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書法的氣質類型

高 鑫 （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 北京 100875）

一、心理學中的氣質

1.氣質的界定

心理學中，氣質屬于人格極其復雜的結構系統的諸多成分的一個方面，即氣質屬于人格的一部分。氣質（temperament）是表現在心里活動的強度、速度、靈活性與指向性等方面的一種穩定的心理特征。

2.氣質類型的分類

氣質說源于古希臘醫生希波克里特的體液說，他認為人體內有四種液體：粘液、黃膽汁、黑膽汁、血液，這四種體液的配合比率不同，形成了四種不同類型的人。約500年后，羅馬醫生蓋倫進一步確定了氣質類型，提出人的四種氣質類型是膽汁質、多血質、粘液質、抑郁質。現代的氣質學說仍將氣質分為四種典型的類型，即膽汁質、多血質、粘液質、抑郁質。

二、書法的“氣質”

清代劉熙載《藝概 書概》：“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一件書法作品可以表現書家的學識、才能、志向，此外還可以表現書家的性格、身體狀況、人品等等，這幾乎囊括了一個人內部和外部生活的全部內容。而對于這些的大部分內容，我們只能根據多數人的經驗以及依靠自己的經驗，作一個大致的判斷。這里所說的“多數人的經驗”，只是指前人和今人留下的文字中對有關內容所持的態度。這些是我們通過書法作品感受到的關于書家的特點，書法史上時常是將書法作品與書家的人品相聯系，這其中倫理觀念占據了多數因素，對于書法作品的評價時常會將“書品”與“人品”劃等號，事實上，書法并不總是“如其人的”，任何一件書法作品都具有其自身的風格特點。在中國美學思想中，有一些概念是可以感受到的，但是難以言說，比如神、韻、氣等，這些是在審美活動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而在這里，作者認為書法的氣質可以理解為：氣質是書法作品風貌的總體特征。

1.氣質表現的載體——線條

中國書法是抽象的線條藝術，線條是書法的基礎、靈魂，是書法用延續其生命的載體和媒介。

（1）線條是書法作品的基本構成單位

漢字是書法的載體，而點畫是漢字最基本的構成單位，但是在書法作品中體

現出的書法氣質是通過一個漢字就可以體現，此時的漢字載體是線條，即線條成是書法作品中最基本的構成單位。

漢字——形式構成——書法作品（以形式存在）

線條——形式構成——書法氣質的表現

（2）線條是書法氣質的表達語言

唐朝孫過庭認為，書法可以“達其性情，形其哀樂”，即書作所依托的文辭所傳遞的“哀樂”，是要通過書法作品的“形”表達出來，這個“形”即書法作品中的線條所體現的。此處的“性情”是書法氣質中的一個方面，二者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作為傳遞作品情感與氣質特征的線條，是無聲作品中的語言表述。

源自于固有詞匯“抬杠”一詞和網絡語“戲精”二者的結合。杠精往往并不真正關心事實的觀點，只是“為反對而反對”，再加上“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你們都……”句式的加持，基本上能成功惹翻他人。

（3）線條是書法內涵的抽象性體現

書法藝術本身是一種極具抽象性的藝術。由于單體漢字一般并不具有隨意表情的作用（根據統計，在五萬多個漢字當中，既使象形文字也只有三百多個，大約是漢字總數的十七分之一）。

書法線條具有極高的抽象性，即在此之內隱藏著深刻的內涵，這種抽象性的情感體驗有著模糊性以不確定性，例如梁武帝從王羲之書法中讀到的是“虎跳天門，虎臥鳳闕”；李世民見到了“煙霏露結”、“鳳翥龍蟠”。書法線條內在的豐富變化以及多樣地組合搭配，為書法氣質的充分表現提供了無盡的空間與可能。而書法線條的高度抽象性既為書家創作的自由提供了無限可能性，也為人們欣賞書法提供了無限的空間。

2.書法的氣質分類

需要說明的，同人的氣質分類一樣，書法的氣質分類只是對書法的整體風格、風貌的大致劃分，并無評判好壞的價值之分，這里并不包含評價標準。

（1）清

所謂“清”， 書有骨使之“清”。

“骨”的理解，是指線條剛勁有力，氣勢雄強的力道。《夢溪筆談》“映日照之，線條中有一縷濃墨，日光不透”沈括對徐鉉書法線條的稱贊。清劉熙載《藝概》“字有果敢之力，骨也。”

清秀者，用筆輕盈，動作細致，用筆溫潤雅逸。入力在五、六分，往往筆鋒入紙不多便提筆行過，轉折處停留時間較短，且頓挫時力度較小。清秀往往討人喜愛，符合一般人的口味。其在用筆上較外向，但不粗糙。從傳統審美角度看，其線條質感給人以溫和之美的感覺。

王羲之、趙孟頫、董其昌的書法作品屬清秀一路。

（2）厚

有筋方“厚”。

“筋”的理解，線條緊斂、渾勁內含。《藝概》：“有含隱之力，筋也。”筋是力度的體現，內含而不外露。厚，在雄健的基礎上用力加穩加重，鋒芒漸隱，柔性因素顯現。筆鋒按至七、八成，行筆緩和，轉折處調鋒提按過渡自然，以轉筆代提筆換鋒，棱角隱沒在粗重的線條中。

這一氣質類型的書法作品可以從顏真卿的楷書、鄧石如的隸書以及吳昌碩的作品中感受到。

（3）奇

有出人儀表，謂之“奇”。

孫過庭《書譜》云：“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

復歸平正。”這一氣質類型的書法作品，險仄奇崛，更側重于結體，即字形的結構排布。歐陽詢結體最為險峻，且字勢勁峭，可以很好地體現“奇”這一氣質類型，米芾以及八大山人的作品也可歸為此類。

（4）古

文化的積累和典雅的風度即“古”

高古、古雅的書法氣質具有“中和”“中庸”之美，這里所謂的“古”是含有文化的積累和典雅的風度，魏晉的風流影響了一批書家產生的作品，是高古的代表之一。縱觀書法史，鐘繇、弘一法師、沙孟海的作品均屬于此類。

結語

以上關于書法氣質的分類是我根據書法作品風貌的總體特征進而進行地大致分類，所指的書法作品也是指具有一定書法藝術成就的作品，并不是說任意一件作品都包含在上述的四種氣質類型中。由于學識所限，關于書法氣質的理解也是我初步的一些想法，希望隨著自己所學知識的不斷擴充能對“書法氣質”有較為深入且全面深刻的見解與思考。

[1]王鎮遠.《中國書法理論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5月.

[2]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11月.

[3]邱振中.《書法》.文物出版社，2005年4月.

[4]《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2006年2月.

[5]彭聃齡.《普通心理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