終于明白這是錯的，因為往事會自行爬上來……”

那些久遠的負疚感和罪惡感一次次地刺痛阿米爾，好像說出哈桑的名字就解除了一個魔咒，將愧疚釋放出來，重新折磨他。

而當自殺過又重新活下來的索拉博在阿米爾的割風箏表演中，嘴角掠過一絲微笑時，阿米爾就像看到春天里第一片雪花的融化一樣，萬分驚喜，萬分釋然。

同樣，在世界的各個地方，不同種族不同文化的人們選擇同樣的反省與贖罪。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年輕時人愛莽撞與胡作非為，而年老時卻愛行善。

書中的風箏，也許象征脆弱的友情，也許象征正直、誠實和一顆體諒的心，也許象征人們心中不能缺少的良知，人們總在生存的痛苦中，毫不憐惜地將它丟棄，卻又花一生的時間去追尋，只有追到了，才能成為健全的人，成為自我期許的人。

對待犯過的錯誤和罪過，逃避不是辦法，只有勇敢地改過、救贖，內心才可能會有平復。“那兒有再次成為好人的路”，這也是一條人性回歸之路。其實，每個人都是或者曾經是阿米爾。

（月明星稀摘自《檢查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