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萍 唐安平
目前,對絕大多數精神障礙的診斷主要還是依據精神癥狀存在的情況。而確定精神癥狀是否存在、以及癥狀的嚴重程度、持續時間,是需要依靠對其外在言語行為、動作表情等綜合分析判斷后作出的,都缺乏明確的生物學指征,其主觀成分相對突出。監獄的服刑人員是一特殊群體,由于種種原因出現能夠“看的見”的“非正常”言行或精神問題較多 ,而這些“非正常”行為又不具有診斷精神障礙的特異性。有調查顯示,監獄服刑人員的各類精神疾病患病率明顯高于一般人群[1-2];還有
研究表明,鑒定為無精神病的“精神癥狀”的出現率高達59.9%[3],甚至 65.2%[4]。它們是精神活動異常的表現,還是精神障礙或是一般的心理行為問題,甚至是主觀的偽裝,不論是專業人員還是非專業人員要區分開來都是困難的。為了解獄警對疑似精神病服刑人員“精神癥狀”的認識情況,本文進行了相應的研究,希望對從另一個角度認識精神癥狀有所幫助。
1.1 對象 監獄系統提出疑似精神病需要鑒定的 229例,全部為男性 (這與選擇的監獄有關 ),年齡最小 19歲,最大 61歲,平均 (35.0± 7.59)歲;鑒定時被鑒定人的余刑除 29人是無期或死緩外,最短的 2月,最長的 19年,平均 (8.18±5.21)年。
1.2 方法
1.2.1 鑒定方法 于 2008年 6月開始,首先由新疆監獄系統的管理部門要求各監獄的獄警對所有服刑人員進行“精神問題”的摸排,擬出疑似精神病服刑人員的名單及相關的資料,具體由負責管理該服刑人員的 2名獄警分別寫出疑似精神病服刑人員“精神不正常的表現”以及出現的時間等內容,然后委托本鑒定所進行精神病司法鑒定。本所于 2008年 10-12月期間,派兩名司法鑒定人(即精神科專業人員)到各監獄進行鑒定,對照 CCM D-3診斷標準[5],確定鑒定結論。
1.2.2 “癥狀”的確定 2名獄警,要求主要負責該疑似精神病的服刑人員,其中,只要有 1名獄警擬出了該服刑人員的“癥狀表現”,就統計在內,對獄警方面除了要求其提供的“被鑒定人員的數量”不要太多外。其它沒有提出任何限制和要求。
1.3 統計處理 由精神科專業人員對獄警擬出的所有疑似精神病的“描述性表現”,對照精神癥狀整理歸納并做相應的轉換。最后共轉換歸納出了 13大類相應的“精神癥狀”。然后依照鑒定結論的診斷,將被鑒定人分為兩組,即“有精神病”組和“無精神病”組,最后就兩組的“癥狀”等相關情況運用統計學軟件 SPSS14.0進行統計分析。
2.1 兩組內各癥狀分布狀況 229例中,將獄警擬出的“癥狀”進行整理歸類,最后共歸納出 13大類“癥狀”,各“癥狀”出現的情況,見表1。癥狀數量分布各組間均無統計學差異。

表1 “癥狀”數的分布情況(n)
2.2 兩組內各癥狀診斷狀況 診斷無精神病的 100人(43.67%),精神分裂癥 41人(19.90%),待分類的精神病性障礙 26人(11.35%),心境障礙(抑郁狀態 )14人 (6.11%),精神發育遲滯 14人(6.11%),偏執性精神病 13人(5.68%),拘禁反應 7人(3.06%),癲癇及癲癇所致的精神障礙 6人(2.62%),短暫性精神障礙 2人,腦外傷所致精神障礙 2人,人格障礙 2人,老年性癡呆 1人。沒有診斷偽裝精神病 (詐病)的。兩組間各癥狀內容的比較,第 2,7,10,11項有統計學差異 ,見表2。

表2 兩組內各癥狀分布狀況的比較[n(%)]
異常的精神活動通過人的外顯行為如言談、書寫、表情、動作行為等表現出來,稱之為精神癥狀。這對有借偽裝精神病逃避懲罰[6]的服刑人員就不一定適用了。因為“精神癥狀的出現是不受病人意識的控制”。而上面的 13大類“癥狀”行為,無法確定是不受當事人意識控制的,甚至不是刻意為之的。人的精神活動是一個復雜的過程,異常的精神活動更是一個復雜的過程,而主觀偽裝精神異常則會使這一“過程”更加復雜。有調查顯示服刑人員精神分裂癥的臨床表現與一般人群精神分裂癥都有較大差異[7]。
監獄是一個特殊的場所,服刑人員其精神、心理也更為復雜,如精神壓力、心理問題、人格缺陷、犯罪心理、逃避懲罰等可能會集于一身。國內資料表明約 20%罪犯存在各種人格障礙,約 70%罪犯心理健康水平低于正常[6]。因此,獄警在考慮其“異常行為”是不是癥狀時,還必須考慮這些因素。
在監獄中,獄警憑著自己的“理解”,把有這樣“行為”的服刑人員“挑”出來,說明他們更多的認同上述 13類行為具有“精神病性”。本調查顯示,每一個服刑人員平均有 3.26個“異常行為”,說明獄警并不是憑著某個人有某一種行為,而是需要有 3個或者 3個以上才考慮其精神病性。
服刑人員在監獄的改造、勞動、生活場所是集體性的,所以凡是明顯影響到監管改造秩序的異常行為就會受到重視并提出申請鑒定[8]。本文資料顯示,獄警們發現的“癥狀”主要是行為方面的,缺乏思維和情緒方面的,這是從監獄的管理方面認識的。對一些思維上、情緒上的異常“表現”獄警們了解不多,與專業人員存在差距,這也是正常的。
本研究中,有統計學差異的“癥狀”有:第 2項,即“不講衛生、不洗澡、大便解在褲子里”,這可能是精神疾病伴隨的情況,是懶散退縮的表現 ,在有病組里,其存在的概率相對要大;還有第 7項,即“言語內容亂、行為離奇、言語不清”,思維亂,行為怪,相對較難逼真模仿偽裝;第 10項 ,即“自殘、自殺、絕食”。因為自殘、自殺、絕食這種極端的行為,可能真的反應出當事人情緒或心理的問題,甚至是疾病存在;最后是第 11項,即“夜眠差”,這可能是一個生理指標 ,因為一個相對正常的人要長時間的偽裝睡眠不好,是很難做到的。而睡眠差可能真的存在一些影響精神活動的病理性因素。
幾乎所有的精神癥狀都可以主觀模仿,只是模仿的程度不同。所以,在考慮是否為“精神癥狀”應注意下面幾個內容:第一,“癥狀”與當事人所處的背景之間的聯系;第二“癥狀”受當事人意識的控制可能性有多大;第三,當事人有沒有因病獲益,或有追求獲益的心理動機;第四,是產生的原因,持續的時間,嚴重程度,伴隨情況(因為精神癥狀一般不是隨時隨地都表現出來的),相互的聯系,以及當事人對這些“癥狀”的解釋是不是符合一般精神病人規律;第五,“疾病”特點是否符合臨床各相應精神病的發生發展規律。第六是,“疑病從無”的嚴格原則。
還有一些服刑人員,“存在”一些上述行為,但是“問(精神檢查)”不出更多的內容,最后只能診斷“無病”,但這“無病”的診斷是令人不安的。因為,對監獄服刑人員,如果僅由其外在的行為表現情況來判斷是否存在精神病的方法是非常危險的。
通過本文研究顯示,獄警對于“精神癥狀”有一定的認識能力,但又有一定的局限性。普及監獄精神病學,研究服刑人員心理健康狀況,掌握服刑人員的心理,開展心理健康教育,對于他們的改造有著重要的意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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