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棲
別讓“承諾書”虛置了制度
文/沈棲

要辦某件事,倘動機不純,效果肯定是一塌糊涂,即使動機好的,其效果也未必就一定臻于上乘,故辯證唯物主義強調的是“動機與效果的統一”。檢視現實生活,人們辦事動機和效果兩者相悖,甚至類乎“南轅北轍”的情形并不鮮見。近讀便有一例——
惠東縣紀委監察局近日出臺了《操辦婚喪喜慶事宜承諾書》,要求科級領導干部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必須作出書面承諾。如按動機論,該縣紀委監察局是要靠承諾來規范領導干部的行為,替那些利用操辦婚喪喜慶斂財者加上一道“坎”,當然自信這是一條反腐倡廉的舉措。但是,以實際效果而言,這種“承諾書”其實是虛置了相關制度。
近年來,某些地區的領導干部借操辦婚喪喜慶,大肆變相受賄的丑聞常見諸報端,它確實是腐敗之“河”多了一條“流”。中央和地方多次發文,強調領導干部不得大操大辦婚喪喜慶,嚴禁趁機斂財。這些制度規定寫得一清二楚,照章辦事即可。在這種情形下,再別出心裁來個“承諾書”的“新招”,豈不是多此一舉么?試問:倘若操辦婚喪喜慶需要“承諾書”,那么,公車使用、子女就業、宴請招待、迎來送往之類是否也要領導干部寫下“承諾書”?左一個承諾,右一個承諾,信誓旦旦,道貌岸然,但其中又有多少“干貨”呢?政治生活的實踐證明:那些光有承諾而虛置了制度的做法,充其量只能是一張政治的“空頭支票”而已。
何謂“承諾”?辭書云:“對某項事務答允照辦。”無論從哪個視角認定,承諾都只能屬于“道德”的范疇。雖說道德和制度(法律、紀律乃是不同層面的制度)一樣可以規范人們的行為,但由于道德不是由規則組成的,而是由原則組成的,這就決定了道德善舉往往缺失明確的行為界限。道德哲學有一個原理叫做“應該蘊含著能夠”。把這個原理反過來推導,即:如果做某一件事是一個人的道德義務,那么,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他必須去做;但它往往存有諸多的“非應該”因素如不明確、不自愿、沒能力等,那么,他不盡道德義務便是很自然的事了。現實生活中常有道德義務被“懸空”的現象,癥結就在于此。像惠東縣領導干部承諾的操辦婚喪喜慶事宜自是一種道德義務,你能保證它不會“懸空”?
作為一種道德標識,承諾都是帶有頗為鮮明的“自我”色彩,換言之,它起著自律的作用。官員的自律固然重要,且發揮著一定的自我約束的效能,但其效能極為有限。在干部管理中過于看重自律,這與我們對官員的認識上的偏見有關。人們常視官員為“道德楷模”、“社會精英”,從近年來反腐敗中官員紛紛落馬的這一鐵一般的事實看,官員中不乏“道德敗類”、“社會渣滓”。西方人對待官員首先是取不信任態度,亞里士多德認為官員是“政治流氓”、休謨認為官員是“社會無賴”,話是說得難聽些,況且,對官員作這樣的全稱肯定判斷也失之偏頗,但是,官員隊伍中會潛滋暗長腐敗分子,作如此的特稱肯定判斷并不為過。有鑒于此,才亟須把官員“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對于官員尤其是領導干部來說,必須做到“令行禁止”——凡是制度規定的,承諾也好,不承諾也罷,一律都要嚴格執行,來不得一絲一毫的陽奉陰違。紀委監察部門肩負監督管理的職責,手握處理違規干部的權力,倘若一味地依賴“承諾書”來端正黨風、遏制貪腐,且不說是一種瀆職,也顯得在執行黨紀政紀方面過于優柔寡斷了。
古賢云:“徒法不足以自行。”客觀而言,中國共產黨反腐倡廉的制度不可謂少(如有人統計過,近年來有涉遏制公款吃喝的文件竟有46個,但就是難以管住一張嘴),問題在于執行層面,公然拒于執行固然不多,但或執行不力,或“選擇性”執行,或變相執行的情形并不罕見。以一紙“承諾”來禁止領導干部操辦婚喪喜慶斂財的做法即是“變相執行”制度的勞什子,可以休矣!
圖:陸華 編輯:鄭賓 39375816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