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 屑 〔外一首〕

陳馬興

車流滾滾

卷起地上的塵土

尤其是那半張殘報

像在忘情地舞蹈

但不一會兒它就要懶懶地落下

又被重新卷起

它同樣比其他塵土飛得更高

繼而忘情地舞蹈

整有一刻，我就在路邊

看來來往往的車流

看那半張殘剩的報紙在空中舞蹈

潦草、失控的樣子

使我想象到很多舞臺

報紙上的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

幾乎都經不起風雨的侵襲，壓不住節拍

在滾滾的車流中失態、亂飛

一只蝴蝶向一朵蘭花飛去

一只蝴蝶向一朵蘭花飛去

它飛盡無邊落葉飛得草木蕭蕭

奮不顧身的樣子

全然不顧桃花紅，梨花白

還有一朵低泣的玫瑰

它向蘭花飛去

使我恍惚，蹁躚

我似聽見二十四橋明月夜的瘦笛

我似嗅聞廣寒宮上的桂香

一只蝴蝶向一朵蘭花飛去

又來兩只，三只……

蘭花被擠成蝴蝶蘭

像沈園的梅花反串梁祝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