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的歌曲〔外一首〕

HE YU YING

我聽著一個老人的歌曲，

在晚秋的黃昏里，

他拉著的遼遠遼遠的二胡，

把歲月擊碎，

擊碎，又串起，

他的眼角滲出淚水，

淚水，染紅了夕陽，

我聽著他的歌曲，

年輕的迷惘、掙扎，

奔突在黃昏的草原，

無邊無際，

又戛然而止，

他的眼角滲出淚水，

淚水，冷卻了余暉，

我聽著他的歌曲，

晚風的冰涼、刺骨，

橫掃黃昏的面容，

風干了淚痕，

又龜裂了褶皺，

我聽著一個老人的歌曲，

在凝固的空氣里，

他彎下腰，

擰緊釉色的琴軸，

沉寂的歌曲，

把歲月的重門輕啟，

一層一層打開，

穿過回廊，

直到青春的檐下，

才發現沒有一把鎖，

能將青春鎖住。

人未老

誰把吳鉤看了，

填一闕新詞，

待星辰散了，

霧起瀟湘，

不過是向晚一隅，

吹一支長笛，

炊煙和著夕陽，

又是一桌佳肴，

漸黃昏風寒雨重，

夜半起明月摟頭，

何苦凝眸瘦夢，

夢斷朝夕？

漁歌聲里長煙淡，

點點秋霜，

都化作天人傳語，

笑談英雄末路，美人遲暮，

孤雁漢宮里，聲聲寄渭城，

夢醒長生殿，滴滴話梧桐，

縱千般人生長恨，

月明時千里嬋娟，

一開一謝復一重，

花羨人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