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言

□覃 才

方 言

風在紅色轎車頂上轉彎

接近零度，黑夜靠著黑夜寒冷

燈飾在窗玻璃上折射人影

膝蓋冰凍在大門前

城市在粘連方言的嘴巴上修建

一個偶然的熟悉戰栗岔路

紅燈欺騙夜晚與人群

裝滿美酒的腹部通行所有車道

優雅少女穿過天橋的暗處

而貨車里，飽滿的柚子開始憂郁

燈光繼續填涂老者的田野

一輛牛車開進收費昂貴的建筑

大學縮在光亮的路口

聚集的農民飽覽哲學，政治學

然后，北方或者南方的方言

被炸熟的腐物大口咀嚼，吞進吐出

一個空白天

許多臀部在屋子里沉默

它們對著一道影子

陰暗地朗讀

猶如折返的老燕子窒息飛行

將在空中淹死

在水塘里，水草親吻南方一月

一群學生涌入機器

此時，冬天的故障又將擱淺

一些物種揮舞紙張

而更多的死在紅色磚頭前

嘴巴對著優秀的頭顱微笑

水杯回歸職位，與方位一同就座

冷空氣中止許多幻想

孤獨的禿樹繼續孤獨，凍傷

一天在回旋的鐘聲上依舊深遠

手指的噓聲回響白晝

藍色卡片遭遇心儀的女子

夢從空地上猛烈地燃燒，反射低垂的星云

而灰燼忙于重塑雕像

風聲在卡車上一路高唱，街道張望遠方

往 事

一條長街伸入黑色教堂

軸心飛架空馬車

圣音進食腐物

行人歡呼站臺，神情冰冷

鐵氣長劍側身吻割主人

義氣供奉神龕

滾落的喉結已然深深長眠

嚴肅的泥土慢慢休克

一聲咳嗽浮掠光線

散句如約調侃寂靜的黑夜

破碎的彩球牽走歌者

沒有欣賞的舞劇被嘴唇吸納

老鄉在老鄉懷中猝死

夕陽直視幻覺，寧靜的村子

悄悄啟封往事的棺木

星空如此安詳

圣 節

太陽親吻一個醉意的下午

絮叨集結優雅的婦女

黃色長袖擺弄子夜的舞劇

群人目光對視目光

一群學生面壁作畫

禮堂溫柔在灰白的素描上

瞳孔激泛情人的沖動

圖像緊緊相依白紙

木訥的嘴巴圍滿女人

軍裝脫給陌生人

口號沖入面色，迎娶慶典

空車駛過無人的風景

小馬進食音樂，時間依附室內光線

一群憤怒交流事件

紅蘋果調和東方的圣誕

一隊情人，兩個友人睡滿東西向街道

十二月

一場睡眠中傷年邁的呼吸

支撐的額頭麻痹

充滿幻想的少女逃離嫵媚的村子

兩條黃狗因孤獨而憂傷

爬墻的自來水管大聲顫抖

大車無聲地游走人群

打燈，避讓，轉向

混雜的目光已習慣此種稀奇

節日的炮聲戲弄紙張禁令

空中熾熱的硫磺

絢爛焚燒平靜的湖面

很多吃驚的嘴巴慢慢分割空地

前夜十點冷漠

擦肩而過的咳嗽重癥已無法救治

寒冬偷偷沐浴熱水

一個南方的十二月被集體數落

再見一月

冬天是一個緘默的老者

一陣陣的風裝上脾氣

把冰冷的細雨刮過荒草地

新土群集凹坑，含住桃樹根部

一群人蜷著身子

走過遮住的面龐與哈氣

外國的語言吶喊著東方式的調子

房屋歡快迎接奔跑的夜晚

笑語歡呼故鄉

情人孤獨的手數落灰色假期

兩列動車相擁北方

白色雪花飄滿圣潔的胸脯

一排圖像掛出一月

站臺開始向脆弱的心跳兜售身影

回南回北側成兩次預謀

一次割傷正在衰老的同窗

一次忽悠翹首的發小

影 像

雨后的空氣沐浴冰冷的早晨

雨傘在石頭上大聲地朗讀

雪白的霧來回沉重地匍匐細步

一車紅燈開出眼睛

三歲幼兒數著散亂的無知

拳頭的心率逐漸明了

金色的情緒在空中飛滿蝴蝶

五十個重鑄美的夏天

樸實的信封在樹叢頂端顫栗

少年憂郁星空曠遠

而彼處，黑夜正不斷被郵寄

老兵也被沉思，擱淺

新的一個夜晚在晚鐘中敲響

窄路密集地吐出陌生人

影子迎合自卑

鐵器的傷口披掛白色墻體

綠色的疾病刺中滑行的一群瞻仰

臨近年末

風凍傷夜晚，輕輕吹散冰冷

豐盛的燭光燒蝕環形

它們孤立一棟空樓

一只肥胖寵物牽著少女親吻

螺絲在高處斷裂，雙腳開始松動

褐色宣誓一天的意義

而時辰躲入寂寥的地下室

面包大口吸納一年記憶

細長的起重臂吊起一群目光

紅色路面慢慢荒蕪，不再通行

文明駕駛被一起事故解釋

而油污，也忙于清洗遮掩的河流

七點四十，一場匯演準時爆開

事件迫于緊張，又漸于死亡

元旦穿著壽衣倒數十二月

孤兒卻一如孤單往日，舉目無親

臨近左手，老人也繼續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