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波,項 坤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監二庭,河南 鄭州 450008)
自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提出司法權問題以來,經過理論的發展和實踐的演變,司法公信力逐漸成為司法權的本質屬性和核心要素。就其實現方式而言,在不同性質案件的不同訴訟階段,司法公信力有著不同的實現路徑。民事再審程序作為一種補充性救濟程序,在司法公信力的實現上扮演著消防通道和救火員的角色。然而,我國的民事再審制度卻由于價值取向的偏差和制度設計的弊端,不僅沒有很好地發揮補充救濟作用,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司法公信力的彰顯,亟待通過改革予以完善。
司法公信力,意指社會公眾普遍地對司法權運作具有的信服力和認同感,并遵從司法權運作的一種狀態和秩序。它表明社會公眾對司法的信任和尊重程度,也反映司法權在社會生活中的權威力和影響力[1]。司法公信力是公信力在司法領域的具體體現,它始終是司法權的本質屬性和核心要素。司法公信力一方面具有公共權力的性質,另一方面體現了人們對司法的信任和尊重的心理以及人民對司法的認同與信仰的程度[2]。從其內涵和結構來看,司法公信力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特征。
司法公信力是司法工作者與社會公眾之間的一種信用關系[3]。一方面,司法公信力的高低取決于法院的司法能力以及公眾從內心對法律的信仰程度,法院良好的司法能力是司法公信力生成的前提,公眾堅定的法律信仰是司法公信力彰顯的條件。另一方面,司法公信力涉及社會公眾的“信”與司法者的“被信”,這是一個雙方互動、動態均衡的信任交往與評價過程:司法權在運行過程中是否具有足夠信用,決定了公眾對司法的信任度,司法機關的信用狀況最終要通過公眾的評價得以體現[1]。就司法本身而言,它是一種通過適用法律解決糾紛的動態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原告、被告與法院之間形成了特殊的關系,其間發生的所有問題都需要這三方的交互作用來解決[4]11。因此,司法活動的三個角色都具有主體和客體的雙重特殊身份,司法公信力的形成也是得益于三方相互影響、相互交流的結果。
司法公信力的內涵十分豐富。就其客觀方面而言,司法公信力意味著司法公正與司法權威;就其主觀方面而言,司法公信力則涵蓋了司法拘束力和司法信仰。公正是法律的內在品質,是司法永恒的生命,是司法具備公信力的首要價值基礎。司法權威則意味著法律的至高無上,意味著對司法結果無條件地服從。司法公信力必須以司法權威為依托,才能在公眾心中長成。司法的強制性側重表現為司法拘束力即既判力,也就是對于生效的裁判,不僅當事人必須服從,不得就確定事項再次提出主張,而且法院也不得就確定的事項做出與其相矛盾的裁判,以實現法律程序的秩序價值和正義價值。而司法信仰則代表著公眾對司法的態度,它是公眾的對司法極度信服和尊重并以司法結果為行為準則的一種心理狀態。
司法公信力是信用概念從道德到制度的跨越,司法公信力的權力特征決定了其不同于個人內在的倫理信用,它必須在制度中彰顯其功能[5]。司法的制度化是迄今為止人類發現的調控社會最合理的方式之一,司法公信力作為司法權和司法權運作的衍生物,其制度依賴性尤其明顯。一方面,形式化的法律必須通過一系列制度得以體現,使法律從書本走向社會,成為理性的司法得以運作的重要基礎;另一方面,制度化的法律增強了司法行為的預見性,它通過固定的程序對公眾的權利義務進行確認,使司法機關和公眾的行為都有矩可循,讓人們在不同價值觀念的差異中保持協調,共同服從某種同一的社會評價體系和行為模式,從而形成一種法律上的秩序和對司法活動的信賴。
從理論上講,民事再審程序是保障民事權利的最后關口,承載著社會對民事司法的高度希望,理應成為促進司法公正、提高司法公信力的重要途徑。然而現實中,民事再審程序的運作,在“實事求是、有錯必糾”的認識論指引下,面臨著實體正義與程序正義相互矛盾,再審程序與既判力難以平衡的兩難境地,民事再審程序非但沒有發揮維護司法權威、彰顯司法公信的有益作用,反而因立法理念的錯位以及制度設置的不合理而呈現出相當程度的隨意性,以至于造成許多案件久審不結,來回“翻燒餅”,使一些訴爭民事利益長期處于不穩定狀態,不僅淡化了司法訴訟的定紛止爭功能,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司法權威與司法公信力。因此,我們有必要從立法理念上深度檢討當前民事再審程序的制度設置問題。
價值取向對于立法和司法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而對正義的追求無疑是現代司法的基本價值取向。正義不僅是司法應當遵循的首要價值準則,更是衡量司法公信力的基本標尺和參數。正是人們對司法正義的追求,才確定了糾錯原則的必然性和正當性。我國現行法律關于民事再審程序的規定,集中體現的就是“實事求是、有錯必糾”的思想,其蘊含的價值選擇就是公正[6]129。然而,公正并不是法律的唯一價值構成要素,訴訟程序本身也是公正與效率相結合的產物,它既要考慮裁判的公正性,又要考慮訴訟經濟與訴訟效率以及程序的安定性。按此標準考量,當前我國關于民事再審制度的設計僅僅顧及了對實體公正的價值訴求,而置程序正義、訴訟效率等因素于不顧,將再審制度引入了無限再審的怪圈,這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司法公信大廈的根基。
民事再審程序作為一項訴訟活動,有其內在的特殊規律,民事訴訟追求的正義只能是法律上的正義,是一種相對正義,它只能最大限度地接近真實,無法精確無誤地還原真實。無視這種矛盾的特殊性所導致的結果就是,以客觀真實與有錯必糾為導向,無限地追求個案正義。于是,司法便淪為了發現真實的過程,而這一過程很可能是一番沒有盡頭的輪回。由此產生的無休止的再審,使民事訴訟程序陷入混亂,生效裁判的穩定和權威也無法得到保證,民事訴訟規則遭到破壞,所謂制度也就不再成其為制度。
再審制度并非為我國所獨有,包括德國和法國在內的西方法治國家,亦將再審之訴作為權利的救濟途徑而單獨設置。但是,我國再審程序的啟動主體之多、啟動機制之亂,可以說是當今法治國家中的一道獨特風景。我國再審程序的啟動除因當事人的申請而發生之外,還可以因為法院、檢察院的職權而發生。所以,我國再審程序的啟動有濃厚的公權色彩,這與西方國家的再審制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當事人沒有主張救濟權利的情況下,法院和檢察院依職權啟動再審程序,并且沒有時間限制,使再審程序的啟動具有相當大的隨意性,不但破壞了生效裁判的既判力,降低了民事訴訟程序的穩定性,也使公權力介入了私權糾紛,突出了國家干預。這就與民事訴訟的基本原則發生了沖突,不僅忽視了對當事人是否通過再審以維護自己權益之決定權的尊重,而且也缺乏對當事人放棄上訴權及其產生的法律后果之意思自治的尊重[6]130。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權利救濟的多元化與無序化,違背了司法的被動性這一根本特征,置法院審判于人大、政協、政法委等機構的個案監督壓力之下進行,破壞了法官獨立審判的外部環境,從而也對司法公信力造成了損害。
在審判價值取向發生錯位,再審啟動機制多頭混亂的情況下,民事再審程序必然被推向無限定性的境地。再審啟動主體的多頭性直接導致再審案件管轄的不明確性,也就是說,在理論上任何一級法院都有權審理再審案件。再審案件與信訪案件未實現徹底分離,再審次數事實上不受限制,只要是有瑕疵的裁判都可能面臨被多次再審的命運。再審的審查,既是事實審,也是法律審,各級法院都有權全面審理事實問題和法律問題。這種全面審查的原則,導致法官的判斷因當事人訴求的不斷變化而變化,不但浪費了司法資源,也影響了訴訟的終局性。
可以說,我國民事再審程序的無限定性突出地表現在再審過程的每一個階段,一個案件經裁定進入再審的那一刻,便意味著它可能陷入了來回“翻燒餅”的馬拉松式訴訟。這種對客觀公正的過度追求,弱化了法院作為審判機關的中立地位和被動角色,使民事法律關系長時間地處于不穩定的狀態,增加了社會交易成本。當前的司法實踐和信訪形勢表明,這樣一種無限定性的民事再審程序,是一項不夠理性的制度,不僅使法律規定的一、二審程序面臨著被虛置的危險,也在無形中侵蝕了司法權威與司法公信力。
民事再審程序的改革已經勢在必行。如何使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兼而顧之,保障當事人申請再審權利與維護裁判既判力之間的平衡,最后都歸結到一點,那就是如何對民事再審程序進行重構,完善司法公信力實現之路徑。公信力是司法的生命,若無公信力,法院的司法活動將流于形式,司法結果將得不到執行,司法的尊嚴與權威更無從談起。
目前,對于再審程序的價值定位有兩種主張和理論趨勢,即法的正義性和法的安定性。法的正義性價值目標要求再審制度以糾正實體裁判錯誤為核心,而法的安定性則要求依正當程序完成的生效裁判具有穩定的效力,不可輕易變動[6]136。要達至司法公信力的充分彰顯,就要摒棄當前民事再審中存在的絕對實體公正理念,并改造“有錯必糾”的審判原則,在兼顧實體正義與程序正義的基礎上實現“依法糾錯”,達致再審程序與既判力之間的平衡。
1.承認訴訟正義的相對性和有限性
民事訴訟活動中的正義只能是一種相對的和有限的追求。一方面,人類的認識能力是有限的,民事訴訟中對正義的追求只能是對真理的無限接近,并受到各種外部條件的限制,真理的真實面目或許永遠無法得到徹底還原;另一方面,民事訴訟程序本身就是人類追求社會正義過程中妥協的產物[7]435,所謂公正只是排除人們合理懷疑之后的各方妥協的結果,這就注定了訴訟公正尤其是實體公正只能是相對性的過程。
2.維持程序的安定性
法的安定性是西方國家再審程序廣泛適用的理念[6]136,這其中就必然包含了程序的安定性,如果當事人可以隨意申告翻案,上級機關可以隨意越俎代庖,這樣就使決定狀況變得極不安定,法律關系也難以確定[8]。程序的安定性主要表現在程序的時效性和程序的終結性兩個方面。時效性要求對程序的時限做出嚴格限定,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司法活動的救濟性決定了訴訟程序必須高效率地解決問題,以防止訴訟參與者行為的隨意性。終結性則要求案件在經過一定審級后即行終止,法院裁判由此取得了既判力,再審不得以追求個案的實體公正而損害了司法的終局性。
與民事實體法領域的“平等自愿”這一公理性原則相對應,民事程序法領域應將處分原則作為其一項基礎性原則,當事人不僅在實體法領域有權利處分自己的民事權利,在訴訟領域對于訴權同樣擁有自由處分權,此乃當事人處分原則和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之精髓。因此,要在明確當事人處分原則的基礎上,對民事再審程序的啟動機制進行改造,實現訴訟模式從職權主義向當事人主義的回歸。
1.取消法院依職權啟動再審的權力
實踐中,法院依職權啟動再審的案件,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當事人向上級法院或人大、政法委等部門上訪申訴,通過有關機構的批轉或質詢而直接啟動再審;或基于當事人鬧訪纏訪因素,迫于信訪壓力而對不符合再審條件的案件直接啟動再審。這就給再審案件的準入撕開了相當大的裂口,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司法獨立和生效判決的確定力,也降低了司法裁判在社會公眾心目中的權威和公信。因此,應當明確取消法院依職權啟動再審的權力,繼而阻斷當事人向人大、政法委等黨政部門申訴批轉案件的渠道,防止再審程序過于隨意,將提起再審的權利回歸當事人。
2.限制檢察機關對生效裁判抗訴的權力
有學者指出,允許檢察機關對生效裁判進行抗訴,實際上賦予檢察院中止判決的效力和再一次啟動訴訟程序的效力,與訴訟機理嚴重矛盾,因此應予取消[9]402。這種觀點具有一定合理性,但是卻忽視了我國審判監督程序的基礎是國家法律監督權,完全取消檢察機關的再審抗訴權是不現實的。在當前的制度架構下,較為現實的選擇是改造檢察機關的審判監督權,對再審抗訴加以規范和限制。
一是將檢察院主動行使抗訴權的案件僅限于涉及國家利益或社會公共利益的或檢察院以原告身份提起民事訴訟的案件,對于其他涉及私權利的案件,非因當事人申請,檢察院不得提起抗訴;二是明確檢察院抗訴不必然引起再審的啟動,仍應由法院依照民訴法的規定進行審查,畢竟檢察院不是民事訴訟的主體,其行使抗訴權的依據仍然是當事人的訴權;三是對于當事人申請抗訴的案件,取消檢察院派員出庭抗訴的做法,以免打破當事人訴訟地位平等的格局。
3.強化當事人直接提起再審的權利①
再審程序的啟動中止了原生效判決的執行力,直接影響到當事人的實體權利和程序權利,當事人直接提起再審的權利理應得到強化。新民事訴訟法也對當事人申請再審的權利進行了訴權化改造,以訴訟模式規定再審的提起、受理與審查等各項制度,初步確立了再審之訴的理念,為再審訴訟渠道的暢通提供了法律保障。
從目前來看,新民訴法和最高法院出臺的司法解釋對再審程序的規范是不夠的,部分糾紛非但沒有因為法律對再審程序的寬容而得到化解,反而使大量的矛盾積壓在高層級法院,與中央提出的“把矛盾化解在基層”的要求形成了對比。要從根本上解決這種矛盾,當務之急就是嚴格規范再審程序事項,將再審程序的運作納入法律制度的軌道。
1.新民事訴訟法對申請再審期限的規定仍存瑕疵
新民事訴訟法對申請再審的期限做出了新的規定,有利于保障再審程序的及時性和終結性,但遺憾的是,新法對于提起再審的次數仍未做出限定。按照新規定,只要是符合再審條件的,當事人便可以在法定期限內無限制地申請再審或申訴,甚至一些不符合再審條件的案件,也因為信訪因素而進入了再審程序,這導致大量纏訟、纏訪案件的出現。基于我國并未建立民事三審終審制度的考慮,對于同一個案件,應當將當事人提起再審的次數嚴格限定為兩次,并明確規定每次申請再審的法定事由。另外,法律還要通過設置不同的進入渠道、不同的處理部門和不同的終結程序,將申請再審的案件與信訪案件徹底分離,以保持法律關系的穩定狀態,維護生效裁判的既判力。
2.嚴格規范再審事由
基于再審制度與古老的“一事不再理”原則存在著邏輯上的矛盾,設置再審制度的國家一般都對提起再審的事由進行嚴格的限制,以防止再審程序的濫用而破壞司法公信力。從當前我國的司法環境和基層法院的司法能力來看,就再審事由而言,不能采用“一刀切”的做法,要分階段加以對待:同一個案件,對于第一次申請再審的,可以將再審事由限定為原審認定事實有誤、程序違法、法官枉法裁判和適用法律錯誤。新民事訴訟法在老法的基礎上,對于判決有誤的情形進行了較為具體的列舉,對于規范申請再審權利的行使具有重要作用。對于第二次申請再審的,再審事由應當嚴格限定為原審適用法律錯誤,僅涉及案件事實認定的,當事人不得第二次申請再審。
3.建立終局再審程序中的法律審制度
我國實行的是梯形的兩審終審制,不存在獨立的法律審制度,上訴審和再審既是法律審也是事實審。事實上,在第一次再審時法官對案件事實進行了審查之后,如果第二次再審仍然實行全面審,會使法官的大量精力囤積于事實調查之中,造成法官在當事人反復申辯的基礎上做出反復的判斷,這樣做,雖然使再審的實體正義功能得到了加強,但統一法律適用的作用卻遭到了淡化。而且,如果再審一律實行全面審查的話,會引發當事人更高的訴訟期望,任何有利于己方的蛛絲馬跡都可能被當事人無限放大。如果法官因為缺乏有力證據而未予認可,當事人就會想當然地對司法公正產生懷疑,對法官和司法結果的信賴值自然就大大降低。
因此,從重塑司法公信力的意義上來說,建立以法律審為核心的民事再審之訴,已經刻不容緩。事實上,新民事訴訟法對再審之訴理念的認可與確立,已經為再審程序中的法律審打下了基礎。基于對再審程序的兩層架構設計,在這里可以將第二次再審程序視為終局再審程序。與再審事由的規定相適應,應當將終局再審程序定位為法律審。在終局再審程序中,法官僅對原審裁判的法律問題進行審查,當事人不得對案件的事實問題提出異議,不得請求法院對事實問題進行審查。如此一來,不僅有利于更高層級法院發揮統一法律適用功能——通常第二次再審系由上一級法院提審,在終局再審中僅實行法律審,這符合高層級法院的應然角色,同時也符合中央關于“將矛盾化解在基層”的要求,因為嚴格限定事實問題主要由低層級的一審和二審法院解決,高層級法院的第二次再審程序僅處理法律問題,所謂的矛盾自然不會上移。
這是一個呼喚人性、注重權利的時代。法學的基本理論經過實踐的洗禮愈發成熟,訴訟制度在權利保障理念的引導下愈發科學。民事再審制度確立以來,經歷了各種質疑與詰問,但是,我國的司法實踐充分證明了其存在的必要性與合理性,也暴露出其制度的不規范和不完善之處。我們有理由相信,規范的、科學的、制度化的民事再審程序,是維護司法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同時我們也期待,在合理轉變價值取向、完善相關制度建構之后,民事再審程序能夠充分發揮其補充性救濟作用,滿足公眾對司法正義的追求,提高公眾對司法活動的信賴,從而使司法公信力得到充分實現。
注釋:
① 此處的當事人,不僅包括原審的訴訟當事人,還包括與對訴爭標的主張權利的案外人。關于案外人申請再審的權利,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受理審查民事申請再審案件的若干意見》及《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審判監督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給予了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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