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魯番

凌鷹

一

在盛產葡萄的吐魯番

我買了一堆葡萄干。那種

從吐魯番那首，著名的民歌里

摘下來的葡萄，制成葡萄干后

還散發著一縷，民歌的味道

我把它們，用快遞寄回家

順便還放進去，一片葡萄葉

作為我在吐魯番的標簽

二

在吐魯番坎兒井

那些豎井、暗渠、明渠和澇壩

仍然以血管分布的形狀

穿過我的身體，進入我的想象

坎兒井的血管，看起來

有點粗糙，但是卻很堅韌

它們從博格達山和克拉烏成山

穿過戈壁的內臟，然后

用西域的血液，頑固地澆灌

吐魯番大地上的

每一株葡萄，和其他的生靈

三

在阿斯塔那古墓群

高昌王國，滿城的官民

已睡了一千七百多年

還沒起床，還在睡著懶覺

不忍打擾他們的美夢，

我只好站在他們的鼾聲之外，

想象他們入睡前的樣子

四

到了交河故城，我再也辨不清

東西南北。我更不知道

眼前這片蒼茫的黃土墻里

到底藏著多少，唐西域最美的早霞

和最落寞的黃昏。兩千多年了

安西都護府堅固的土墻上

那些霸氣和卑微，還在晚霞里

若隱若現，就像從一滴水里

折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