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健康養生節目的導向功能

■張黎晨

近年來健康養生類節目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全國。健康養生節目熱播的背后，以“張悟本事件”為代表的過度商業化、娛樂化、偽科學等一系列問題也逐漸浮出水面。本文由健康養生節目熱播現象對熱播產生的原因及其背后社會問題進行深刻思考，指出電視傳媒在傳播過程中所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對健康養生節目今后的發展與出路提出了初步意見和建議。

有人說，當“冷”與“熱”劇烈碰撞便會產生燦爛的火花。2004年央視《百家講壇》欄目掀起了一股國學熱，塑造了于丹、易中天等一大批國學講師，掀起了國學書籍的購買狂潮與海外孔子學院的建造熱情。時過境遷，當“超級女聲”選秀熱與《百家講壇》國學熱逐漸退熱之后，健康與養生節目開始獨占鰲頭，在全社會掀起了一股股“中醫熱”與“健康潮”。

一、健康養生節目熱播溯因

在當代中國，在全社會每一個角落的大眾文化浪潮中，電視文化一馬當先，成為大眾文化的主帥。看電視已經成為中國人的一種生活方式。電視文化同大眾日常需求和滿足越來越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大眾意志直接地成為電視文化的大眾化表征之一。①

1.健康養生節目與大眾意識的合流

隨著物質社會的高度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自身健康，養生的需求也就越來越強烈；另一方面，在社會壓力下，越來越多的人處于亞健康狀況。

據2012年《中國都市高端女性健康狀況白皮書》數據顯示：76 %的中國高端女性處在亞健康狀態，睡眠不足、飲食不合理、作息不規律、商業應酬頻繁等，都是導致身體出現健康危機的重要原因。這些高端女性迫切希望獲取關于減壓、營養、健康評測方面的專業指導，但由于高端女性工作繁忙、私人時間緊，排隊掛號、候診時間過長等原因，造成高端女性低效就醫的結果。

同時求醫難、看病貴現象以及接連曝光的食品安全問題造成了全社會健康焦慮，人們渴望得到一種可操作性強、療效顯著的健康指導。養生節目以中醫為主，有道是“西醫是治人得的病，中醫是治得病的人”。于是健康養生節目應運而生。

2.電視傳媒的推波助瀾

“電視統治一切”。美國著名作家西奧多·懷特用這句話來概括電視對社會的巨大影響力。這句話雖然極盡夸張，但毫無疑問，電視媒介對于公眾的導向功能無疑是巨大而深刻的。健康養生節目的熱播另一方面更是借助電視傳媒這一媒介在各個年齡、各個階層、各個地區的人群之間迅速傳播，從而激化起一股“養生”高潮。

同時由于養生節目多采用演播室錄播，只需要主持人、專家、一批湊熱鬧的聽眾以及網絡留言，節目制作技術無過多要求，成本低廉，制作簡單，因而廣受電視臺青睞。

二、健康養生節目“雙刃劍”

無論是訪談類節目《健康之路》，還是雜志型節目《天天見醫面》、《中華醫藥》，抑或是整合傳播中醫養生和傳統文化的養生類電視節目，如《養生堂》等，健康養生節目運用多樣化的手法將知識性與趣味性結合起來，使中醫學中關于“食療”、“針灸”、“穴位按摩”等養生方法重新得到人們的重視，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中國傳統中醫的普及。同時帶動并促進了公眾對于健康的追求，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人們不科學的生活方式，促進了人際關系的和諧。

但是，養生節目熱播的同時，養生節目越來越朝著商業化、娛樂化、同質化方向發展，也造成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

1.商業化污染

中華中醫藥學會學術顧問溫長路認為：“近幾年伴隨著學術的浮躁和各大媒體的炒作，養生節目熱了起來。不僅專家上了，寫半科學半不科學的人上了，甚至寫偽科學的也上了。”2010年“張悟本事件”不僅僅是個個案，頭頂中國道教協會副會長、重慶道教協會副會長、縉云山紹龍觀住持以及重慶市政協委員等諸多頭銜的李一，堪稱國內養生文化的主流代表之一，其忠實信徒中不乏來自社會精英階層的人士，但他的最終結果還是被警方帶走。

美國醫學會前會長理查德·帕爾默說：“電視對那些造成空氣污染的工業部門的社會責任問題很敏感，經常提出質問。依我看，電視造成的社會空氣污染問題更加嚴重。”“張悟本”之類的“專家們”在經過包裝之后，頭頂著專家協會會長、醫學專家等光環，便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大肆宣揚“個人科學”，從而達到名利雙收的目的。而電視臺亦基于收視率的考慮，對這種做法持忽略與默許甚至贊同的態度，甚至完全淪為收視率的奴隸。

2.娛樂化與偽科學的泛濫

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指出：“一切公眾話語都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健康養生節目的雛形是“衛生與健康”，后來節目中“養生”逐漸取代了“健康”二字。也就是說，健康節目從開始的“內外兼修”，逐漸摒棄了心理健康，更專注于軀體健康方面，主張通過各種方法達到頤養天年的目的。

盡管各大養生欄目都號稱權威專家，強調節目知識真實性與準確性，但電視傳媒娛樂形式的多樣化、受眾需求的多樣性的分解力量下，權威性與專業性越來越流于形式，電視養生節目也逐漸擺脫傳統健康節目嚴肅性、知識性與說教性，朝著娛樂性和綜藝性為主、知識性為輔的形式形態邁進。由此養生專家身份的真實性、養生知識的權威性也就不得不屈服于節目的娛樂性與綜藝性，偽科學的泛濫也就不足為奇了。

三、出路：多方撐起健康之路

那么我們該如何看待養生節目的導向作用，又該如何引導養生節目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呢？需要媒體、醫學專家、政府與電視觀眾四者合作，共同引導健康養生節目更好發展。

1.媒體的社會責任

電視媒體作為溝通健康養生節目與受眾的橋梁，對于保障健康養生節目的真實性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張悟本把自己包裝成“中醫食療第一人”。2010年2月做客湖南衛視《百科全說》節目后，其知名度也迅速提高。2010年5月有媒體報道其有學歷造假的嫌疑，最終其“中華中醫藥學會健康分會”理事、“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科技合作中心”研究員稱號確認為子虛烏有。湖南衛視《百科全說》2010年6月7 日停播。

布爾迪厄曾在《關于電視》中指出，電視所處的媒介場是“自身難以自主的，牢牢受制于商業化的場，同時又以其結構，對所有其它場施加控制力。”養生節目越來越多地充當起了造星與產品推銷的有力推手，塑造了一批又一批的食療大師、自然療法大師與面相學家，促成了養生產業鏈的不斷延伸。

針對專家學歷造假一事，湖南衛視作為播報平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新聞媒體在牟取商業利益的同時應該承擔起道義上的責任，尊重人們健康的權利，引導人們改善生活方式、提高生活質量，關注人類的生存壞境。

2.學術界的及時辟謠

北京中醫藥大學校長高思華認為，中醫藥專家們也要轉變觀念，勇于承擔做好中醫藥養生保健知識科學普及工作的責任。正是由于中醫專家的缺位，中醫藥學的普及程度有待提高，人們在健康領域有著諸多認識誤區，才給了醫學騙子以可乘之機。學者們應該真正走進課堂，參與到健康養生學的知識普及過程中，為社會做出應有的貢獻。

3.政府的有力監管與健康知識的普及

廣電總局2011年7月專門召開了“關于防止部分廣播電視節目過度娛樂化座談會”，10月下旬，廣電總局針對各大衛視娛樂元素泛濫狀況下發了“限娛令”，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電視節目過度娛樂化的勢頭，但監管涉及的方面與監管處罰力度依舊有待提高。同時，政府科教部門也應該切實做好健康知識的普及工作，在全社會倡導健康的生活方式。

4.受眾自身辨別能力

當然，電視受眾在信息量過載的現代社會中，應學會從海量信息中辨別真偽，篩選出有用信息，避免跟風、追風與頭腦發熱現象。“牛奶是牛喝的，不是人喝的”，“一天一個雞蛋，后果就是心臟病”，“綠豆包治百病”，“每天吃茄子有助于去除身體脂肪”等違背生活常識與科學常識的言論，卻真的使得有人舍棄了降血壓、治心臟病的西藥而試圖通過喝綠豆湯來“調理身體”，不得不令我們深思。今天的科學證據給人們提供了合理搭配、平衡膳食的科學指南，人們如果不按照科學指南去做，而去聽信某些人的花言巧語，這本身就形成了一個增加患病和死亡幾率的健康危險因素。電視受眾應當學會拒絕無用甚至有害信息的影響，不被動接受信息，加強自身辨別能力，切實維護自身健康生活質量。

四、結語

綜上所述，養生節目的產生迎合了大眾心理的需求，對發揚傳統中醫學，促進人們健康生活方式有著重要的導向作用，但同時也面臨著過度商業化、過度娛樂化等問題。健康養生節目在今后的發展過程中應該娛樂性與知識性并重，汲取養生學與中醫學中的精華，去其糟粕，注重人文關懷，以人們的身體健康為本，發揮電視傳媒的全方位輻射力量，引導人們健康的生活方式，切實為人們的健康負責。

注釋

①隋巖：《當代中國電視文化格局》，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56、97頁。