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全
近幾年來,涉檢信訪的“鬧訪”事件接連發生,且呈日益增多不斷蔓延之勢,儼然形成為一種突出的社會現象,甚至已嚴重影響到社會的和諧穩定,已成為檢察機關信訪接待、控告申訴工作無法回避,且亟待破解的一道難題。為了更好地依法妥善解決“鬧訪”問題,筆者立足于控告申訴檢察工作實踐,根據對一些“鬧訪”案件的調查分析,探求基層檢察機關化解社會矛盾,穩妥處置“鬧訪”問題的良策。
從發生的大量“鬧訪”事件中,可以歸納以下幾個特點:
就一般的涉檢信訪而言,無論其形式、規模、方式和內容如何,但其利益訴求的目的都是為了求得合理的國家司法救濟,從而達到利益表象背后的社會公正和法律公正。可是絕大多數“鬧訪”者的利益訴求卻往往不具有多少合理性,也就是說它并不是旨在追求一般的合理性利益,求得社會和法律的公正,而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甚至是試圖獲得公平正義之外的非正當利益,企圖突破正義與法律的底線。
我區曾發生一起普通的故意傷害刑事案件,2009年4月9日,被害人趙某某因工齡補貼和醫藥費報銷事宜找到公司經理郭某某交涉,雙方發生爭吵,趙某某打了郭某某后逃離。同年4月13日被害人趙某某又到公司,欲再找郭某某交涉,正在家中的郭某某與其丈夫,即被告人林某某得知后,分別趕至公司,被告人林某某欲拽被害人趙某某去公安機關,后被告人林某某在與被害人趙某某撕扯、推搡中,用拳將被害人趙某某打傷,致其胸骨和肋骨骨折,經鑒定為輕傷。此案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后,法院在做庭前附帶民事訴訟調解時,被害人趙某某在接受了被告人林某某給予的11.5萬元人民幣的經濟賠償后,撤銷了附帶民事訴狀,允諾不再提出新的賠償要求,也不再就工齡補貼等問題上訪,并請求法院對被告人林某某免于刑事處罰。而后,被害人趙某某卻以法院未能及時向其送達判決書,且判決書認定其損傷系被告人林某某推搡所致與事實不符為由,多次到檢察院上訪申訴,情緒激烈,行為過激,胡攪蠻纏,要求追究郭某某的刑事責任,并且漫天要價,再次要求經濟賠償。從此案的情況看,盡管法院未按《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在定期宣判后立即向被害人送達判決書,且“推搡”致傷事實表述亦欠妥,但法庭在被告人認罪且給被害人多達11.5萬元人民幣的經濟賠償以及被害人的請求下,對被告人林某某做定罪免于刑事處罰也為有理有據,合理合法。申訴人趙某某要求追究郭某某的刑事責任,并再次反悔,不顧情理,漫天要價,企圖獲取更大不正當利益,顯然與事實不符,與法律無據,有失法律和社會公正。
一般的涉檢信訪多為形式單一的重復訪、多頭訪或越級訪等等,但“鬧訪”卻往往是多種形式混合并用。為了應對信訪難題,黨和國家相繼建立了“信訪追究制”,“分級負責、歸口管理”,以及“一票否決制”等,力圖在源頭、法律和政績上解決信訪難題。但其帶來的負面效應是黨政、司法系統內部層層下壓,使“鬧訪”者抓住了基層黨政、司法機關的軟肋和姑息遷就、妥協退讓的心理,或進行“越級訪”、“重復訪”、“纏訪”,或選擇敏感期和敏感區進行“加壓訪”、“擇機訪”、“群體訪”等,有些人甚至以訪為業、久訪不息、成為“職業訪”。
絕大多數的“鬧訪”者往往是數月或成年“鬧訪”,甚至多年連續不斷地進行“鬧訪”,我院處理的一起“鬧訪”事件,“鬧訪”者曾長達八年之久向區政府及公、檢、法、司機關進行不斷地“鬧訪”,逢遇重大活動、重要日期或節日必鬧。
“鬧訪”者很大一部分思想往往十分偏激,篤信“小鬧小解決、大鬧大解決、不鬧不解決”的信條,將“鬧訪”視為最有效的方式,不惜制造事端施加壓力,聲稱“信法不如信訪,信訪不如鬧訪”。因此,故意采用過激、粗暴甚至野蠻的方式,進行利益訴求。如沖闖黨政、司法機關,呼天喊地、污言穢語、胡攪蠻纏、尋機鬧事。或者在黨政、司法機關門前張貼大字報、懸掛標語、高聲叫喊、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蠱惑群眾,更有甚者竟不惜用自殘、自殺相要挾,甚至“鬧洋訪”、“告洋狀”。
首先,“鬧訪”會嚴重干擾和破壞黨政、司法機關的正常工作秩序,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鬧訪”者選擇敏感期和敏感區或通過網絡,夸大其詞、添油加醋、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使不明真相的群眾產生不滿情緒,造成極壞的社會影響。再次,“鬧訪”者通過“鬧洋訪”、“告洋狀”,還極大地損壞了黨和國家的形象和聲譽。總之,“鬧訪”者就是因司法機關的某些部門或工作人員的工作態度不好或工作不嚴謹,出現紕漏或疏漏,借以在某一些或某一點上具有合理性的原由,采用極端方式,多種形式并用,以圖突破正義和法律的底線,獲取不正當的利益,其結果必然會又產生新的社會不公,從而就像“多米諾骨牌”式效應一樣,使“鬧訪”愈演愈烈,極大地危害了社會和諧穩定的大局。
綜上,我們不難看出“鬧訪”較之一般的信訪有明顯的區別,我們區分一般信訪和“鬧訪”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加快捷準確地采取應對措施,區別對待合理信訪和無理“鬧訪”,使控申工作效率更高,效果更好。
在諸如住房、就業、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險等關乎民生的問題上產生太多的社會不公現象,直接侵害人民群眾特別是弱勢群體的切身利益,不滿情緒上升,日益加深,且不斷蔓延擴展。公民只能把信訪看成優于行政救濟,甚至國家司法救濟的一種特殊權利。而“鬧訪”者進而得出一個結論,即“信法不如信訪,信訪不如鬧訪”,而且“小鬧小解決、大鬧大解決、不鬧不解決”。
如本文所講的故意傷害案,從言詞證據看,雖然除被害人的陳述證實其傷是被被告人用拳毆打所致外,其他證人只是證實看見被告人對被害人有推搡情節,但法院判決書認定被害人的胸骨和肋骨骨折系被告人“推搡”所致,顯然有悖常理,因為從法醫學的角度講,“推搡”是難以致人骨折的,且法庭宣布判決后,時隔四個月才向被害人送達判決書,因此引起被害人的不滿情緒,并借此向檢察院申訴,纏訪鬧訪。更有甚者忘記了黨的宗旨,維護社會和法律公平正義的觀念淡薄,甚至徇私舞弊,以權謀私,貪污腐敗,導致大量冤假錯案的發生,使法律權威不為社會公眾所信服。此類案例屢屢見諸報端、網絡等媒體,故在此不再予以贅述。
我國的信訪機構十分龐雜,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委、立法機關、司法機關、行政機關以及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均設有信訪工作機構,造成“誰都管,誰都管不了;誰都不能不管,誰都可以不管”現象。加之各信訪機構之間缺乏統一協調機制,法律法規、制度體制、調處環節不銜接,即使檢察機關控告申訴部門的信訪矛盾的調處資源、手段和能力也是十分有限,因此“鬧訪”事件不減反增、愈演愈烈就在情理之中了。
首先,一些地方政府領導和司法機關迫于壓力機制,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往往會采取各種特殊手段來消解來自中央的壓力,如攔訪、截訪、送精神病院、辦學習班或陪訪,甚至私下允諾一些優厚物質利益等。這顯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并激化和助長事態發展蔓延。其次,一味的姑息、遷就、妥協、退讓,一些部門和工作人員出于息事寧人的思想,一味滿足“鬧訪”者諸多不正當、不合理要求,花錢買平安,企圖阻止“鬧訪”行為。筆者認為,這種做法無異于飲鴆止渴,揚湯止沸,最終導致“鬧訪”事件不減反增,陷入“小鬧小解決,大鬧大解決,不鬧不解決”的怪圈,而那些通過正常途徑上訪者的合理訴求反而不能得到解決,形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局面,而每一次突破底線的“照顧”,又會引發新的社會不公,制造出新的群體性矛盾。
當前,全國檢察機關正在深入開展“恪守檢察職業道德,促進公正廉潔執法”主題實踐活動,結合檢察機關深入推進社會矛盾化解、社會管理創新、公正廉潔執法三項重點工作的要求,具體到檢察系統的信訪矛盾調處工作來講,筆者認為,化解“鬧訪”難題,河南省檢察系統創立的“四位一體”的涉檢信訪工作模式值得加以推廣,即:第一,加強源頭的“預防”,實行首辦責任制,堅持關口前移,重心下移;第二,實施雙向承諾制度的“穩訪”,信訪人在辦理期限內,不再就同一問題越級訪或重復訪;第三,實施協調社會各方力量的“處訪”,推行信訪監督員制度;第四,實施聯合檢察機關各業務部門的“接訪”,加強督察督辦,堅持書面答復制度,實行公開答復,加強跟蹤回訪,完善信訪案件終結機制。但即使如此,還應做到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所有信訪者的底線都是要追求法律和社會對其訴求的公正合理,法律和社會公正最終都是以獲取利益的大小、多少來體現的,因此,信訪者的核心是利益訴求。而政府在進行經濟補償時,資金來源渠道要統一走財政撥款,賠償或補償的標準也要通過法律程序制定統一標準,不應當客觀上造成“小鬧小解決,大鬧大解決,不鬧不解決”的局面。合理的要求應該滿足,不合理、不正當的要求堅決不能予以滿足,可以考慮建立補償聽證會制度。否則,如果政府為了息事寧人而滿足“鬧訪”者漫天要價,不斷加碼的不合理要求,只會摁下葫蘆起了瓢,導致“鬧訪”事件愈演愈烈,不斷發生,惡性循環。
其次,信訪接待尤其是對“鬧訪”者的接待要進行全程錄音、錄像,防止發生突發事件無法分清責任,也可以防止“鬧訪”者事后造謠誣告。另外,還可以對工作人員的言行予以約束監督,為最終解決問題保存證據。
再次,健全和完善各項法律法規,拿起法律武器對無理的“鬧訪”者依法處置,行為違法的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予以處罰,構成犯罪的,根據行為的性質,依照《刑法》的有關規定定罪處罰。堅決遏制“鬧訪”事件的惡性蔓延之勢,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
當然,最根本的還是要消除社會不公,加強社會保障,完善法律救濟,健全司法系統相關制度,還要制定近期、中期和遠期計劃健全、完善及銜接信訪工作整體制度和機制,整合資源,提高信訪矛盾調處的能力和手段。
總之,要通過采取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整合資源,形成社會各部門齊抓共管之勢,使“鬧訪”者畏懼國家法律的震懾,在心理上感到底氣不足,在經濟上得不到額外的實惠,在社會公眾和輿論面前受到鄙視,使“鬧訪”者對“鬧訪”不想、不敢、不能、不用,從而迫使熱衷于“鬧訪”的人只能通過正當渠道依法有序地解決個人的合理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