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游十都古村

□鄭明海

十都古村位于廣豐縣嵩峰鄉。到古村游玩那天，正逢雨天。古村入口道路不寬，兩邊有商人搭建的雨棚，我們陪著北京、南昌、上饒來的客人一起，打傘而過。時粗時細的小水珠從房頂躍下雨棚，再蹦在傘上，然后散落在腳邊，仿佛用這樣歡快的節奏迎請四方來客。

過了“板橋”，沿古村石街而行，雨水順著鵝卵石的縫隙悄然流去，匯成一股股小水流，沿小石鋪就的路溝蜿蜒前行，再以條條小瀑的形式注入“十都港”。

“十都大屋”，這座占地46畝，有108個房間和36個天井的古民宅，青磚黛瓦被雨水籠罩后更添了不少渾厚和凝重。檐前比以前增掛了一條條白色的飄帶，猶如一位絕色美女披上了一層白色紗巾，若隱若現越發令人向往。

進入大廳，最大的一個天井豁然呈現在大家面前！古老的青石地溝，寬宏地接受四面屋頂垂下的雨水，而石溝的水只是如珍珠滾過玉盤一般不著痕跡就蕩然無存了。原來“十都大屋下水道幾百年不朽”的奇跡，被這無聲的景象證明得天衣無縫。

天井的東面是王家的書廳。高頂、粗柱直連天井。往日里游客只知道這書廳寬敞明亮，方便讀書寫字。卻不知今天這雨線把天地連接、天籟相伴。遙想當年師生與天地同氣，搖頭晃腦的一幅景象，這書廳的靈氣油然而生。無怪主人的弟弟王良誠能中進士，官至山西澤州知府啊！

過高高的門檻，進入王家的客廳，四面都有門，只要貴賓入座，將貴賓對面的門打開，其他三面關上，主次之席不言而喻，省了不少推讓之麻煩。窗花精致秀雅，中間一個喜鵲頂盤綜錯節，節節高升。窗內有擋風板，若要想擋住窗外冷風，只要將擋風板往上推，用一個小小木開關撐住，窗口就被遮嚴實了；如果想涼風吹進，按下木開關，放下擋風木板就可以了。遙想當年主客偶爾品酒吟詩，偶爾聆聽窗外鳥鳴風掠的逍遙之趣，仿佛歷歷在目，不想今天窗外四面雨簾，要是室內燈籠高掛，琴瑟與天籟相和，詩音雨聲相連直透云端，人與仙也就孰難分辨了！

題了“愛吾廬”三個字的風火墻上精巧的磚雕，雨中又好像活躍了很多，蘭花像剛剛吸飽了水分，腰肢更舒展開了。各種動物像突然來到了春天的大草原而準備撒腿狂歡。走出大屋，回望幽長而深遠的圍墻，油然感到雨中的大屋竟然與天地渾然一體，他們好像多年老友重聚，有說不完的話，道不盡的情，渾然不知今夕幾何！

一路經過了明代的粗獷，清代的細膩；家園的溫馨，祠堂的肅穆；戲臺的活躍，小街的純樸。今天在圣雨的呼喚之下，如聚會、如賀節，通過光滑而堅實的鵝卵石道連成了一體，錯落有致。石溝里清澈的流水，如同古村的血脈偱循流動。智仁橋頭，斑駁的石板告訴我們千百年來，古村多少母親在這里送兒子上船遠航；多少妻子在這里送丈夫出門遠行。曾幾何時，多少金銀財寶在這里上岸回家，多少文明在這里交流不息……而今橋下流水歡騰，橋上春光連綿。

我們的腳步邁出了古村，可古村的精神永遠跟隨著我們，隨著輕風細雨的播撒越來越深、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