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龍
(蘭州大學 教育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新自由主義理論指導的全球化瓦解了西方福利體制,造成了西方發達國家產業的空心化,全球化也造成發展中國家經濟的依附性發展,兩者共同作用導致全球各國內部貧富差距的不斷擴大,供求關系的嚴重失衡,以債務消費支撐的全球經濟的脆弱平衡難以長久維持,只能加劇危機爆發的烈度,2007年發源于美國的次貸危機就是全球經濟危機的總爆發。在這種背景下,依靠外貿與投資推動的中國經濟發展也必然難以持續,大規模的農民工失業將可能出現,但新生代農民工的新特點決定舊式的失業解決辦法難以湊效,必須采取新對策才能有效緩解嚴峻的社會危機。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經歷過三次較大波折,1989年-1991年的經濟低速增長,1998年-2003年的經濟緊縮,2008年開始的經濟滯漲。第一次波折主要由政治危機引發,加上蘇東劇變的刺激,導致中國經濟的緊縮,改革開放的停滯,但在鄧小平同志南方談話確定進一步擴大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后,中國經濟就繼續快速發展。這是因為當時中國開放不久,外貿依存度低,外部經濟制裁對中國經濟的影響不大;中國社會處于改革初期,利益集團還沒有成型,分配比較平均,內需強勁;后發優勢的巨大落差,為中國引進國外先進技術、管理經驗、資金提供了條件;中國巨大的市場,廉價勞動力,都對西方充滿誘惑;而全球化的推進,世界經濟的繁榮,也為中國出口增長提供了良好的市場環境;四小龍的產業升級、轉移也為中國加入國際分工提供了機會。因此,隨著國內政治的穩定,政策的明晰,中國經濟很快就重新走上快車道。
第二次經濟波折主要受東南亞金融危機影響,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根源在于這些國家產業競爭力下降,導致貿易收支失衡嚴重,而泡沫經濟和高利率進一步加劇這種失衡,最終導致嚴重的債務危機,本幣貶值。東南亞金融危機影響到中國周邊國家經濟,韓國、俄羅斯、日本、東盟等都受到波及,嚴重影響到中國的商品出口,這些國家本幣的急劇貶值還沖擊中國在其他出口市場的市場份額;而國內則由于國有企業改革導致大量的職工下崗,影響到內需的擴大,導致低水平過剩。這次中國政府主要依靠積極的財政政策,通過政府投資來刺激生產資料需求,增加就業,擴大內需,最終擺脫經濟緊縮。從技術周期看,當時歐洲、美國正處于信息技術開發的高峰期,新的互聯網技術、多媒體技術方興未艾,移動通訊市場、個人電腦市場正急劇擴張,新技術層出不窮,新市場不斷開拓,投資需求旺盛。從市場空間看,在1998年,手機、個人電腦在中國還屬于奢侈品,市場擁有率非常低,而網絡幾乎處于萌芽狀態,市場空間非常巨大。全球化還處于中期,東歐、俄羅斯、南美、印度有進一步開放的空間,中國尚未入世,市場空間還很廣闊。而美國、歐洲興起的消費貸款、次級貸款,進一步延緩了商品過剩問題,通過負債消費,擴大了商品銷售與需求,使經濟危機推遲爆發。從國內來看,中國外貿依存度在1998年40%左右,與現在70%以上相比,對國外市場的依賴性還不是很大,并且,人口紅利的存在為中國引進外資、增加就業、保證產品競爭力很有幫助。因此,隨著外部經濟,特別是歐、美經濟的好轉,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出口的超常增長為中國經濟插上騰飛翅膀,使中國在2003年經濟開始走上快車道,而內需的啟動,汽車、電子、住房周期的輪番到來,消費貸款的擴大,使中國經濟一支獨秀。
然而,與前兩次不同,2008年開始的中國經濟滯漲既有國際因素,也有國內因素,從影響范圍看,本次發源于美國次貸危機的世界經濟危機有其必然性,具有世界范圍內的影響,美國、歐洲、日本三大經濟體同時陷入衰退,面臨深刻調整。從外部需求看,全球化已經深入,中國、拉美、印度已經深度卷入全球分工與全球市場體系,東歐已經成為歐洲大市場的構成部分,市場外延性擴張已經完成,而內涵性擴張遭遇外圍國家人均收入低下,貧富差距過大的阻礙,短期內難以實現。從內部需求看,由于新自由主義的沖擊,福利制度的瓦解,產業空心化,導致發達國家國內貧富差距不斷擴大,供需矛盾愈來愈尖銳,而以消費貸款支撐起來的消費泡沫的最終崩潰,導致供需之間的嚴重失衡暴露出來,并不斷放大。從投資角度看,信息周期已經接近尾聲,技術的成熟使他們喪失競爭優勢,缺乏投資的誘導,基礎設施的完善也使大規模政府投資缺乏合理性。這樣,發達國家只能通過調節內部需求,重建新的供求平衡,對新自由主義政策進行深刻調整才能走出困境。從中國內部情況看,入世后由于中國外貿依存度過大,2006年已達到67%,導致中國經濟對國際市場依賴性過強,容易受外界經濟波動的影響,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后,隨著外部市場環境的惡化,中國的外貿依存度降低到2011年的50.1%,并出現了出口負增長。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消失,勞動力成本、資源成本的快速上漲,產業的外移可能會加速,加上私營企業的大量破產,產業升級緩慢,外圍市場的長期不景氣預期,估計中國外貿增長困難重重。而內需則由于國內貧富差距的過度懸殊,中產階級的萎縮,市場交易成本過高而增長緩慢。私人投資則由于市場預期悲觀,企業稅費過重,缺乏投資熱點而裹足不前;政府投資也面臨著幾大阻力:一是基礎設施投資過剩,低效,繼續投資只能浪費資源;二是國有企業重復投資進一步加劇產能過剩問題;三是政府本身消耗資源過多,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投資,赤字財政已經引發嚴重通貨膨脹,影響社會穩定。因此,對于當前國內經濟困境來說,繼續冀望于發達國家經濟復蘇的牽引很不現實,冀望于政府財政政策更是飲鳩止渴,得不償失,只有從根本上擴大內部需求,才能走出困局。
與第一、第二次經濟困局不同,這次困局是全球供求失衡的集中反映,必須通過深刻的制度調整和全球合作才能消除,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不可能冀望于外部需求復蘇的拉動來解決問題,畢竟中國經濟規模不同于以往,新保護主義也在各地抬頭,國際市場需求萎縮,貿易條件惡化嚴重。我們也不能冀望于政府的另一個4萬億投資,它只能進一步加劇供求失衡問題,并刺激起嚴重的通貨膨脹,使中國經濟陷入滯漲的泥潭。因此,要解決中國當前的經濟、社會困局,新自由主義、凱恩斯主義都已經過時,需要新的對策。
經濟衰退會造成一系列的負面影響,包括財富縮水、物價下跌、工廠大批破產,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工人失業。財富縮水只能導致人均收入水平的下降,在物質生活非常充裕的今天,人均收入的下降并不會造成嚴重影響,但失業可能導致個人與家庭失去生活來源,被社會排斥,喪失價值感與歸屬感,遭受經濟、社會與心理的多重折磨。為降低失業對工業社會的顛覆性破壞,經過幾百年的探索,西方社會在二戰后建立起了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有效減輕了失業的社會震蕩,盡管新自由主義對社會福利體制形成了一定沖擊,但由于民主體制必須服從民眾的要求,福利制度的核心在西方依然比較完善地保存了下來,因此,盡管西班牙失業率超過20%,但由于有比較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并沒有造成嚴重的社會動蕩。然而,中國的二元經濟體制使社會保障覆蓋面非常狹窄,占產業工人比例越來越高的農民工被排除在社會保障體系之外,難以享受到下崗職工基本生活保障、失業保險、城鎮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在經濟危機面前完全缺乏保護。此外,規模越來越大的失業大學生也被排除在社會保障之外,形成嚴重的社會問題。如果不正視即將到來的農民工失業大潮,大規模的知識精英失業問題,不采取有效措施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安全,就可能嚴重威脅社會穩定。[1]
城市工人因城市戶籍而享有三層社會生活保障,即使生活艱苦也不至于造成生活無著;大學生群體盡管已經褪去天之驕子的光環,但由于他們擁有話語權,強烈的群體意識,能夠嚴重威脅社會穩定,因此必然會引起政府重視,會逐步將他們納入社會保障體系,并且,大學生群體文化素質比較高,適應性比較強,只要能面對現實,放下身段,被動失業的可能性也比較小。這樣,經濟危機下受影響最大的可能是比較分散、缺乏群體意識、文化水平較低、嚴重缺乏話語權的農民工,他們長期受到戶籍體制、身份的歧視,沒有任何失業保障、生活保障的保護。盡管他們在當前中國制造業、服務業、建筑業中已經居于主體地位,依靠他們廉價的勞動力、辛勤的勞動支撐起中國世界工廠的地位,成為中國產業工人的主體,但并沒有改變他們農民的邊緣身份。隨著老一代農民工的退出,新生代農民工逐步登上歷史舞臺,與老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生長的環境、受教育程度、生活追求、工作追求都存在較大差異,導致他們的城市化傾向強烈,不愿意接受退回農村這種失業解決模式。新生代農民工很大一部分屬于獨生子女,加上改革開放后農村生活水平的提高,使他們普遍缺乏農村勞動經驗,很小就到城市打工,很多農民工走南闖北,對城鄉差距有很直觀的了解,不愿意回農村務農。新生代農民工普遍受教育水平比較高,比老一代農民工更適應城市生活,加上離家比較早,大多數已經不習慣農村那種缺乏文化、沒有娛樂、休閑的生活,農村也不能提供他們施展才華的天地,農村人口的大量外流,空心村的大量出現,公共服務的匱乏,進一步形成一種推力,削弱新生代農民工的鄉土情結。并且,現代公民社會的崛起,互聯網、多元化文化的影響,使新生代農民工的人權意識、權利意識、平等意識更為強烈,對二元戶籍體制歧視的反抗更為激烈。正是他們不同的生活背景、工作經歷、教育背景導致他們的生活理想、工作理想與老一代農民工相差巨大。新生代農民工普遍具有強烈的城市化傾向,隨著城鄉全方位差距的不斷擴大,這種傾向越來越強烈,并且越年輕其城市化傾向愈強,他們希望能夠成為城市的一員,享受城市優良的基礎設施,多彩的文化休閑生活,完善的公共服務,優質的教育、醫療服務,獲得基本的社會福利保障,如果他們的這種愿望完全落空就會產生強烈的挫折感,爆發嚴重的社會攻擊行為,嚴重威脅社會穩定。與生活理想相同,新生代農民工也希望能夠有一份體面工作,對于老一代農民工集聚的建筑、裝修等比較辛苦,工作環境比較差的工作,即使收入較高也缺乏吸引力,他們希望體面、有發展前途的工作,而這種工作理想只能在城市才能得到滿足。
這一次失業潮與以往兩次也不同,它不是暫時性的,而可能面臨一次長期的世界性經濟衰退。1929年的經濟危機引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法西斯主義與凱恩斯主義,直到1940年二戰全面爆發,世界經濟還沒有擺脫衰退。這次危機也不同于1998年的區域性危機,因為東南亞與美國、歐盟、日本經濟規模不在一個等量級,影響力不同,并且與金融危機淺層次因素不同,這次經濟危機暴露出全球化、新自由主義的深層次問題。因此,這次波及世界已經5年的經濟危機依然沒有露出緩解的曙光,依然有繼續下探的趨勢。這次失業也不是局部性失業或結構性失業,與1998年的結構性失業不同,這次失業屬于全局性失業,它不是由于產業結構調整引起,而是由于全球性的貧富差距擴大、供求失衡引發,因此,失業工人難以轉移。同樣,對于中國來說,這次失業也難以通過傳統方式進行解決,對于老一代農民工來說,他們依然具有強烈的鄉土情結,也缺乏權力意識和平等觀念,生活重心依然在鄉村,因此,失業后他們愿意回到農村繼續做農民,城市工人可以獲得失業保險或最低生活補助,失業震蕩被降低到最低限度。但對于新生代農民工來說,傳統的失業處理模式已經行不通,他們已經回不去鄉村,這里既有大量農民失地的原因,也有新生代農民缺乏農業生產經驗,農村生產條件惡化的原因,但最根本原因在于新生代農民不愿意做農民,更不愿意繼續過農民式的生活,他們強烈希望成為城市人。考慮到2億多的城鄉邊緣人的存在,以及他們強烈的城市化訴求,權利意識的覺醒,繼續舊有的失業處理模式顯然不可行。
因此,如何合理解決即將到來的農民工失業潮就成為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1998年國有企業改革導致的大規模失業曾經造成過嚴重的社會創傷,在一些地區影響到社會穩定,但由于涉及的人數有限,政府采取了積極的補救措施,并且鄧小平南方談話后國退民進為私營經濟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力,也為下崗工人提供了大量體制外就業機會,東南亞金融危機也很快就過去了,導致失業問題大為緩解。從政府角度看,由于當時處于改革開放初期,改革紅利分配比較公平,社會貧富差距還處于警戒線以內,利益集團還處于成長階段,政府的威信還比較高,對危機的承受力比較強。但這次經濟危機影響的失業人數可能遠超1998年,并且可能會長期化,國進民退與高額的稅費已經造成私營經濟的衰退,地方的債務危機也使地方政府沒有能力承擔失業農民工的社保重擔,而利益集團的形成與聯盟,國有企業的壟斷,社會分配的嚴重不公,權力尋租與腐敗的泛濫,已經引起民眾強烈的憤慨,政府的權威已大為下降,如果不能合理處理新生代農民的失業問題,將可能面臨極大的政治風險。
在當前惡劣的國內外經濟形勢下,新自由主義已經陷入頹勢,凱恩斯主義在中國已經沒落,沒有多少學者認為政府應該繼續進行大規模的財政政策來提振經濟,中國經濟正在臨近滯漲邊緣。其實,這種情況在上世紀70年代的歐美就已經出現,在經過里根總統和撒切爾夫人的供給學派改革后,西方經濟最終走出泥潭,只不過他們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從凱恩斯主義走向新自由主義,矯枉過正。[2]因此,我們應該吸收西方的教訓,在加強市場作用的同時繼續保持分配的相對公平。對于當前的中國來說,經濟滯漲預期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國有企業的市場壟斷導致整個社會原材料、服務價格的高昂,而煩瑣的行政管制,政府部門猖獗的尋租也進一步提高了市場交易成本;產權的不清晰,產權保護的不力,法治的不完善,使私營企業的經營風險增大。高成本與高風險壓制了私營經濟的發展,導致產品價格高昂,而產出卻逐漸減少,最終影響到大眾福利和人民生活質量。因此,要打破滯漲預期,就必須打破市場的國有企業壟斷,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保護私有產權,降低經營風險。只有進一步促進市場競爭,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我們才能提高整體經濟的生產效率,降低商品生產成本和最終價格,增加商品的供應。
就當前的中國來說,要刺激私營企業的活力,抑制通貨膨脹,首先,要為私營經濟的發展創造一個自由、公平競爭的環境。這就要求打破國有企業對市場的壟斷,打破國有企業對銀行、通訊、電力、能源等各個核心經濟領域的市場壟斷,允許私營經濟在各個競爭性行業的自由競爭和自由進入。其次,要降低私營企業的稅費負擔。根據報紙披露,中國企業的稅負痛苦指數已經位居世界前列,特別是各相關管理部門收費、罰款的隨意性,政府相關部門的權力尋租,更成為企業的沉重負擔。因此,要減少企業稅費負擔,必須進行政治體制改革。中國龐大而低效的政府部門已經消耗了中國財政收入的42%,遠高于日本的2.5%,美國的9%,不僅造成巨大的資源浪費而且加劇了尋租問題,因此,要大幅減少行政開支,就必須大力推進地方自治,推動民主化改革,只有一個自治、民主的社會,政府的膨脹才能得到有效抑制,政府預算才能得到有效監督;也只有對政府進行民主化改造,我們才能大幅降低行政開支,減少政府尋租,大幅降低企業與公民沉重的稅費負擔。再次,要保障市場競爭的公平性。降低私營經濟的經營風險,就必須進一步強化法治,保障私人財產的安全,這就要求把私人財產的保護上升到憲法層面,只有這樣,私人投資、私人權益才能得到有效保障,也才能鼓勵長期投資。并且,私有財產的保障是民主的基礎,只有財產權對政治權力形成有效的制衡,民主才能得到保證,沒有財產權的保證,公民就會處于依附地位,失去自由。要保障公民權力,維護市場的公平競爭,我們還必須進一步加強法治,嚴厲打擊各種不正當競爭行為、公權力的尋租,嚴懲各種對財產權和人身權的侵犯行為。最后,在創造一個寬松、公平競爭環境的基礎上,我們還必須采取有效措施積極鼓勵個人創業。要積極支持私營經濟的發展,對于那些對地方經濟發展、地方就業作出突出貢獻的企業進行稅收減免,對于個人創業進行扶植,鼓勵風險基金的投資。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效地強化市場作用,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刺激經濟發展。
在此基礎上,我們還需要從根源上解決需求不足對經濟的制約。中國人均GDP才3000多美元,人們的需求還很大,關鍵是由于貧富差距太大,造成大部分人需求無法滿足,只要縮小貧富差距,巨大的需求潛力才會釋放出來,支撐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并且,中國龐大的市場有利于規模經濟的實現,對經濟發展有利。要縮小貧富差距,首先要保證初次分配的公平,依靠市場化與公平競爭實現,但由于機會、天賦的不均等,知識壟斷與自然壟斷、市場壟斷造成的不均等客觀存在,需要再分配進行糾正。西方發達國家主要通過遺產稅、累進的個人所得稅、財產稅和平等型的社會福利制度進行調節,中國也需要向西方發達國家學習,通過稅收與福利體制縮小貧富差距,當前緊要的是在減少行政開支、預算公開的情況下,大幅度增加福利與教育開支,廢除等級式的社會保障體系,建立起平等的全覆蓋的低水平社會保障體系,在獲得公民信任基礎上,開征遺產稅與財產稅。只要稅收是公平的、透明的,支出是合理的,稅收征收并不一定導致大量資本外逃,瑞典與芬蘭、丹麥、德國就是榜樣。然后,在二次分配基礎上激活公民社會,鼓勵民間互助和各種慈善組織的建立運作。通過有效的分配調節,我們不僅能夠縮小社會貧富差距,而且能夠建立統一的覆蓋全國的社會保障體系,減輕普通大眾對養老,教育、醫療的擔憂,從而釋放出巨大的消費需求,保障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
由于市場化改革打破滯漲,增加了就業,而分配改革完善了社會保障,消除了農民工的生存壓力,從兩個角度減少了新生代農民工的失業擔憂,并且為他們打開了已經封閉的機會之門、階層流動之門。但僅僅這些還不夠,因為與老農民工不同,新生代農民工并不滿意繼續做城鄉邊緣人的地位,繼續卑微地處于社會分工的底層。要改變農民工的城鄉邊緣人地位,把他們趕回農村老家顯然違背他們意愿,會遭到他們的強烈抗議,鑒于2億多的城鄉邊緣人規模龐大,社會整體對二元體制的憎恨,政府權威的急劇下降,這種做法無異于政治自殺。因此,明智的做法是盡快廢除二元戶籍體制,實行統一的國民待遇,并盡快明確農村土地產權,在合適的時間、地點推動土地產權改革,這一方面可以促進土地的規模化、產業化經營,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另一方面可以大幅降低城市房價,讓住房價格回歸理性水平。在統一的國民待遇與土地產權明晰化基礎上,城鄉人口可以雙向自由流動,這既有利于農民城市化,也有利于農村的現代化,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只要廢除二元戶籍體制,大幅降低房價,建立起統一的國民社會保障體系,農民工就有平等的機會融入城市,實現城市化夢想。要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地位,我們還必須提供公平的就業機會,在就業準入、職位提升等方面使他們獲得平等機會。隨著國退民進的推進,政府的大規模精簡,小政府大市場格局的形成,自由競爭的市場有利于保障就業、發展機會的均等;而民主體制的健全,必然導致體制內外收入差距的縮小,體制內機會的公平開放。出身將不再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后天的努力與天賦才是個人實現階層流動的主要因素。因此,只有進一步推進市場化、民主化、法制化,新生代農民工才能改善自己的地位,實現自己的生活理想和工作抱負,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效化解中國當前面臨的新經濟困局與新失業問題,實現可持續發展。
[1]賀雪峰.地權的邏輯-中國土地制度向何處去 [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0.
[2]王文龍.國家興衰探源:宏觀社會資本視角[J].社會科學戰線,2012,(6):51-56.
[3]王文龍.中國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相關理論評述 [J].東南學術,2012,(4):19-28.
[4]王文龍.論三農問題治理新思維 [J],中州學刊,2012,(4):64-67.
[5]王文龍.土地權力不是神話而是現實[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11,(6):26-30.
[6]王文龍.中國土地制度改革問題的探討[J]云南財經大學學報,2012,(2):2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