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7日,北京一名騎車人遭遇車禍。救護車及時趕到,在趕往醫院的路上卻遭遇堵車,鮮有車輛避讓。傷者最終因延誤救援而導致死亡。
20 12年12月7日17時58分,北京急救中心接到呼救電話,醫生王雨竹、司機張少軍等人僅用5分鐘就趕到車禍現場,發現一位55歲的女性被罐車輾軋,已生命垂危。王雨竹與同事一邊進行緊急搶救,一邊催促司機開往距事發地點僅3公里的武警總醫院。
然而,當時正值周五晚高峰,路上水泄不通。據王雨竹回憶,盡管急救車響著警笛,但很少有車輛避讓。“傷者脈搏微弱,每分鐘呼吸只有兩三次。”王雨竹讓司機逆行進入對面車道,爭取搶先通過前方路口。可一變綠燈,對面的車輛便快速駛來,堵住了去路。
搶救一刻不停地進行,傷者的生命跡象卻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急救車走走停停,約40分鐘后才把傷者送到醫院,但傷者心跳已經歸零。”這是王雨竹從業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搶救”。“一路上,及時避讓的社會車輛不超過4輛。”
2012年12月11日晚8時到12日早8時,記者全程跟隨一輛北京的120急救車,親歷了“與死神搶時間”的艱辛路程。
11日19時57分,急救車接到任務,趕往3公里外的車禍現場。此時,交通晚高峰還沒結束。急救車被堵在車流中緩慢前進,在有應急車道的地方,司機還能一邊拉響警笛一邊勉強從車縫間穿過,更多時候,在普通路段,這輛車只能混在社會車輛中行進。在路口,急救車敢闖紅燈的情況是極少數,因為“側面來的車可不減速”;在人行道前,泛濫的“人車搶道”現象,也沒給急救車“開特赦”。
在閃燈、鳴笛等手段并用后,急救車于20時12分趕到車禍現場,耗時15分鐘。司機小唐評價:“這已是不錯的成績。”“最夸張的一次,五六公里的路我跑了1個多小時。”小唐說,他和同事們戲稱二環內的道路為“流動停車場”,且“全天無休”;五環外略好一些,但晚高峰時也“基本沒戲”。

北京的晝與夜,確實對急救車通行展露了不同面目。在7次急救任務當中,記者對該車從出發到抵達病人身邊的平均速度進行粗略計算發現,夜班平均每公里僅需耗時兩分鐘,其中凌晨四五點鐘時僅需1.1分鐘;在白晝的頭與尾,則已逼近每公里5分鐘。
北京急救中心每個司機和醫生心里都有一個“擁堵地圖”。王雨竹說:“一聽出事兒地點,就能判斷是否麻煩。”“永定路、定慧橋……”急救車司機張少軍隨口就能說出一串愛堵車的地區。甚至即使到了醫院門口,也常常遭遇堵車。中國人民公安大學交通管理工程系副教授高萬云說,在國外,應急車道是生命線,沒有車輛會占用。而在國內,只要堵車,應急車道必然停滿了車。
消防車同樣遭遇堵車困局。2012年2月16日晚,北京市簋街一家飯館起火,消防車快到火災現場時遭遇堵車。消防車打方向燈希望并線,但后面的小車堅決不避讓,還并線超車。“每輛消防車都有各自的任務和分工,到達現場后需要協同作戰,如果一輛車被堵,可能就會耽誤整個滅火救援工作。”北京市東城公安消防支隊地壇中隊消防車司機徐熙說。
北京市公安消防局西直門消防中隊中隊長張永說:“我們的轄區不大,但正好在二環內,特別是晚高峰時,出一趟火警要比平時多花出一倍的時間,出警的時間大部分耽誤在路上。”
王雨竹坦言,可能確實有人想避讓急救車,但不知道怎么讓路。“有一輛轎車為了避讓我們,竟然沖到便道上,差點造成翻車。”記者隨機采訪的多名司機表示,最好是在駕校時就培訓司機避讓特種車輛。
北京急救中心副主任范達說,立法懲處不避讓急救車的行為是一方面,而制定并向公眾普及避讓急救車的方法,教人們如何“合法避讓”,同樣重要。
“的哥”王宏奎師傅表示,很多時候不是不愿意讓路,而是怕由此引發交通違法行為甚至事故。王宏奎等司機表示,希望完善交通法規,打消司機“讓車后造成違法可能挨罰”的疑慮。
張智新說,一方面,要完善交通法規,對避讓特種車的司機免責;另一方面,對占用應急車道的行為要加大處罰力度。
“每一個人都有可能遇險,為‘救命車’讓道,歸根結底是每個人在為自己讓道。”王雨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